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生死于你

對面的龍哥笑眯眯,一副看好戲的姿态,傅知延拉着葉嘉坐了下來,姿态暧昧。

雖然知道傅知延是在演戲,但是那番話說得實在露骨,只要往那方面一想,葉嘉的身體,就火燒火燎。

“既然小傅你這麽喜歡她,罷了,黑皮,你過來試試。”龍哥對黑皮招了招手。

黑皮走過來蹲在了桌邊,看着那一撮白色粉末,捏住了自己一邊的鼻孔,湊了上去,猛地一吸,将桌上的粉末全部吸了進去,一點不剩,他站起身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暈暈乎乎,興奮地喊道:”媽的,好東西!”說完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沙發邊上,全身仿佛被抽了骨頭似的,跌進了沙發裏。

試過之後,龍哥身邊的男人拿了手提箱走過來,呈在傅知延的面前,打開,裏面是一沓沓的紅票子,整整齊齊,一絲不茍。

葉嘉驚訝地看向傅知延,到現在,她才明白,這究竟是一場什麽樣的交易!她本以為只是一幫小流氓聚會,想混進來将他們放倒,然後帶朋友們離開,現在看來...這個包廂完全不是小流氓聚會那種規格啊!

今天晚上,如果沒有傅知延在這裏,冒冒失失闖進來想救人的她,還有她的夥伴們,見證了這場交易,只怕是沒命走出去的!

葉嘉心裏一陣後怕,冒起了冷汗。

傅知延注意到懷裏人身體的顫栗,他伸手,撥弄着她的耳垂墜子,一下,又一下,似無心的動作。他的眼神輕浮浪蕩,粗砺的指尖加重了力道,按了按她的耳垂。

葉嘉懂得他的意思,讓她無論如何,撐住。

此時此刻,不能崩潰,否則…滿盤皆輸,還會害死他和自己!

葉嘉緊緊抿着嘴,回想起了九年前的夜晚,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她與他,也是這般,相依相偎。

那時候她無條件地交付所有的信任給他,他說不會死,就一定不會,當初是這樣,如今亦然。

傅知延一直在觀察她,只要她表現出精神崩潰的征兆,他便立刻行動,一秒都不能耽誤,但是他漸漸發現,這丫頭竟出乎意料地…鎮靜了下來。

她的反應…倒是讓他挺意外,也挺驚喜的。

葉嘉快速思索着對策,卻猛然想到,那瓶酒!

她小心翼翼回頭,偷偷地環視了一圈,每個人杯子裏的紅葡萄酒,分量深淺不一。

她急忙看向傅知延,眼神很深,很急。

傅知延觀察力何等敏銳,短暫的交流之後,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那瓶紅酒,是有問題的!

傅知延立刻決斷,提起那個手提箱,站起身,摟住了葉嘉的腰,對龍哥道:“*一刻值千金,龍哥,我就先走了。”

“小傅,合作愉快。”龍哥咧嘴一笑,擺了擺手,讓他先行離開。

傅知延摟着葉嘉,邁步走到門邊,身後有人突然大喊了一聲:”龍哥!你看黑皮哥!”

黑皮此時此刻,已經癱倒在了沙發上,眼睛已經開始翻白,嘴巴歪着口吐白沫,一抽一抽的...

葉嘉心一沉,他剛剛喝了一大杯酒,又吸了那東西,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化學反應。

“東西有問題!”龍哥說完直接站起身,瞬間掏出了槍對準了傅知延:“不準走!”

葉嘉連尖叫的勇氣都沒有了。

媽的,真槍啊!

說時遲那時快,傅知延直接拉開了房門将葉嘉扔了出去,然後“砰”的一聲,用力關上了包廂門。

“傅知延!”她尖叫了一聲,拼命捶打大門,與此同時,裏面傳來了幾聲槍響。

葉嘉整個人都懵了!槍響過後,世界一片寂靜。

走廊盡頭跑來了好十幾個穿便衣的男人,他們持槍,動作迅速,跑在最前面的穆琛一腳踹開了房間門,身後幾個便衣陸續闖了進去,持槍對着他們,大喊着:”不準動!警察!”

“傅知延!”葉嘉慘叫了一聲就要往裏面蹿,卻被身後的段曉軍給拉住衣領:“原來是你這小丫頭片子!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敗露我們的行動!”

“放我進去!”

“少添亂!”

“傅知延!”葉嘉的眼淚都滾出來了,像個撒渾的小孩子似的,一個勁兒地要往裏面鑽,段曉軍死命拽着她的手臂沒讓她進去,兇巴巴地吼道:“你個臭丫頭,勁兒還挺大!你別…別給我撒潑!再撒潑我不客氣啦!”

葉嘉“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那時候的恐懼再度漫上了心頭,她用力掙脫開段曉軍的手:“大哥哥!你別死啊!”

段曉軍無奈地朝着包間探身望了望,确定局面已經被控制住了,這才敢放葉嘉進去,葉嘉大哭着跑進去,看到傅知延站在牆角,正在檢查桌上的物證,似乎并沒有受傷,牆上有好幾個子彈孔。

一顆心重重落地。

龍哥他們已經被制服,铐這手,被押着挨個出了房間。

傅知延回頭,看到她眼角滲出的淚花,微微蹙眉,剛剛膽子還挺大的,這會兒就被吓哭了?

“你叫我什麽?”他問。

“沒...沒什麽。”葉嘉連忙轉身,拿衣袖用力擦掉了眼角的淚水。

想起了陶荻他們,她步履匆匆跑到角落處,慌慌張張掏出包裏的匕首,給他們挨個割斷了綁手的膠帶。

他沒說什麽,他轉身走了出去,将殘局留給段曉軍和穆琛他們收拾,醫生護士們趕來,将處于休克狀态的黑皮給擡了出去。

“嘉嘉,吓死我了。”陶荻最後一根神經終于崩斷,抱着葉嘉大聲地哭了起來。

“沒事了,不哭了。”葉嘉拍着陶荻的背安撫着。

陸景臉色一直不是很好,責備地看着葉嘉:“你不該來。”

“知道今天是傅隊的專場,要知道我就不來了。”葉嘉一邊安撫陶荻,無奈地扯出一個幹笑:“差點露餡。”

“別哭了,跟我們回去做筆錄吧。”段曉軍走過來,蹲下身看着陶荻:“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幹嘛去?連黑皮這種家夥都敢上手,今天如果不是我們的收網行動,你們幾個小崽子…早就被扔到江裏喂魚了。”

“我們又不知道他是誰。”唐飛嘟哝了一聲。

“行了,走吧,這次…”段曉軍打量了幾人一眼:“這次不铐你們了,自己走。”

“段哥,您看…我們都被吓成這樣了,還去局裏啊?”唐飛撓着腦袋:“要不算了吧,我們這身份,也是受害人啊。”

“少耍嘴皮子。”段曉軍指着幾人,嚴厲地說道:“今天這事兒,你們甭想逃。”

陶荻一邊抽泣一邊問斷斷續續地問道:“該不會…不會又關我們吧?”

“小妹妹,怕蹲大獄就別幹這些違法亂紀的事。”段曉軍說完,讓手下的過來把他們帶走。

“哎喲,不行!”陶荻剛站起來身影就歪了歪差點跌倒:“剛剛站太久,腿麻了,讓我緩緩。”說完扶着葉嘉的肩膀,俯下身揉腿。

就在這時候,穆琛走進來,瞥了那幾人一眼,對段曉軍道:“磨蹭什麽,老大在下面催了。”

“我走不了了,腿麻。”陶荻看了看段曉軍,最後目光落到了穆琛身上:“穆隊,要不,你背我下去呗?”

“你個臭丫頭你得寸進尺!你還想讓穆隊背你!”段曉軍話還沒說話,穆琛已經走了過來,二話沒說便蹲了下來:“快上來。”

看着陶荻心滿意足的爬上了穆琛寬大的背上,沖他狡黠一笑,段曉軍撫了撫額頭:“我去!穆琛那死木頭,開竅了?”

從審訊室做完筆錄出來,已經是深夜十點,這次倒是沒有關他們,做完筆錄就可以走了,出來的時候,葉嘉不住地回頭,看向走廊另一邊,好奇地問段曉軍:“傅隊呢?”

“他今晚上要和龍子項他們死磕,怎麽,找他有事?”

龍子項就是剛剛包間的那個買家,龍哥。

“沒事。”葉嘉搖了搖頭,和夥伴們走出了大門,陶荻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的時候,葉嘉道:“你們先回去,我等傅知延,給他道個謝。”

陶荻了然地沖她微微一笑:“那你可要…好好地替我們謝謝傅隊啦!”

葉嘉點頭,目送他們的車離開。

段曉軍和穆琛忙完了自己的事務,出門的時候在大廳看到葉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長椅上。

“還不走?”段曉軍問道:“等傅隊?”

“嗯,我跟他道謝。”

段曉軍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心勸道:“丫頭,好好的別想不開,傅隊啊,你拿不下來。”

哼!

葉嘉不想理他。

“你話太多了,走吧。”穆琛說完,徑直走出了大門,段曉軍最後同情地看了葉嘉一眼:“傅隊對女朋友的要求,很高的,你…好自為之。”

哎…

雖然段曉軍的話叫人不爽,但是葉嘉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其實很對,傅知延那種男人,随便往哪一站,渾身都在發光,能夠與他相配的女人,也一定…要足夠的優秀吧。

…惆悵。

傅知延從審訊室出來的時候,已經将近晚上一點,剛剛和龍子項鬥智鬥勇,威逼利誘,總算從這個老狐貍的嘴裏,撬出了關于他上線的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略微感到有些疲倦,傅知延揉了揉眼角,走進辦公室,流利地換下了制服,穿上了黑色的風衣便裝,正要走出門,目光一轉,瞥見了大廳長椅上,葉嘉一身單薄的露臍吊帶短裙,倚在扶手邊打瞌睡,腦袋仿佛有千斤重,一點一點地往下墜,睡得很香甜。

傅知延略一垂眸,就看到這家夥…身下黑色的安全底褲,又露出來了。

姑娘家家的,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可是,這關他什麽事呢?

傅知延覺得,自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了。

他不做多想,徑直走出了大門,剛走幾步,後面就傳來了腳步聲,回頭,葉嘉已經追了出來,似乎睡意正濃,眼睛還有些恍惚迷離,走着就差點撞他背上。

“傅先生,等一下!”她連聲叫住他。

傅知延回頭瞥了她一眼:“什麽事。”

葉嘉在他面前放慢了腳步,踟蹰着上前,擡眼看了看他:“那個…今天的事。”

“不用謝。”

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傅知延剛一轉身,葉嘉低着頭,手背在後面,小聲咕哝:“人家…不是來跟你道謝。”

道謝什麽的,真是弱爆了好嗎?

傅知延冷臉沉默。

“我就…一直等着,想說等你出來,問問你…”她的耳根子都要紅得爆掉了,根本不敢擡頭看他的表情,只能咬着牙,硬撐着一層臉皮,把話說完:“你說,讓我今晚上伺候完你,才能走…不知道現在還,作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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