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這一瞬間空氣仿佛靜止凝聚, 同樣的意外和驚詫在二人心中浮現。林琅和夷尋應來不及思考, 齊齊出手成電攔截即将消失的洛河。
林琅非常确信自己的法訣已經打到了洛河身影上。甚至她也看到了夷尋應的同樣打了上去。但是洛河依然就這樣平白消失不見了,在他們跟前。
二人同時收手, 沉默相對。
“很明顯。”林琅當先開口:“他比孫文武厲害許多。”
夷尋應輕輕颔首。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沈歐亞奪門而入:“剛才怎麽了?”進屋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被挪動過的床頭櫃, 立時過去查看。
看到其他地方完好如初, 只櫃子被挪動了些許, 他暗松口氣。可是夷尋應的下一番話又讓他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洛河與孫文武來自同一派系。”夷尋應道。
·
郭志高被叫起來的時候, 滿心裏全是抱怨和怒氣。
年紀大了,睡眠淺。他難得的有了一個好睡,卻被人給中途硬生生喊起來, 怎能不惱怒?精神不濟下脾氣尤其暴躁。
“好了好了。”郭志高蹬上鞋子, 氣呼呼地跺着腳:“先和我說說什麽事,我再看看要不要過去。”
“我也不知道。”負責叫他的郭家後輩緊張地縮着頭:“是沈歐亞讓我來叫您的。”
聽說是沈歐亞而不是沈明亞, 郭志高的怒氣消減了些。最起碼這說明不是女婿薄待他這個岳父,而是沈家或許出了點事。
黑夜裏, 沈家別墅小樓上下燈火通明,把屋內和樓道裏照得亮如白晝。
郭志高踩在樓梯上,小心翼翼,生怕聽到的是在外地的女兒的消息。人啊,就算年輕時候再重視事業,到了一定歲數, 操心的就是兒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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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慌, 慢慢走。放心, 不是郭琪的事情,我們就是想問點別的。”
清朗年輕的男聲傳來,帶着安撫人心的力度。
郭志高認出這個年輕男人是沈歐亞的同學,好像是姓夷的。知道和女兒無關,他覺得身上多了不少力氣,心跳也不如剛才劇烈。穩定下心情問:“什麽事兒?”
“你是如何認識洛河的?”
聽了夷尋應的這個問話,郭志高唇角繃緊不吭聲了。
說着話的這會兒功夫,已經走到了會客廳的門口。屋裏隐約傳來談話聲。
剛才的問題讓人窒息。憋悶的感覺再次襲來。郭志高突然覺得這個地方不該來,忙推開扶着他的夷尋應,轉身欲走:“洛先生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你不如去問他吧。”
“可是已經沒辦法問了。”夷尋應嘆氣道:“他說令嫒拜托他的事情,他恐怕無法完成,先走一步。”随即苦笑,“我們也是想找他幫忙,給新房做法保新宅平安,結果發現他打算走。所以想問問你,知道不知道怎麽找到他。”
冷汗登時順着郭志高的額頭流了下來。他忍不住高喝:“誰說是琪琪找他來的?是我讓他來的!你們明明看到了,他是跟着我的車過來的!”
面對着他的沖天憤怒,夷尋應卻不慌不忙。
“是麽。”夷尋應輕笑着說:“可是傭人之前看到過他來這兒待過一段時間,這又該怎麽算?”
郭志高雖然面色努力維持着正常樣子,卻明顯地退了半步。
夷尋應靜靜等着他的回答。
“不可能啊。”郭志高的嘴唇微微顫抖,很小聲地自言自語:“琪琪和他都說過,不可能記得啊。”
雖然他的聲音非常小,夷尋應卻聽了個十足十。
這時候會客廳的屋門悄無聲息打開一條縫,林琅通過門縫往外看。
夷尋應被她這偷偷摸摸的舉動逗樂了,趁着背對門的郭志高沒發現,悄悄摸了摸她的頭。
她果然快速避開。
然後他迅速把門關上。
門縫臨閉合的時候,他甚至看到了她不情願的樣子。
夷尋應忍俊不禁。等到郭志高回頭看過來的時候,他的唇邊仍舊帶着無法消去的笑意。
“你笑什麽。”郭志高不悅道。
夷尋應笑意依然:“沒什麽。”他透窗朝外看向漆黑夜空,“就是覺得,大門關得那麽牢,為了安全屋子外面又上了鎖。偏偏洛河憑空不見了……你說,他是怎麽走的?還一點別忘了。”
夷尋應湊近到郭志高耳邊:“他可是很了解你女兒的。聽說他走之前曾經說過,你女兒找他辦事的錢沒有結清。萬一他去找你女兒了,該怎麽辦?”
郭志高氣極:“他胡說!錢已經結清了!”
話一出口的那一刻,郭志高立刻後悔。但已經說了,再辯駁也沒辦法了。
夷尋應莞爾。他擡指敲門,等門開後,邀請郭志高入內:“請進。既然人是你們尋來的,那麽這次尋到他,還需要你來幫忙才行。”
·
其實,就如沈明亞失去了記憶一樣,這小樓上下的傭人早已不記得有‘洛河’這個高人在這裏待過了。
但是凡事都有萬一。
這次偏偏就出現了個不走常理的見證人,猙獰鬼。
之前林琅猜測猙獰鬼回到鼎裏,是認出洛河是‘高人’怕被收了去,卻只是猜中了其中一點,其餘的并不正确。
猙獰鬼之所以吓得主動跑到焚香鬼鼎裏待着,不止因為它發現了洛河就是之前它在這兒見過的那位“高人”,更因為它發現對于洛河的相貌早已沒了印象。
能夠認出來,還是因為它記得洛河身上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難聞味道。
想到自己作為一個鬼,和沈明亞這樣的人一樣也沒了記憶,猙獰鬼感受到深深的恐懼,縮在焚香鬼鼎裏不肯冒頭。還是林琅把它硬生生丢出來,它才瑟瑟發抖地告訴了林琅這些話。
林琅和夷尋應、沈歐亞共同商議。
三人合計着,既然洛河是與郭家人一起來的,或許他之前能夠出現在這裏,并非是因為沈明亞,而是郭琪。
畢竟家裏的很多事情都是郭琪弄出來的,甚至于偷偷讓人拍梁雅的也是郭琪。
只是她的動機是什麽?
“嫉妒心。”林琅悠悠然說道:“她覺得梁雅礙眼,讓人查梁雅,不知怎麽的扯上了洛河這個神棍。”
對于‘神棍’這個稱呼,兩個男人都沒反對。畢竟在他們看來,洛河這種旁門左道的功夫,絕非修道正途來的。
但是嫉妒心的說法,沈歐亞沉吟着并不贊同:“應該不至于。”
梁雅單方面暗戀沈明亞的事情,公司上下不止一個人知道。沈明亞自己也清楚。
大家也都看出來了,沈明亞對梁雅是半點歪心思都沒有。不然的話,有沈家大少護着,之前梁雅就不會那樣走人了。
聽聞沈歐亞的話後,夷尋應嗤了聲斜睨着他:“怎麽不至于?你可別小瞧了女人的嫉妒心。”随即忍不住低聲嘟囔:“多看別的女人一眼都不行,小氣得很。”
林琅發現夷尋應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角餘光是瞄着她的。
她指指自己:“你該不會在說我吧?”
夷尋應哼了聲,撇眼去看窗外黑乎乎的天,沒答話。
雖然林琅磨着夷尋應打聽了半天,最終沒有知道他說的到底是誰,但三人總算是有了共識,洛河是郭琪為了梁雅的事情特意請來的。
她的目的,很可能是因為氣惱梁雅對沈明亞的心思,打算在結婚前最後看看到底怎麽回事。還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三人商議過後,決定給郭志高設一個局,套話。
如今郭志高總算承認了洛河是郭琪尋來的,就好辦多了。
夷尋應推開門,兩人一同進屋。
郭志高垂頭喪氣地走到沙發邊,嘆着氣落座。
郭家不如沈家勢大。他知道,這個姓夷的高大帥氣的男生是沈二少的好友。甚至于隐約聽說,這位是夷家少爺。
夷家是什麽人家?那是國內都數得上的。有這兩位在,他既然已經認了這件事,就斷然不敢反口再駁斥。
更何況,天知道沈家有沒有在剛才他說話的門口裝監控。
郭志高生怕對方問起來郭琪為什麽要找洛河的原因,段時間內心裏頭七上八下地打了無數個腹稿。
誰知那位姓林的姑娘溫聲開口,說的全然不是他想的那樣。
“郭先生,”林琅柔和道,“我們現在只想知道洛河是哪裏人。其餘的,并不多計較。不然我們想要把事情鬧大,可以直接找郭琪去問,而不用大費周章來尋你了。”
郭志高最怕的就是自己一言一行會影響到婚事。
現下看他們好似不打算驚動準新郎新娘,再有了這話在,又看屋內只他們三個學生,沈大少沈明亞并不在其中,郭志高終是忐忑地籲了口氣。緩緩道:“洛先生是哪裏人,我并不知道。”
“不過。”他努力回想着:“我記得琪琪說過,她是在某個山脈的頭個山峰山腳下遇到洛先生的。那個叫什麽山脈來着……她當時與我說,名字有點奇怪,不太好記……啊對了!好像是和青。對,就是和青山脈!”
和青?
林琅三人面面相觑。
怎麽這名字如此耳熟。
聽上去,好像與顧珏的和青族有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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