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過往恩怨情仇（三）

沈言帶着兩母子回到了沈家老宅，此刻老太太已經坐在了大廳等着，沈寒月站在老太太身後一直不停的使眼色。

“媽。”沈言喊了一聲老太太，扯了扯嘴角。

“回來了，語柔呢？”老太太眉目微斂，敲了敲拐杖，“怎麽沒帶人回來？”

“沈奶奶，楊語柔那個賤人昨晚跟別的男人睡了……”莫淺得意笑着，還未說完，臉上忽然啪一聲，被沈寒陽打了一耳光，“你打我？”

“莫淺，我從不打女人。”他冷漠看着莫淺，咬牙切齒。“但是你觸及了我的底線，你設計語柔跟宋子時，給他們下藥，我可以把你弄牢裏你信嗎？居然還敢恬不知恥跟來？”

“伯母，我……”莫淺求助地看向王月如，後者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根本看都不看她。

沈寒月幾步上前，無奈笑了笑，“莫淺，你還是回家吧！這是我們家事，你一個外人不好多管吧？對嗎？聽話，回去吧，免得難堪。”後幾句話，寒月是湊近她耳邊說的，莫淺思忖片刻，氣憤地揚塵而去了。

依照沈寒月的性子，此刻能夠淡定下來已經是不容易了。

“怎麽回事？”老太太怒目而視，王月如顫抖了幾下身子，不敢直視她。

沈言捏捏眉心，“媽，您不是都知道了嗎？詳細的我們去書房說吧！”這裏是大廳，保姆雖說都離得很遠，難免不被聽了牆角拿出去亂說。

“好。”老太太看向王月如，“月如，你就先回房吧！臉上的傷處理一下……”

“呃……”王月如下意識捂臉，“我知道了，媽。”

看了看他們，她就慌不擇路逃了，本來也沒想跟他們一起讨論這件事，按照沈言的性子，很有可能跟她離婚。

書房。

“說吧！怎麽回事？”

“月如跟着莫家女兒聯合設計了語柔，他們給她還有另一個男人下藥了，而且……”剩下的話，沈言沒繼續說下去，大家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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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看着沈寒陽，“可我怎麽聽我的人說語柔還是處子之身？這是怎麽回事？謹言都五歲了，難道這幾年你都沒跟語柔有夫妻之事？”她還難怪這幾年肚子一直沒反應來，那天說着生孩子的事情，瞧着語柔那樣子也不對付。

沈寒陽點點頭，苦澀一笑。真是TMD的可笑，他沈寒陽的老婆生了他的孩子，可老婆卻被別的男人破、處？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靠！他煩躁地揉亂頭發，冷眸看向沈言，“爸！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說完就極為失禮地扯了扯領結，還把襯衫扣子解開了倆，“奶奶，我心裏煩，容我無禮一會。”沈寒陽用腳勾了凳子坐下，一臉的頹廢樣。

老太太嘆了嘆氣，默不作聲看着自己兒子，沈寒月在一旁聽得一臉茫然，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她蹙眉看着楊淩，“爸爸……”

算了算了，所有人都非要逼他說出事情真相，他就說了吧！“媽，事情你也知道的，那些過往……因為語柔的媽媽，所以我才讓寒陽娶了她。”

這些老太太都知情，要不是那些誤會，說不定語柔就是她的孫女了。“講給孩子們聽吧！寒陽跟寒月早晚要知道的，月如對待語柔的态度那麽不對勁，你以為這兩祖宗就沒追問我嗎？”

“當年因為你們的媽媽設計跟我睡了，本來我跟語柔的媽媽準備訂婚了的。可是第二天她就消失了，而且消失得無影無蹤……”

“慢着！”沈寒月伸出手掌止住父親繼續說下去，“語柔的媽媽，那她……”

“不……不是。”沈言頓了頓，繼續說：“語柔的媽媽是你古容伯母的姐姐，她姐姐長得跟語柔一模一樣，因為生語柔難産死了……”

“死了？”沈寒月難以置信。居然還有這麽些事情？爸爸跟柔柔的親媽是一對初戀情人，自己的親媽是第三者？

天啊！當初她就感覺兩家人肯定有什麽恩怨，卻沒想到這麽複雜，柔柔居然不是古容伯母的女兒？

她摸出手機撥了電話，卻是關機狀态。

“嫂子怎麽沒接電話？”

“估計回家了吧？”沈言說，下意識看了看兒子，這下還真是覆水難收啊！

沈寒陽在一旁沉默不語。手緊緊握成拳頭，此刻恨不得揮手打向沈言。

沈言又繼續說剛才的事情，“我那一年出事，語柔是獻血者，當時我暈倒了，沒有人聯系得上，她在路邊瞧見我，就把我送去醫院，機緣巧合下我見到了她，就找人調查了她……”

“然後你就設計了楊伯父？逼着語柔嫁給我嗎？”沈寒陽起身居高臨下看着沈言，“爸，你太過分了。既然心疼你初戀情人的女兒，你大可以光明正大告訴她，然後補償她啊？”

為什麽？為什麽設計他們？逼走亦舒，害得他跟語柔都如此痛苦不堪。現在又讓他們知道這些殘忍的真相，爸跟當初的媽有什麽不同？都是只想着自己的人，從來不想想別人，不問別人是不是想要。

“混賬！”沈言開口，怒氣沖沖，“你以為你是什麽？當初就是因為你媽拿着肚子裏的你逼着你爺爺讓我娶了她，你……要不是你……”

“對，是我的錯嗎？你們這些……”沈寒陽絲毫不示弱，怒目而視，“你跟她有什麽不同？你設計楊語柔，你居然叫人人工授精讓她懷孕，她一個姑娘多可憐啊？就嫁給了我，我還一直跟個傻逼一樣恨她，以為都是她的主意。以為她爬上我的床……”

“夠了！”

“不夠！沈言你就是個僞君子！你害了楊語柔，害了我，害了陳亦舒，你讓我們都充滿了恨意活着……”沈寒陽眼眶都紅了，這麽多年他到底是多蠢？一直把楊語柔那一點點不好無限地擴大，擴大，最後那恨深入骨髓。嵌入皮肉，他恨不得弄死她。

結果呢？那個曾經迷戀他的小姑娘，才是最無辜的犧牲品。她在二十出頭的年紀遇見了自己，付了真心，然後又被逼結婚，過了這麽多年辛酸的日子。

她是多麽無辜？自己這些年恨她，折磨她，諷刺她，羞辱她……

“為什麽非要讓她嫁給我？就算她媽媽死了，你們都覺得虧欠了她，就應該用其他方式補償，何必呢？何必讓她做沈家媳婦？”

他怒吼着，如一頭憤怒的雄獅，不停地撕咬着對手的傷口。

“哥，別說了。”沈寒月上前拉住他，保持着最後一絲理智，“你以為爸爸想嗎？他是害怕語柔知道真相，要是告訴她……她一定會恨沈家的，畢竟是我們對不起她。”

“屁！媽的，都是一群傻逼！”

“沈寒陽，你夠了。跟長輩說話是這種态度嗎？”老太太起身，揚起拐杖打在他身上。“即使你爸跟我都錯了，你指責幾句就是了，別句句帶着髒字，還帶着槍似的到處掃射，傷着了別人也傷着你自己，混小子！”語落。老太太又是一拐杖打去。

“奶奶……”沈寒陽一點不覺得疼，**的疼痛遠遠沒有心疼得難受，“語柔難道現在不恨我們嗎？她恨死沈家了，你們逼我娶她，我從來沒有給她什麽實質的溫暖，她這些年被我羞辱過無數次，我都替她不值。”

“你還知道啊？哥。”沈寒月忽然開口，“這些年我都知道，沒有誰比我更明白了。語柔不過是看着奶奶跟爸對她好，看着謹言跟我的面子苦苦支撐着，不然以她的性格早就離婚了，況且當初爸跟楊伯父不是說了語柔生了兒子就可以離婚嗎？你呢？新婚那天不來，她生孩子你不來就算了，還在外面夜夜笙歌。居然還……我也不提這些事情了，如今語柔雖然跟宋子時有了關系，可你若是不嫌棄，你們就好好過日子成嗎？你想想，你自己也不幹淨不是？你也沒資格嫌棄是不是？”

呵，沈寒陽冷笑着，看向他們。眼裏染上濃郁的哀傷。是，他就是很髒，他就是個渣。

可是為什麽很在意楊語柔？要是其他女人，他到不在乎對方曾經有過多少男人，可是獨獨楊語柔不行啊！她是他的啊！從一開始就是他的，為什麽卻被別人占了？

“寒月這話說得在理，總算長大了。寒陽啊！你好好想想吧！語柔雖然……到底也是被你媽設計了，你們還是好好過下去吧，好嗎？謹言也五歲了，總不能離婚吧？”老太太擡起拐杖輕輕敲了敲跪在地上的人，“聽見沒有？”

“我想想，我現在心很亂。”沈寒陽起身，“奶奶，我想去找語柔再談談。”

雖然剛才在酒店。她的态度不好，可是不能在繼續這樣子下去，他想跟沈太太過日子的。

“好，去吧！去吧！”

“唉，哥。你可得好好哄，千萬別跟興師問罪一樣，語柔又不是心甘情願的。這種事我知道男人很在意的……如果是還沒結婚可能沒這麽在意，可是婚內就不一樣了對吧？”沈寒月拍拍哥哥的肩膀，雖然很讨厭他，可是語柔總不會一輩子跟沈寒陽對着幹吧？兩個人要是沒辦法好好過日子，也就只有離婚了，“好了，去吧。加油！”

“小月……”沈寒陽忽然覺得鼻子發酸，“我……謝謝你。”

“好了，別矯情了。我只是看在語柔跟謹言份上，對你還是沒多喜歡的，去吧去吧去吧。”沈寒月白了一眼，不停擺手示意他快點滾，別礙着她的眼。

沈寒陽卻覺得前所未有的暖，這個妹妹終于沒那麽恨他了，那麽楊語柔呢？她此刻想什麽？在做什麽？有沒有恢複一點情緒？

“媽。”

“跪下！”老太太見孫子孫女都出去了，連忙鎖緊了門，“為什麽要人工授精？就算寒陽不同意生孩子，你也不能這樣子啊？那晚上竟是你做的戲？”

“媽，我也是沒辦法。我……想語柔嫁入沈家，彌補我對古顏的虧欠，只要是想到她居然離開了人世，我就難以控制地想語柔嫁入沈家，當時糊塗了，也就不顧一切了，使了手段對付了楊淩……”沈言都快六十的人了，如今跪着實在是有點體力不濟，“媽，我能站起來嗎？膝蓋……”

“起吧！”老太太唉了一聲，“所以你就逼着楊淩……我說你們兩個人之間不對勁，老是感覺互相防着。你也是，這不是害了語柔嗎？”

“我……”

“好了，老實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語柔是不是……”

沈言靠近老太太耳邊嘀咕了好一會兒，語落，老太太都差點沒從椅子上摔倒。

老太太顫抖着手指向沈言，難以置信看着他，那嘴唇止不住抖着，目光裏瞬間失去了神采，變得暗沉沉的，“你……你是說……”

“是。”沈言點點頭，“真的。媽，你暫時保守秘密，這件事不能被人知道，不然會翻天的。”

老太太唉聲嘆氣，痛苦閉上眼睛，“出去！”

“媽。”

“滾，叫王月如進來！”老太太的語氣不容忤逆，沈言暗叫不好，“這件事……你暫時不能質問她……”

“叫她進來，你滾出去！”老太太的拐杖又不斷揮向兒子，恨不得打死他似的。

沈言閉上眼睛，嘆息一聲，而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