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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轟鳴之際我趕忙摸出手機給王阿姨打去電話讓她去我家幫忙關下窗戶,不安的挂斷手機然後拿起粉刷繼續手頭上的工作,眼皮有些發沉手指也略微有點不夠靈活,從淩晨一點到下午三點四十,我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走出婚宴大廳。
攔手打了輛出租車缺不了只有二十幾分鐘的路程自己便昏沉下去,“喂,小姐,到地方了,十五元。”好心的司機師傅提醒我下車,我随後道謝付錢推門下車微微弓着腰跑進簡陋的小巷。
進到家裏時身上的衣服已濕掉大半,放下化妝箱脫掉外套往裏走去,房間裏除了一張簡易的鐵架床之外沒有其他的家具。
“媽,來我們坐床上,地上涼,不怕啊,不怕。”
“安安,我的安安,你去哪了,不要跟媽媽做迷藏。”
将蜷縮在牆角的女人拖拽到床邊然後環抱住她輕拍她的脊背,這個女人她是我的養母,在我幼年時将我領回了家,她帶我很好如同親身母親一般,直到有一天她緊繃的神經徹底崩潰,從那之後養母犯病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即使她不在癫狂狀态下她也會不斷的碎碎念念。
一陣安撫過後起身去廚房做飯,簡單的米飯榨菜成為了我們的晚餐,在給媽媽喂飯時她打翻了飯盆,喂進幾口米飯入口後喂水服下白色藥片。
窗外雷聲滾滾屋裏驚天動地,将被褥從紙殼箱內拿出鋪在地上翻過身面對牆壁閉上眼睛,昏昏沉沉時後背被人猛踹一腳,我聽到身後的女人大罵我是該死的人販子。沒睜眼不作聲繼續保持沉默不語的狀态,在喋罵不休過後女人漸漸平靜下來,當我聽到陣陣打鼾聲之後才睜開眼趴起來進到衛生間撕掉身上的膏藥換上新片。
淩晨兩點關掉鬧鈴悄悄起身,将被褥放進紙殼箱內後轉身出門,伴着黑夜出門已是常态,冷冷清清的街道在我眼裏也不在那麽孤單,兩點四十踏入XX随後進入工作狀态,大喜的紅字在這個漆黑的夜晚也是那般紅豔。
“這腮紅是不是太淡了啊,再深點。”
“阿姨,在深就感覺紮眼了,等下弄好頭發換上婚紗就好了,要不你等下看看效果,若是還是覺得不好的話我們在補一下好麽。”
“行,你弄吧。”
“美女你眼睛可真好看,素顏也是美人。”怕顧客不滿意我的服務,我随後說起了好話開始取悅客戶,在新娘妝化好後又給新娘的媽媽上了裝盤了頭發,每天在歡喜的氛圍裏看着別人幸福快樂的模樣,不曾想過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會身着婚紗坐在滿心布置的新娘房裏等待那個人前來迎娶,
從住處到酒店在從酒店到住所,每天我最少要這樣往返三次在這座歷史悠久的城市裏,剛在化妝時接到警方打來的電話,他們告訴我說查到了一批曾經被拐賣孩子的信息,問我什麽過去看,我回複他們說大概四點左右。
下午一點五十外面放着喜慶歡樂的音樂我獨自坐在酒店的化妝間裏趴在化妝臺上,因為長時間的空腹從而引得胃部翻攪痙攣,手裏握着咬了一口的蜜棗,張開嘴巴微微的喘氣呼吸,然後将剩下半顆蜜棗放進嘴裏咀嚼吞咽入喉。
兩個小時後我結束全部的工作去往警局,在警局裏聚集了一小撥人群,她們都是來找孩子的,坐在她們中間等着民警叫我,當她喊到我時我一手抵着胃一手拎着化妝箱走過去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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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是符合你所提供條件的,我們聯系到了其中幾個,這是電話你可以去問問看看。”
“好的,謝謝。”
拿着民警給的信息單走出警局走到路邊,坐在出租車裏我将自己蜷縮成一團,疼痛讓我頭腦沒有産生一絲的混沌,司機師傅問我需不需要去醫院我說不用謝謝,車停下拎過化妝箱下了車一步步往裏走。
“安陽,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王阿姨,昨天謝謝你。”
“你不用每次都跟我這麽客氣,大家都是鄰居,再說你家這種情況我幫一把也應該的。”
“王阿姨,這是四喜丸子,沒人碰過,您拿回去吃。”
“這多不好意思啊”
“您拿着吧,麻煩您幫我照看我媽。”
“你這孩子,那我就拿着了,這天啊怕是還有雨你趕緊回家去別被淋着。”
“嗯,好,您慢走。”
王阿姨嘴裏說着不要但是手上的動作卻誠實的很,今天我在婚宴上偷偷拿了份丸子走,人在極度狀态下會做出不恥的事情,我為我的行為感到羞恥,感到臉紅。扶着破舊的牆壁緩慢的移動腳步,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找到媽媽丢失的女兒,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又是撲空一場,不知道假若哪天真的找到了她會不會接受媽媽的狀态,會不會與其相認,會不會照顧媽媽的後半生。
顫顫巍巍的推開房門進到屋裏靠着牆邊倒下去,滲出的汗水浸透了貼身的背心,在陷入黑暗之前我再次聽到媽媽對安安的呼喚。
我叫安陽可我不是安陽不是媽媽的孩子只是她從垃圾堆裏橋洞下撿來的孩子,我的父母是誰他們為什麽會生下我為什麽會丢掉我為什麽不來找我,我不知道卻又很想知道他們有沒有在多年之後想起那個被她們曾經遺棄的小孩。
黑暗裏我看不見光,生活教會我成長,告訴我要堅強,鍛煉了我的意志,磨練了我的心志,我想睡卻無法安眠,我想靠卻沒有倚柱,我想哭卻沒有眼淚,我想喊卻沒有聲音。我在孤獨的空間裏勇敢太久,想要伸出雙手尋找溫柔,想在這無處安放的空間裏尋求短暫的煙火,想要以自私為借口來為自己而活。
可,可笑的是,我不知自己究竟是誰,可,可悲的是我用着別人的名字,用着自己的身子維持度日。
安陽,我把名字還給你,請告訴我,我是誰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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