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沈太太，以後請多指教

莫紳跟沈寒月玩了一會兒就離開了，而此刻沈謹言也睡覺了。

可是——

“沈太太，要不然今晚就履行夫妻義務吧？”

沈寒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語柔錯愕地頓住動作，少頃她才緩緩擡眸，通過鏡子瞧見他那放蕩不羁的俊臉。

他低低一笑，邪魅動人，一個沒注意，語柔嘴裏的牙膏泡沫咽下了些許，“咳咳……”

他的眉目微斂，上前拍拍她，嘴角卻挂着一絲笑，“喝水，簌口，吐出來。”嗓音裏，居然還帶着絲絲關懷？

她回神照做，可還是無濟于事，有些不高興的嗔怪看了他一眼。“會不會有事？要不要去醫院？”

他低低一笑，好看的眉頭舒展開來，這女人二十七了吧？“楊語柔，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他今天到底是吃錯藥了還是沒吃藥啊？“你還不出去嗎？”

“牙膏沒毒的，吃了不會死人。不然你以為，人們天天都要刷牙，如果有毒，要是不小心吃了死翹翹了怎麽辦？”他的答非所問，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按理來說，沈寒陽很少在家過夜，除非是為了應付家裏人，他才會與她同床共枕，不過就真的是睡覺而已，兩人的距離甚至隔得很遠。

為什麽此刻他還沒有出去會他的莺莺燕燕？難道因為今天是兒子的生辰，所以他轉性了。

“今晚你不出去了嗎？”她問，繼續刷牙。

“我以為你剛才吞掉牙膏泡沫的行為，是因為我們今晚要履行夫妻義務導致太興奮所致。”他笑，眉目如畫。

“……”呵，還真是閑的慌，居然有閑情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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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抗議，我對被無數個女人用過的N手貨沒興趣的。”語柔老實說，一邊還忙着在臉上搓泡沫。

此刻，沈寒陽的表情已經帶了幾許不高興，卻并沒有如同往常那樣轉身摔門就走。

他盡力平複自己心裏的怒氣，笑了笑，而後倏然抱緊她。語柔哎呀一聲，差點打翻洗手臺的東西，“沈先生，你別這樣子好不好？”

“為什麽？”

“因為我不喜歡。”

“不喜歡嗎？”他可是知道，她喜歡他喜歡得很，喜歡到心甘情願出賣自己的**，懷上他的孩子，逼走他的愛人。都做了這麽一個壞女人了，如今不喜歡了嗎？

楊語柔用力推開他，幾下洗淨了臉，而後對他怒目而視，“沈先生，如果你不想讓你家雞飛狗跳，就別做這些，我不喜歡你忽然的改變。如果你就只是打算跟我滾床單，那麽沒必要……”

“哦。”他低低一笑，意味深長的拉長了尾音。

楊語柔越過他，走去了卧室，他尾随而去。

“沈先生，我謝謝你今天回來給兒子過生日，也謝謝你後來叫人送來的禮物，謹言很高興。”她頓了頓，“所以，我不希望我們待會吵起來，如果兒子知道了我們關系不好，他會傷心的，沈家知道了……”

“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沈寒陽緩緩坐下，“可是，你不是一直期待我改變嗎？要不然試着改變，我們好好相處，就算沒有愛情，也不影響滾床單。”

她蹙眉，鄙夷的笑了笑，本來以為他會說什麽暖心的話來呢！其實，他本意不是如此，可是面對她那副漫不經心的無所謂的樣子，他就是不想說好聽的話。

“我……”

“沈先生，到此為止。”她閉上眼睛，少頃無力的睜開，“沈寒陽，你忘得了陳亦舒嗎？”

忘得了她是怎麽離開的嗎？忘不了吧！那麽還不如就這樣子過一輩子，不需要暖床。

“我去跟兒子睡。”語柔撂下這麽一句話就離開了卧室。

沈寒陽煩躁的耙耙頭發，真是該死的女人，總能激起他的憤怒。

他煩惱地點了一根煙，白色的煙霧缭繞中，他那棱角分明的側臉，飄忽不定。

他又憶起了過往種種，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如今看來不止他一個人記憶猶新啊！

周一清晨，沈寒陽起了個大早。

前幾天跟楊語柔之間的談話，雖然勾起他很多往事，他還是決定好好跟她過日子了。不然，莫紳可不是一直等待着機會嗎？其實，他真的沒打算再娶。

做好了早餐，他這才去兒子的房間叫妻子跟兒子起來吃早餐。

輕輕推開門。走近一看，他就瞧見語柔面部表情有點痛苦，還發出了難受的呻吟聲，“疼……”

“你怎麽了？沈太太。”沈寒陽坐在床沿，摸索着握住了語柔的手，只覺得她的手涼如寒冰。

他有些着急的伸手去拭她的額間，卻并沒有感到體溫異常。

細小的摩擦聲加上沈寒陽的言語聲，沈謹言撅嘴扭了扭身子，“媽媽……”

“兒子乖。”

沈寒陽又喚了幾聲語柔。後者迷迷糊糊睜開眼，“沈寒陽？”

“你怎麽了？”他問，眉目間盡是擔憂。

語柔搖搖頭，“只是……大姨媽造訪，有點難受。”

她每次月事一來，就會很痛，甚至痛到起不來床，雖然吃了不少中藥調理，還是沒起什麽大效果。

沈寒陽的臉忽然微微泛紅。“那你起來吃早飯嗎？”

語柔錯愕瞪着他，早飯？這個男人做了早飯嗎？雖然這幾天，他确實天天歸家，也表現得讓她匪夷所思，但是做飯這種事情，實在是比外星人入侵還讓人難以置信。

“有這麽驚訝？”他笑了笑，抱起兒子，“我也會做飯的，何況只是簡單的早餐。”

是呢！他從前對待陳亦舒可不是寵愛有加，做早飯算什麽呢！

“我不想起床，今天你送兒子去學校好嗎？”語柔難得的示弱，“我想休息一下。”

沈寒陽點點頭，“兒子，自己穿衣服。”實在是他也不會給小孩子穿衣服，沈謹言很能幹的自己穿戴起來。

“媽媽，你今天怎麽了？”沈謹言穿戴完畢，牽起語柔的手，不停的撫摸。

語柔輕輕一笑，真是疼得厲害。“媽媽不舒服，爸爸送你去學校好嗎？”

“可是……”沈謹言蹙眉看向爸爸，半響終是哀嘆一聲，弄得沈寒陽莫名其妙，“怎麽？”

“爸爸知道我的學校嗎？”謹言一針見血，小眼神淩厲看着沈寒陽。

“……”沈寒陽的俊朗一抽，“你的幼稚園我以前去過。”

“……”語柔跟謹言紛紛翻了個白眼。

少頃，謹言唉一聲，看了看語柔，“媽媽，我要不要告訴爸爸我已經讀小學一年級了？”

被兒子當着面這麽說沈寒陽那張老臉都挂不住了，原來他這個父親做到了這種地步？如此的失敗。

“對不起，兒子。”沈寒陽抱起兒子，“爸爸以後都送你去學校好不好？”

沈謹言撅嘴，明明該是高興的事情，他卻只是疑惑爸爸的忽然轉變。

“好。”

許久，他才呢喃這麽一個字。

“你們出去吃早餐吧！”語柔翻了個身，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情。“沈寒陽，兒子對雞蛋牛奶過敏，你早餐不要給他吃這些。”

“……”怎麽辦？他就是準備的這些。沈寒陽的心裏一陣泛疼，自己對這個家到底有沒有付出一點的責任心？

“聽到沒有？”她蹙眉，以為他出神是因為想到了別的事情。

沈寒陽嗯了一身，旋即點點頭，“聽到了，我們吃過早飯就去學校你好好休息。”

他說完抱起兒子轉身就走，語柔卻忽然叫住了他。“沈先生……”

“嗯？”他回眸，清隽的臉上挂着淺淺的笑，語柔愣了稍許才嗫嚅出聲，“那個……我大姨媽來了，然後沒有那個了，你能給我帶一包回來嗎？”

語落，兩個人的臉上都染上緋色。

唯獨沈謹言蹙眉，不明所以。

沈寒陽嗯了一身，就出去了。

********

那是一段不算好的記憶，楊語柔抱着幾個月大的沈謹言在漆黑的夜裏不知所措。

謹言不知道是怎麽了，全身忽然起了許多疹子，而且哭鬧不停。可是她不想告訴娘家人，哥哥在部隊根本沒辦法接聽電話，要是寒月知道了，沈家人也必定會知道。

可是，沈寒陽不在家，本該在家的丈夫卻不知道在哪個溫柔鄉裏，要怎麽跟沈家解釋？婆婆的态度一直不好，要是知道謹言生病了，指不定會如何對待她，難免說些難聽的話。

于是，她想到了莫紳，沈謹言的幹爹，那個從前輕薄過她的公子哥，卻對她産生了憐憫，這兩年對她就像沈寒月一般，給予最大的幫助。

“喂？”

莫紳及時接起電話。楊語柔一向不求人，能夠主動打電話給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情。

“莫紳……”語柔哭哭啼啼，莫紳很着急，看了看沙發上的沈寒陽，煩躁的捏捏眼角，“你別急。”

莫紳向哥們兒說了句要離開就走了，其他人也并沒有問及他原因，最近這個莫家大少爺确實變得很不一樣了。總是莫名其妙消失。

“怎麽了？楊語柔。”

“謹言他生病了，我……”語柔的腦袋有些空白，這是第一次，這是這麽多個月來，謹言第一次生病，她很慌亂。

莫紳蹙眉，“帶他去最近的兒童醫院，我馬上過來。”

……

莫紳确實是馬上，他幾乎是飙車的狀态，沒一會兒就趕到了醫院。

他幫着挂好了號，又幫着抱孩子，謹言在他懷裏才安分了不少。

“孩子是不是吃了什麽？”言醫生看着面前的男女，“你們給他吃了什麽輔食？”

語柔忽然瞪大眼睛，今天晚上她給謹言加了四分之一的雞蛋，“醫生，我給孩子的輔食裏加了雞蛋……”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言醫生瞬間蹙眉，有些嚴厲的凝視着楊語柔。“楊小姐，你這是第一次給孩子加雞蛋，應該注意一下量，你難道不知道孩子都可能對雞蛋牛奶過敏？你應該只給他吃一點觀察一下反應……”

“醫生，對不起，我……”語柔眼眶泛紅，剛才才止住哭泣的小女人如今又難受起來，她只是看着謹言很喜歡吃，所以就放任他多吃了一些。

莫紳緊緊扶着她的肩膀。她整個人無力的靠在他身上，只覺得這個肩膀格外的溫暖。

言醫生搖搖頭，“楊小姐，你別着急。”

楊語柔擦了擦眼淚，言醫生繼續說：“孩子是雞蛋過敏，好在不算太嚴重，只是誘發濕疹了，我開一點藥，拿回去按照醫囑擦拭。”

“好……”

開好了藥，兩人抱着孩子離開醫院，那樣子真像是一家三口。

莫紳叫她在路口等着他，兀自去開車了。

可他把車開到剛才的路口時，卻發現母子倆不見了，下車尋了一會兒，他才發現語柔恍恍惚惚抱着謹言走到了馬路中間。

忽然一輛汽車極為快速的向他們開出，莫紳大喊，“楊語柔，小心……”

楊語柔被他死死抱在懷裏。汽車的急剎聲刺耳的在耳邊響起，語柔啊了一聲，“莫紳……”

莫紳？端着紅糖水進來的沈寒陽極為不悅的蹙眉，沈太太做噩夢了？可是為什麽卻喊着莫紳的名字？這幾年他們到底到了哪一步關系？

“莫紳！”語柔尖叫着，驚得一身冷汗，猛地蹭起來，卻看見沈先生一臉審視凝視着她，目光裏的情緒難以捉摸，“沈寒陽。你回來了。”

她的冷靜灼傷了他的心，為什麽就能那麽冷靜？當着老公的面喊着別的男人的名字，而且還是那麽擔憂的神情。

可是，自己好像沒什麽資格去質問她，比起她，自己的混賬事跡還少嗎？

思及此，他蹙起的眉頭稍微舒緩了些許，緩緩坐下，把紅糖水遞給她。清隽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喝了。”

語柔往後退了幾下，整個背部靠在了牆上才感覺到了些安全感，她又夢見從前的事情了。

沈寒陽猶豫再三，還是問出口，“為什麽喊着莫紳的名字？”

“嗯？”她愣住，本以為他沒有聽見的，忖了村，她還是開口：“只是夢見以前的事情了，謹言第一次雞蛋過敏的時候是半夜，那時候莫紳陪着我去醫院，結果出了車禍……”

車禍？幾年前莫紳确實半夜出了車禍，而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是事發第二天，所以并不知道為什麽出車禍。呵，卻原來是陪着自己的妻子去醫院給自己的兒子看病嗎？

“當時為什麽不叫我去？”

說完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語柔也不想隔應他，看在他最近幾天忽然的轉變上，也就不想計較了。

也許……也許這個男人是真的想要好好過日子了？語柔輕輕一笑，“沈寒陽，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不必自責，以後對謹言好點就是。”

“你呢？”他問。

嗯？！語柔錯愕，忽然小腹又疼了起來，面部表情瞬間有些猙獰，“疼……”

“躺下吧！”沈寒陽扶着她躺下，而後有些突兀地忽然伸手貼着她的小腹，“幹什麽？”

語柔憤怒地伸手打開他的手掌，“你……”

“我只是想這樣子你會舒服一點。”他說，表情看上去很認真，真的沒有輕薄于她的意思。

語柔搖搖頭，“不用了，沈先生。”

沈寒陽苦笑，尴尬地起身，“我去給你盛點粥來。”

她點點頭。

片刻，他端着溫熱的粥過來，十分溫情的給她喂着。

“沈寒陽，其實你這樣子我很不自在的。我只是人不舒服，沒有到不能自理的地步。”

語柔咽下他又遞來的一勺粥，無奈搖搖頭。

“沈太太，你真是好笑。別人對你不好，你有意見那是情理之中；可為什麽對你好了你還是有意見？”他嗤笑，眉目如畫。

語柔啞口無言，其他人不會讓她如此，也唯有他會讓她覺得不自在了，這好。來得太突然，就顯得有點作假的嫌疑。

沉默，片刻。

“沈太太，你其實不用擔心。我不會勉強你跟我做不想做的事情……至于我為什麽突然轉性了，也許是你提醒了我，過去的事情總得讓它過去，謹言已經五歲了，我想好好過日子，不想讓人再嘲笑他。”

早上送謹言去學校的時候，別的小朋友都在感嘆，半學期都過去了，還是第一次見謹言的爸爸。

甚至有個小朋友還嘲諷，自己是不是謹言花錢雇來欺騙大家的。

可他的認真，真的讓她心尖泛酸，這該感動嗎？可是，她只覺得疼。沈先生，這好來得會不會太晚了？

“沈太太，婚姻不一定要有愛情的。有時候踏實過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我們一家三口會好好在一起的，沈太太，以後請你多加關照。”

“……”呵，語柔苦笑，真是有點讓人哭笑不得，冷情老公忽然變身暖情丈夫實在是奇跡再現。

“我是認真的。”沈寒陽屈指彈了彈她的眉心，嘴角漾開如花的笑容，後者吃痛瞪着他，他卻抄起手笑笑，“所以，可不可以給點反應？”

“……”語柔無奈點點頭，輕輕從嘴裏溢出一個字來，“嗯。”

沈寒陽溫情一笑，屈指點了點她圓潤的鼻頭，忽然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