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莫紳的良言相勸

她曲着腿，把頭深深埋在臂彎裏，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只是覺得哀傷，心有點痛，痛得呼吸不過來。

離婚吧！楊語柔，離婚吧！陳亦舒回來了，還帶着孩子。孩子十有**是沈寒陽的，不然她不會回來的。而且自己跟宋子時有了肌膚之親，沈寒陽還能容忍嗎？

什麽都不重要了，沈先生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回來了。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陳亦舒的，只要他确認了事情，一旦那個孩子是他的，他必然會原諒陳亦舒的。

可都不重要了，她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但是此刻，她還是忍不住的心痛。好像被人在肆意鞭打，可那鞭子不是打在她身上而是打在她心上的。

沈先生，這一次我選擇成全你，也成全自己。

‘叩叩叩’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楊語柔收拾好心情，抹了抹眼淚，這才踱步到門前，門一開她差點沒摔倒，“莫……莫紳？”

他來幹什麽？不是去國外出差了嗎？

“嗯，你還好嗎？”他問，眼裏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身後的宋子時朝她笑了笑，就自己離開了。

楊語柔點點頭，明明難受，還是扯出一個笑臉，“不算很糟，進來吧！”

“嗯，不過……”他狡黠的眼裏閃過一絲精光，“你這樣子請一個單身男人進來不好吧？”

“靠！你大爺的。”楊語柔忍不住白了一眼，那心裏的憤怒也就轉化為髒話。

“哈哈哈哈。”對望間，兩人都忍不住笑了。

嗯，還能開玩笑。沒有要死要活的，看上去應該不會輕生。

“你怎麽老沒正經啊？怎麽回來了？”楊語柔坐在床沿，目不斜視看着他。

莫紳抿唇，笑了笑，“我都知道了，語柔。其實心裏難受吧？”想到這丫頭居然被沈家楊家這麽算計，實在是有點氣憤。

語柔不置可否，“不過……你來幹什麽？當說客的？還是落井下石來的？”

沉默。

好半響，莫紳才開口，“介意我抽支煙嗎？”

楊語柔白了一眼，随意地說：“随你吧！”

于是，莫紳摸出打火機來，他潇灑點上一支煙，那淡淡白霧萦繞着，有點看不清他的臉。

莫紳的臉上有些哀色，他說：“語柔，你也是二十七的人了，這種事情……說實話也不算什麽大事，畢竟寒陽也不是什麽好男人，你別自責啊！至于……謹言，不管他是怎麽來的，都是你跟寒陽的孩子，也是你最寶貝的人不是嗎？”

是啊，謹言是她這麽多年，生命中唯一的陽光。小家夥懂事得早，什麽都為她考慮得到，好像他才是大人一樣。

楊語柔點點頭，“不過……離婚還是必要的。”

如果沈寒陽提出來，她不是最後一點尊嚴都沒有了？她必須主動提出來。

“唉。我說，你是怎麽了？我可是從來沒有耐心跟人講這些道理的，敢情說半天你是無動于衷啊？”莫紳走近，屈指給了她一下，“離什麽婚啊！你都忍了這麽多年了……”

“靠，泥煤的。莫紳。你別跟我叨逼這些，我楊語柔難道還得TMD忍一輩子嗎？”語柔看着他，咬牙切齒的模樣莫紳覺得很可愛，這丫頭不端着的時候果然順眼多了，他也沒急着反駁她。

語柔給了他一掌，巴掌打在身上就跟撓癢癢似的。“莫紳，我雖然沒指望你幫着我跟沈寒陽離婚，可是你也不能逼着我繼續過下去。這些年都是我發神經，我他媽不知道喝了什麽**藥，現在藥效過了，我不想繼續了。謹言得是我的！婚必須離！”

莫紳想了想，總覺得沒那麽簡單，雖然這件事是導火線，但是一定還有致命一擊才能讓她如此堅定。

腦海中浮現陳亦舒的臉，他蹙眉看向她，“你知道了？”

“什麽？”她說。

靠，裝吧！“陳亦舒啊！她回來了，你知道了吧？楊語柔，雖然你跟男人睡了，可我不覺得這是錯的，憑什麽這種事就許男人不許女人啊？對吧？”

“切，你難道還能說這種話。擱你老婆婚內跟別人睡了，你真能心裏沒疙瘩？”語柔勾起嘴角，諷刺一笑，男人都那臭德行，自己不算什麽好貨，還指望別人一輩子對他守身如玉的。

“好了，我老婆可能還讀初中呢！語柔，雖然你跟沈寒陽離婚。我心裏很樂意，可你也不會嫁給我，所以我還是希望你不離婚的。畢竟為着謹言考慮，你也……對吧？”

“得了，我想想。不過，陳亦舒回來了。還帶回一孩子，你覺得沈寒陽不會提出離婚？”她蹙着眉頭，心裏還真是亂啊，這現在離婚不離婚都是個問題啊。

莫紳低低一笑，把煙掐滅，扔在垃圾桶裏，起身走到窗前，“楊語柔，我想……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是支持你的，只是不希望你自己後悔。陳亦舒帶回來的孩子我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是寒陽的，總覺得這裏面太複雜，你好好想想吧！我去看看謹言。”

說完，他朝她笑了笑，“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你知道的，不管你的世界塌成什麽慘狀，我都會給你一個肩膀的。晚安。”

“莫紳……”她哽咽，莫紳他當真用情這麽深了嗎？可是她，她根本沒辦法給他任何回報啊。“我……”

“別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我不是來讓你哭的。好好想想，事情還沒有到無法挽救的地步。”他轉身間，臉上的笑瞬間消失。如果再多呆一秒，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崩潰，會不會控制不住去抱住她。

他多想說，楊語柔離婚吧，我會娶你的。我不在意你跟別人有過什麽，不在意你二婚嫁給我，什麽都不在意。可是，他有資格嗎？她根本連猶豫都不會的。

她只會笑着說，莫紳，你知道的，我從來都把你當作我的朋友。我不适合你，你值得更好的女人。你那麽好，我不會跟你在一起的。總之，就是一堆大道理，她的性子他了解。兩個人這輩子，都只适合做朋友吧！

鎖扣合上那一刻，他聽見自己的心碎落一地的聲音。想拾起，風一吹，早已無從下手，消失殆盡。

語柔躲在被窩裏哭，哭得很傷心欲絕。

莫紳你不懂的，不止是如此。她跟沈家太多糾葛，哪怕是為了死去的親生母親，她都不想呆在沈家了。她不想也把自己的命葬送在沈家，若是母親還在，會忍心看到這樣子的畫面嗎？

莫紳你對我太好，讓我連恨莫淺的心都沒有了，就算莫淺不這樣子做。王月如早晚也會這樣做，莫淺不過是受人擺布了。

楊語柔哭了很久，累了倦了，她蜷縮着身子，慢慢昏睡過去了。

醫院裏。

沈寒陽看着陳亦舒那無助的樣子，心裏還是有個地方在疼着。他又擔心沈太太此刻的狀況。

摸出手機才發現有未接來電，而且是楊語柔打來的，他回撥了好幾次，都是無人接聽。靠着牆壁捶胸頓足時，莫紳卻來到了醫院。

“怎麽了？這副樣子。”莫紳手裏夾着一支煙，眉頭蹙着。

沈寒陽急不可耐地說：“沈太太她……”怎麽樣？有沒有恨自己呢？

莫紳笑了笑。這家夥此刻到底對那丫頭有沒有一點喜歡啊，還是純粹擔心她而已，“還好，沒哭沒鬧，還能開玩笑呢！”

“開玩笑？開什麽玩笑？”他的手忽然握緊，心裏沒底。

“說要跟你離婚啊！放你自由。”莫紳說得漫不經心，讓人摸不準到底是開玩笑呢還是她深思熟慮得出的結論。

沈寒陽的臉瞬間煞白煞白的，“那她……有沒有提到我啊？我現在心裏亂七八糟的，今早上跟她也沒怎麽好好說話，指不定她現在以為我也想離婚呢，我跟你講我是絕對不會離婚的。”嗓音裏帶着疲憊，可是最後那句話卻說得格外認真而堅定，臉上的表情也沒絲毫說謊。

這是莫紳第一次在他眼裏看到對楊語柔的占有欲，以及那種堅定不移不願放開她的決心。

莫紳低低一笑，“這件事我管不了，你自己處理吧！随便你們做什麽我都支持。”

他這模棱兩可的态度，把沈寒陽氣到了，“莫紳，你丫打什麽鬼主意呢？別想着沈太太離了我就會嫁給你，這種念頭最好別有。”說完，沈寒陽冷哼一聲，奪過他手裏的煙蒂吸了兩口，随手扔垃圾箱裏了。

莫紳低低笑了笑，只覺得心裏的小心思被人戳破了，可絲毫不覺得丢臉，他心裏确實有這麽一個念頭，明知道沒什麽實現的希望，卻還是生了這麽個想法。“寒陽，你的事情……我尊重語柔的意見，別老針對我啊。你還有一個陳亦舒一個宋子時夾在你們之間，真以為那麽容易？”

“你……”沈寒陽被噎得無話可說，現在這事情确實越來越複雜了，他也沒什麽底氣。

“好了，你自己處理吧！我也去看過那孩子了，我就先回去了。”莫紳本來早上就能趕回來的，結果航班延誤，到了現在才到，莫淺那丫頭還沒教訓呢。

“走吧！看着你也煩。”沈寒陽說完，也就往病房裏去了。

莫紳瞧着他那有點頹廢的樣子，無聲笑了笑，只覺得命運捉弄人，心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