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下午, 莫楚天突發奇想帶着莫阮淼去了一趟游樂園，兩人沒有玩什麽激烈的項目。

在此次游樂園之行中，莫楚天提前感受了帶兒子的感覺, 莫阮淼總是對什麽都有興趣, 看到冰淇淋更是挪不開眼睛。現下氣溫還不算高，莫楚天其實并不是很想給他買, 但被他帶着期待的眼神一看，便暈頭轉向什麽都答應了。

等兩人離開游樂園已是五點，莫阮淼一手抱着一只花栗鼠坐在副駕駛座上，臉上帶着點兒薄紅, 等車開出去一段距離，他才開口：“你怎麽那麽喜歡給我買娃娃啊，我不是小朋友了。”

剛剛自己就是多看了一眼這兩只花栗鼠, 轉眼間, 莫楚天就提留着娃娃的兩只耳朵付款了，他連阻止都來不及。

莫楚天注視着前方，挑眉道：“你就是我家的小朋友，哥哥買點兒東西哄弟弟開心還不行？”

莫阮淼無言以對，只能夠默默地抱緊懷中的花栗鼠，打算把它們帶回去，然後跟粉紅豹放在一起。

兩人到家時，天已經黑了大半, 傭人接過兩人的大衣，然後把趙曼貞交代的話與莫楚天說了, “今天家裏來了客人，小姐說讓少爺回來了就過客廳去。”

莫楚天低頭理了理袖口，問：“是誰？”

傭人在趙家待了有好幾年，該認識的人都認識，眼見力也好，答道：“是莫家的二爺帶着太太和女兒過來了。”

莫楚天的動作頓了頓，他點點頭，然後轉身對莫阮淼說：“我現在要去客廳，你要不要先自己玩一會兒？”

莫阮淼将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在宴會上與莫瑜薇打過交道，後來趙淩又提起過她，于是這會兒就只想跟莫楚天待在一起，他搖頭道：“我跟你一塊去客廳，等會兒坐在一邊不說話就可以了。”說到這裏他自己先笑了笑，他将手上的公仔提起來在莫楚天眼前晃了晃，繼續說：“不過我得先把它們放回卧室，你先去吧。”

“我和你先回卧室一趟。”莫楚天尚且不清楚莫家母女二人是來做什麽的，他覺得等會兒還是和莫阮淼一同出現比較妥當。

于是兩人先上樓再去客廳。

客廳裏氣氛還算不錯，笑聲連連，莫楚天牽着莫阮淼的手走到旁邊，打了個招呼便落座了。

莫二爺是一個英俊的男人，雖然已經有五六十歲，但依稀能看得出年輕時候的風姿，他的眼神十分銳利，只是在看到莫阮淼的那一刻略微失神，這一切恰好落入了莫楚天的眼中。

莫楚天一來便成為了話題的中心，莫瑜薇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靜，完全不像是趙淩嘴中說的那般，端的一個大家閨秀的模樣。

Advertisement

莫楚天臉上是笑着的，私下卻不動聲色地觀察着莫二爺和他的太太的一舉一動。

這時，莫二爺突然抛出一個問題，臉上是和藹的笑容，“不知道楚天和身旁這位小友是什麽關系啊？”

莫阮淼突然被點到名，下意識地望向莫二爺。

莫楚天露出一個得體的笑，說：“我的愛人。”

語氣就像是已經說了千百遍那樣自然。

莫二爺點點頭，爽朗地笑道：“你們這群小年輕倒是蠻敢。”

之後的話題便又回到了正軌上，莫家在政界算有一定地位，趙家又是一個龐然大物，于是一場談話下來又敲定了一個合作。

莫楚天仔細聽着，心中卻在暗自琢磨着莫二爺的行為，眼下這個情況看來，剛剛提起莫阮淼倒真像是一個無意間的插曲，但他覺得不是，莫二爺一家一定是有備而來。

晚飯之後，莫二爺帶着太太和莫瑜薇離開了趙宅，莫楚天則是去找了趙曼貞，母子倆一塊去了樓頂花園。

坐下後，趙曼貞開口道：“說吧，有什麽事情。”

莫楚天覺得這個猜想很荒謬，可是一切可疑都指向着它，“媽，你說淼淼是不是和莫家有關系。”

趙曼貞最初沒有聽懂，笑道：“這不是昨晚就告訴你了嗎，他現在不也和趙家有關系……”驀地，她停了幾秒，問：“你說港城莫家？”

“嗯。”莫楚天點頭道。

趙曼貞幹笑兩聲，“你這是在跟媽媽開玩笑嗎？”

莫楚天也覺得像是一個玩笑，可問題是這似乎并不是玩笑，他的判斷能力和敏銳度在這種事情上向來很好，“我沒有開玩笑，是認真的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能性。”

接着莫楚天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訴了趙曼貞，在港城，趙曼貞能夠伸手夠到的地方比他要多。

聽完之後，趙曼貞沉默了幾分鐘，然後開玩笑般地說：“我覺得這應該去問你爸爸，畢竟淼淼是他帶回來的。”不過只是幾秒鐘，她也認真了起來，“我當初調查過淼淼，并沒有發現他和港城莫家有任何聯系，不過也許是因為我調查得不夠深入。”說到這裏她無奈地笑了笑，“畢竟我連淼淼母親的身份都搞錯了。”

莫楚天想了想，覺得問莫啓行大概是最直接的方法，如果猜想是對的，那對方一定知道什麽。

卧室裏，莫楚天一去就是大半個小時，莫阮淼等着人差點就要睡着，現下眼皮已經一搭一搭，手中書上的句子一句都看不懂，只能依稀分辨出上頭的每一個字。

頭倏然往下一低，一個激靈，莫阮淼立即清醒了過來，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後将書放在了床頭櫃上跑下了床，拿着平板窩在了沙發上，往旁邊一看，露臺上養着許多花草，和西華一樣。

驀地，莫阮淼臉上露出一個笑，他仰頭看着上方，覺得很滿足，遇見莫楚天以後，他好像什麽都有了，就算是有些缺失，也被完完全全地填滿。

可是馬上就要分開了，他已經跟老師商量好，今年三月末就回校。

莫阮淼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身邊沒有莫楚天的生活，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從前沒有人對自己這樣，他在法國再怎麽覺得難熬，咬咬牙也就過去了，可現在有了莫楚天這麽一個人，莫阮淼覺得自己受了任何委屈，覺得有任何難過，都想要跟他撒嬌。

想着想着，莫阮淼的眼睛終于還是撐不住閉上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掙紮着睜開眼睛，看了莫楚天一眼就又沉沉睡去。

次日晚上，兩人回到了S市。

莫楚天并沒有立即問莫啓行，他還是讓趙曼貞先去查了這件事。

莫阮淼記着答應趙曼貞的事情，回來以後就一頭紮進了畫室，每天早上九點進去，吃個午飯，晚上九點出來。莫楚天拿他沒辦法，只能在畫室裏強行安置了一個臨時辦公地，雖然碰不着，但總能看着吧。

莫阮淼這幾天沒怎麽搭理莫楚天，但在某方面是一點都不虧待人，經常晚上洗完澡之後，就穿着一件遮不住什麽的睡袍撩撥人。一人有心撩撥，另一人卻擔心莫阮淼太累，弄到最後都是自己上手幫莫阮淼解決，自己則是跑去浴室沖涼。

這幅畫三天就已經完成了一半，莫阮淼算了算時間覺得不是很緊，便不再那麽長時間地待在畫室，晚上吃完晚飯之後就乖乖地待在客廳。

莫楚天覺得奇怪，問道：“怎麽今天不去畫室了？”

“今天陪你。”莫阮淼眉眼彎彎地說，說着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他坐下。

莫楚天盯着他看了會兒，心中冒出幾個字，真上道。在那樣下去，他都得吃趙曼貞的醋了。

于是九點的時候，莫楚天将這個“陪”字好好的踐行了一番，把前幾天欠下的都給補上了。

事後，莫阮淼抱着他的手臂小聲地哭，哭得一抽一抽的，睫毛都凝成了一簇一簇，看起來有些可憐，他抱怨莫楚天太兇了，可一邊抱怨，整個人又不停地往莫楚天懷裏湊，完美诠釋了什麽叫做心口不一。

莫楚天又抱着人去清理，結果在浴室裏又來了一次，這次莫阮淼是哭也哭不出了，把臉埋在莫楚天的胸前，渾身泛着粉色，尤其兩只膝蓋。

年前一天，兩人回了莫家老宅，比起趙家，莫家就沒有那麽熱鬧了，莫家正經出身的孩子總共就兩個，一個莫城，一個莫楚天，莫老夫人倒是樂得清淨，總比前幾年那般雞飛狗跳要好。

今年莫城和池羽帶着果凍回了老宅，小朋友給老宅添了不少生氣。

莫阮淼一見莫城就把莫楚天扔在了一邊，他對莫城總有一種親近的感覺，于是每次見着人了就忍不住去靠近。

莫老夫人有事外出還沒有回來，老宅中便只有幾人年輕人，不過幾人聊得很來，今年可能要比往年熱鬧一點，多了個莫阮淼，趙曼貞也會回來，而且莫家小叔也會回來。

莫阮淼有些疑惑地問：“媽媽以前不回來過年的嗎？”

聽到這個稱呼，莫城和池羽都笑出了聲，尤其池羽直接朝着莫楚天投去了一個戲谑的眼神，好手段。

莫楚天清清嗓子，跟他解釋道：“以前總會有些人在這幾天跑過來，弄得好好的一個年一團糟，媽媽看着不開心，最近兩年爸把這些都處理都差不多了，她看着奶奶年齡也大了，今年就說回來過年。”

莫阮淼沒有想到其中的彎彎繞繞那麽多，只是在心裏默默記下，在趙曼貞面前不能提這些不開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