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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3-29 21:00:03 字數:5152

“本王還以為你是打算用這玉串将本王定下,看是要讓本王當你的二夫還是三夫。”他低聲取笑。

“哪有?!”她不禁大叫,“什麽二夫三夫?我這一輩子只會有一個夫!”

無間王笑得更滿意。“是嗎?”

“那當然,仲尹那頭,我會找個時間跟他說清楚。”她也想要快點把事解決,可是她去信要拜訪,舒府回信總是說仲尹在宮中伴駕。

身為西引首富,他打從先帝在位時,就有入宮伴駕的習慣,去年年底玄蘭登基之後,這習慣依舊末變,只是就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他在躲她了?

不過,反正葬帛都已經送還給他,他應該很清楚她的用意。

輕嘆搖頭,他懶懶地支手托腮。“唉,本王怎麽老覺得自己像是見不得光的小倌?”

“什麽小倌?!沒有一個小倌可以像你這麽霸氣!”

無間王側眼打量她開懷的笑,只見她長發束冠,一身錦紅鑲黑邊交領窄衫,外搭左脅銀白挂衫,腰東玄色玉帶,懸着短匕,裙裾墜上黑色流蘇玉飾,走起路來清脆響亮。

“你今兒個打扮成這模樣,真俊。”帶着少年郎的光風霁月,也不失姑娘家的嬌柔媚俏。

“這是宮宴服,沒得選。”玄搖光笑瞅着他。夜爻出色的五官豐神俊魅,穿着交領窄袖雙面緞袍,腰間玉錦束帶,襯得他形長高大,卓爾不群。“倒是你,真是傾城無俦。”

“傾城無俦?”他不禁失笑。

這女人,竟連傾城無俦都說出口了。

“笑什麽?我說的都是實在話。”她沒好氣地啐道,拉他一把。“該走了。”

“這麽早?”他看向門外,雖說漫天飛雪,但實則天色未暗。

“早點去,我想帶你去玉德殿。”說着,她剛要起身,又被他扯住,才要問他做什麽,便見他把一樣東西塞入她手中,像塊絲緞,她攤開一看——豔紅如血的織料上頭,沒有任何繡工。

“這是本王的血所凝織而成的。”他猜,她應該會帶在身上,那麽用他的血織作,應該多少可以保護她。

“你用血氣所凝?”她接過葬帛,心不住的發疼。“幹麽這麽做?”

“保你福壽綿綿。”

她緊抓葬帛,眸底發燙。“你對我這麽好,我能為你做什麽?”

“……早點把本王迎娶過門即可。”他認真地說笑。

玄搖光不禁笑出口,水眸潤亮生光。“是我嫁你,不是我娶你。”雖說她身居高位,但她不像陛下和敏親王可以娶夫,而是和尋常姑娘一樣出閣。

“無妨,不過是個形式。”他将她摟進懷裏。“搖光,嫁字,是指你嫁到本王家中,娶嘛,就代表你可以取得本王的一切,所以嫁跟娶……都一樣,只要能在一起,怎樣都好。”

千年前未完成的婚禮,他不一定非得要在千年後償願,他要的只是一份寧靜無休的生活。

“嗯。”她笑眯水眸,将臉埋在他頸項間。

外頭,突地傳來敲門聲。

“頤老?”她問,外頭卻沒有回應.她起身将葬帛折好系在腰間,推開門,對上一雙沉斂的眸,不禁一愣:“仲尹?”

“我來接你進宮。”舒仲尹看向她身後的男人,冷冷的說。

“……我會和他一道進宮。”

“以往,總是我接你進宮。”他異常堅持。

玄搖光為難的看着他,直到背後有只手扣住她的腰。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就一道走吧。”無間王勾着淺笑看着舒仲尹,笑意不達眸底。

“這樣好嗎?”

“有什麽不好?讓白蘿和朱妲自個兒坐一頂轎。”說着,他猛地抱起她。“走吧,轎子在哪?”

玄搖光瞪着他,又羞又氣。“我可以自己走!”

“外頭下雪路滑,本王抱着才能放心。”

舒仲尹只覺一股悶氣積在胸口,無處可發,一人獨自走在前頭,悻悻然地坐進府外的軟轎,再瞪着抱着昔日未婚妻入轎的男人坐在他對面的位子上。

“搖光,瞧你身上都沾雪了……空有抱你的蠻力有什麽用?倒不如想想如何替你遮雪禦寒。”他忍不住出言冷諷,拿起座位後頭的狐帔,輕柔地披在剛落坐的玄搖光背上。

可惜,狐帔才剛沾上頸肩,就被一把撥掉。“有些人連點蠻力都沒有,只能可悲的算計自娛。”

“你沒瞧見搖光身上濕了嗎?!”舒仲尹不悅的低吼。

“本王可以暖和她。”無間王摟着她,挑畔意味十足。

見狀,他更怒了,擱在雙膝上的雙掌緊握成拳。

玄搖光夾在兩個男人之間,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迎妻又納妾的風流大老爺……可是,她一點都不風流,還好命苦,得努力撐着笑臉打圓場。

“仲尹,這幾天我寫了信到府上,可管家總回訊說你在宮裏伴駕。”她笑得唇角都快僵掉了。

“每年宮宴時,我總會入宮伴駕,和陛下聊些拓展商機的事。”舒仲尹雙手環胸,注視着車窗外的風雪。“你也知道陛下向來仰仗我舒家在西引之外的人脈,有些官方買賣總是想透過我牽線。”

“喔。”她知道,她都知道,只是想找點話題,聊些和平的小事嘛。

“話說得這麽多,聽起來反倒有些欲蓋彌彰。”無間王似笑非笑地突道。

他話中的冷嘲熱諷教玄搖光頓時綠了臉,橫眼瞪去,沒瞧見舒仲尹震了,盡管只有一瞬間,還是教無間王給捕捉住了。

“夜爻,別鬧了。”她緊掐着身邊男人的手,小聲告誡。

“……鬼将軍真了得,摟着本王,還得要安撫前頭那位,辛苦了。”他哼,抽回手,不快地看向車窗外。

玄搖光愣住,傻傻看向舒仲尹,只見他也看着窗外……外頭的風雪真有這麽好看嗎?

究竟是誰說女人要能迎三夫納四爺,将會享有無上之福?

真是胡扯!

***

軟轎一路從北禦門進皇宮,停在宣天殿前。

下轎,只見舞娘無視紛飛大雪,正在殿外的彩樓上舞動潤盈身軀,樂官奏出和樂之樂,放眼望去,殿內盡是金杯玉碗,珍馑奇肴,夜幕上進現的煙花,璀燦映照出皇城的恢宏氣勢。

“你要随我見駕嗎?”玄搖光回頭問。

“不了。”無間王跟着她走上丹墀,環顧四周。宣天殿并末改變太多,只是在經年累月的修繕之下,更顯碧麗輝煌。

“那你要在這裏等我嗎?”

“當然。”他站在丹墀上,看着禁衛軍列在殿外,哪怕正值大宴,宮中依舊警戒着,可見當今女帝有多麽的貪生怕死,又或者該說……今夜正悄悄策劃着什麽陰謀?

“那我走了,你等我一下,不許亂跑。”

無間王揚眉,便見舒仲尹和她平行走向宮內,兩人時有交談,皆帶笑顏,那神情恍若是千年之前,他們未相遇的時候。

那個看似高雅卻懷着滿腹心機的男人太熟悉,所以他無法信任,一樣的歷史,他絕不會讓它重演!

“你真的确定不先嘗一下宮中佳肴?”玄搖光見駕過後,原本該在殿內落坐,可惜她那未來的相公連踏進去一步都不肯,寧可待在外頭,陪着朱妲和白蘿一道吹風。

“你不是要帶本王去玉德殿?”

“喔,原來你是急着想先去玉德殿。”她笑呵呵的握着他的手,從善如流的帶他朝宣天殿西方而去。“也罷,反正有仲尹在裏頭伴駕,這也就夠了,實在不需要我錦上添花。”

朱妲見狀,也有樣學樣地牽起了白蘿的手,只見他一臉勉為其雖地要她只抓袖角,很無奈地跟上兩人腳步。

“聽起來,你頗以他為榮。”無間王輕聲問。

“他就像是我的兄長。”她頓了下,開心的抱住他的手臂。“你吃味了?”

他笑而不語,一會兒後,才狀似漫不經心地問:“接下來,你該不會是想跟本王說,女帝就像是你的姊姊?”

“當然,陛下和敏親王和我親如姊妹。”

無間王揚起濃眉。

一路上他們路經垂花拱門,穿道而去,便見一座宏偉但宮門緊鎖的宮殿,相鄰一條花徑旁邊的,便是天官府。

“喏,到了。”玄搖光牽着他走到門前。

“将軍。”守殿侍衛恭敬作揖。

“下去吧。”她笑咪咪的揮退守殿侍衛,動手推開緊閉的古銅大門,厚實門板立即發出咿呀聲。

門內,是整片的石板廣場,一直延伸到川堂,再往後,是座古式宮殿,可見上頭斑駁又整修過的痕跡,烏瓦白牆紅雕柱,再推開殿門,深殿處燃着兩盞歷年不滅的油燈,而正中央,就是那尊石鋼雕像。在油燈照耀之下,入內的人皆能清楚瞧見栩栩如生的雕像,盡管是墨黑色的石鋼打造,然其五官雕塑得非常傳神,立體眉骨底下是雙深隽的瞳眸,似笑非笑的神态,邪氣中又揚着霸氣,身穿古式戰甲,威風昂藏,傲睨天下。

無間王挪不開眼,視線定定地落在雕像上,緩步向前,動容的探手輕撫過冰冷的石鋼像。

她是如何将他雕塑得如此栩栩如生?

石鋼只産在西引,質硬難塑不鏽,搖光在千年前以石鋼打造出鬼将之刀,已是鬼斧神工之作,想不到竟然還能用石鋼做出雕像……

“王!”朱妲看見雕像,興奮的也想沖上前,卻被白蘿拖住。

“很像吧?”在旁的玄搖光不在意的笑道,仔細比對,她發現兩人真的幾乎一模一樣,尤其在他束發之後。

無間王怔愣得說不出話。閉上眼,仿佛就可以看見心愛的女人一刀一鑿地雕塑着他,灌注她的思念和情愛,加入她的執着和不悔,那麽死心塌地;他甚至可以看見她就偎在他腳邊說着思念,似乎看見,她淚如雨下地度過每個夜晚……

“……搖光,你真傻。”他脫口低喃。

“我?我哪兒傻了?”玄搖光上前,笑得柔潤如風。

心間充塞着太多的思念,教他不敢張開眼,更開不了口,只能聽着她低潤的嗓音話說從前。

“第一女帝晏搖光和鬼将軍玄夜爻是對恩愛夫妻,但是沒能白首,不過幸好他們有兩個孩子,還是雙生子呢,他們開創了西引另一個盛世。”

他驀地張眼,沉嗓微顫,“他們……有孩子?”

“有啊,據史冊記載,夜帝名胤征,開疆拓土,頗有乃父之風,而旭王則聰穎善良,盡全力輔佐夜帝,兩人兄友弟恭,是西引史上難得和平繼任王位的一世。”

“……是嗎?”他百感交集,說不出心裏是喜是悲。

千年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當爹了,搖光居然懷有他的孩子……這遲來的感動,教他有點不知所措。

“你怎麽了?”玄搖光這才察覺他神色有些不太對。“怎麽我覺得你對西引的歷史很有興趣?”

熠亮烏瞳直睇着她半晌,他忍不住探手輕撫她的頰,指尖愛憐圈挲着。

“……唔,白蘿已經不知道要把眼睛擺在哪兒了。”她羞澀地垂下眼。

有時候,夜爻眸中纏繞的情總像深濃得快要潰堤,幾乎将她淹沒,教她不能呼吸,可有時看着她的眼光又透着哀傷,讓她無端感到不安。

“搖光,能得你如此愛憐,本王……真是無憾了。”他柔聲啞道。

“無憾?”她笑擰柳眉。“你應該說會好生珍惜才是。”

無間王笑看着她,指尖舍不得離開她的頰,可外頭卻響起殺風景的禀報聲。

“将軍,女帝有旨,請移至天官府。”來者是善天。“将軍先前氣虛體衰昏迷多日,女帝要将軍到天官府淨身。”

“可是——”

“去吧。”無間王輕推她。

玄搖光想了想。“你在這兒等我一會,我待會就過來。”

待她和善天一走,他一彈指,在西引千年的石鋼雕像倏地消失不見。

“王?”白蘿不解地看着他的舉措。“你把雕像挪到哪去了?”

“丢到不會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雕像代表搖光的情愛,他可以感覺到她的不舍和深情,而如今這樣凝聚她執念的東西已沒有必要再留下,因為他們已經相逢了。

“……王把雕像丢到無間去?”

“西引不需要千年的古老記憶,忘了也罷。”他沒正面回答,踏出玉德殿時,卻瞥見善天就站在一條花徑外的天官府前。“搖光呢?”他下意識的蹙起眉。

“仲尹有話跟她說,帶她往後頭去了。”善天指着天官府旁邊通往六部所的花徑。“對了,你知道仲尹是誰嗎?将軍可有向你提起?”

“本王将搖光交給你,你竟敢将她交到舒仲尹手上!”眯起的烏瞳立時燃起肅殺之氣。

善天一愣。“可是,他不可能害搖光——”

無間王不睬他的下文,急步朝花徑而去,白蘿和朱妲随即跟上,善天頓了下,也舉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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