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四十八個熱吻

過了一周,警隊終于把爆炸案的來龍去脈調查完畢。尤津津抽空去了一趟警局,接待她的人正好是個熟人。

陳志玮見到她氣色還不錯,笑呵呵地打趣:“嫂子真是越來越年輕了。前兩天看電視,連我媽都被你迷暈了!”

尤津津也笑,兩人心照不宣,都沒有提到還昏迷不醒的叢漠。

寒暄之後,很快進入正題:“被炸死的人叫秦厲,香港人,是當時漠哥在執行卧底任務的行動力抓到的最大的罪犯。他主要牽涉了一樁情節極其嚴重的跨國販賣人口案件,當然漠哥他們費勁千辛萬苦抓住了他,把他送到了□□級別極其高的一所監獄裏服刑,等待執行死刑。”

“那他就這麽……越獄了?”

“嗯,而且他越獄有一段時間了,也是最近才發現。”陳志玮有些不好意思道,“因為他的案子牽扯太多了,所以執刑的監獄不算完全是我們國家管的……你懂吧?”

哦,沒有社會主義蔭蔽的監獄,确實會出現這種致命性的問題。

尤津津與陳志玮心照不宣地點點頭,又問:“那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會引爆——”

“我們發現漠哥的時候,他手裏有一把槍的,嫂子你知道吧。”陳志玮解釋,“漠哥在上去之前就把配槍給我了,所以那把槍并不是他的配槍,應該是他事先放在現場,後來又拿到了的。”

事先放在現場,後來又拿到……

尤津津一下子想起了什麽:“你是說,那把槍是他事先放在我家裏的?”

不是吧,這人還能這麽未雨綢缪,事先窺見會發生這種險境?

陳志玮撓撓頭:“應該是這樣。嫂子啊,漠哥之前住過你家的吧?應該就是那時候放着的,以防萬一……”

尤津津簡直無語了:“行,牛逼,而且我還這麽久都沒發現。所以呢?”

陳志玮沒敢多看她。

“所以那晚,漠哥應該是用什麽辦法騙過了秦厲,拿到了那把槍,然後又把秦厲打死了。”陳志玮說,“我們的法醫在驗屍的時候也查到了屍體的右肩和腹部各殘留有一顆子彈,應該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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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津津皺了皺眉:“那為什麽還會爆炸……”

“秦厲這種人麽,奇怪的很,生命力都會比一般人頑強一些。”陳志玮撇撇嘴,“當時漠哥打傷他之後應該是覺得他已經死了,立刻就跑了出來。沒想到沒跑多遠秦厲就蘇醒了,拼盡最後的力氣,按下了炸彈的按鈕。”

也虧得這個時間差,叢漠才沒有當場命喪黃泉。

光這麽聽着尤津津就覺得心驚膽寒:“這炸彈的威力應該很大吧?叢漠都跑了那麽遠了,還是受了那麽重的傷。”

“嗯,對的。”陳志玮翻看了一下卷宗,“秦厲離爆炸中心大概有幾米遠,他被當場碳化,屍體碎成好幾塊。如果漠哥當時也在……”

他沒繼續說下去。

尤津津五髒六腑都被提了起來。

她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先說了句“南無阿彌陀佛”,又虔誠地祈禱“上帝保佑,真主安拉至上”。

總之,能想到的她全都拜了一遍。

就留陳志玮滿臉狐疑地坐在她對面看着她:“嫂子,我們警隊這裏都是講科學和社會主義的……要不,你去外面拜一拜?那樣才靈。”

尤津津:“……”

“還有哦嫂子,”陳志玮又好死不死加上一句,“你一次性拜這麽多神,大家真的不會在天上打起來嗎?”

“…………”

尤津津睜開眼睛,惡狠狠剜了他一眼。

你小子能閉嘴嗎?氣氛都被你破壞幹淨了。

秋老虎還沒走的時候,南野的訂婚宴就先來了。

尤津津是代表叢漠出席的。叢漠不是南野他哥卻勝似南野他哥,所以尤津津理所應當被安排在最前面。

這圈子裏她沒幾個認識的,只能單獨前往。

一進去,入目都是生面孔,尤津津微笑點頭示意,笑得臉都僵了。

好不容易見到一個熟人,尤津津欣喜極了:“姐妹你也來了?”

于晚霜更是高興,繞着她看了三圈,确定她沒有過分消瘦下去,才放心道:“我聽說叢漠的事了,真是吓死了。大家都在說他要是這次遇上了什麽意外,他爹在外頭那個私生子可就賺大了。”

尤津津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這回叢漠受傷,她可算是看出叢漠那爸有多薄涼了。

說是要埋頭賺錢吧,可自己兒子都差點死了,他都沒來探望過超過五次。也不知道趙挽荻女士那麽一個名聲赫赫的人,怎麽教出這麽一個沒人性的兒子。

于晚霜聽尤津津說了一遍到底發生了什麽,心有餘悸:“這也太好萊塢大片了吧!叢漠能死裏逃生,絕對是主角光環加持啊!”

尤津津:“……”

她這個姐妹向來腦洞清奇,她也沒怎麽在意。

不過于晚霜接下來說的話倒是讓她佩服不已:“說起來前段時間沈桐和呂茉的死……都和這個大反派有關?他圖什麽呀?”

敏銳,夠敏銳。

尤津津解釋:“他不是為了殺人,他只是為了把火燒到叢勉身上。叢勉是叢家人,如果叢漠那晚沒逃出來,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就不是我們能控制得了。”

于晚霜一想,這才恍然。

也是,叢漠身為重案組組長,名聲赫赫的卧底英雄,卻有了一個連環殺人犯表弟,而且還是個吸毒的。

這髒水,潑誰身上誰都能惹一身腥。

如果叢漠那晚又死了,秦厲也死在火場裏。死無對證,何小紋都沒辦法指證,最後這罪名肯定還是叢勉來背,辦不好還可能有人說叢漠包庇表弟。

總之,這事還真的挺難辦的。

于晚霜松了口氣:“這事好歹過去了,也太驚險了吧。”

說着說着又說到這個老生常談的話題上來,“也不知道當年叢漠發了什麽神經病,竟然去讀了警校。他随便讀個什麽都比這個好啊,做警察也太危險了,回頭家裏的公司都要被他那個異母弟弟搶走……”

尤津津問:“你知道他為什麽要讀警察?”

“不知道,我和他可沒這麽熟。”于晚霜聳聳肩,“等他醒了,你自己問問他呗。”

尤津津點點頭,擡眼就見一個熟人進場,一下子樂了:“姐妹你快看,哪個人來了。”

宋栀走在前頭,後面跟着多日不見的宋婷爾。

姑甥兩個有說有笑的,再沒有人跟在後頭。

尤津津很久都沒關注過宋栀的消息了,扭頭問于晚霜:“她最近什麽情況啊,那位大名鼎鼎的嚴公子怎麽不跟着一起來?”

于晚霜翻了個白眼,“你以為呢?他們恩愛夫妻的人設艹了一個月就艹不下去了,現在就是貌合神離,據我在京的姐妹發來報道,說嚴路淵已經公然住到外面,和別的女人共築愛巢去了。”

一談起八卦尤津津就來勁:“啧啧啧,太可憐了,這麽一來她估計也撈不到什麽好。在家裏的時候,也受了不少臉色吧?”

這種家裏,一般都認為是女人沒本事,所以才栓不住男人的褲腰帶。

語氣是惋惜的,尤津津卻絲毫不掩飾臉上幸災樂禍的笑。

小白花一招跌落凡塵淤泥什麽的戲碼,她真的最喜歡看了。

宋栀看上去臉色還不錯,穿着依然是那套清純溫婉的路子。

她和宋婷爾說話的時候,垂眼輕笑,偶爾擡手整理鬓角垂下的頭發,清素的妝容也掩蓋不住那一股驚世婊氣。

尤津津和于晚霜聊了一會兒八卦,很快就把話題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只是,她們無意撕逼,卻總有願意撕逼的人找上門來。

宋婷爾的腦子可沒她姑姑那麽好使,見到尤津津和于晚霜聚在一起聊得開心,直覺她們好像在說自己,幾步就沖上來找茬。

“尤津津!你這個賤女人還好意思出來?還到這種地方來?這是你這個下賤貨該來的地方嗎?”

尤津津有些愕然,轉頭看向宋婷爾,頗有些摸不着頭腦。

左一個“賤女人”、右一個“下賤貨”,知道的人知道這是南野的訂婚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什麽烏煙瘴氣的時尚發廊呢。

她這幾個月守着叢漠,守得有些反應遲鈍,一時間都沒有出言反駁,立刻被宋婷爾狠狠罵了一頓。

這小丫頭颠倒是非的本事也是一流:“你搶走我姑姑心愛的人,挖了她的牆腳,還好意思跑去我姑姑面前羞辱她?你還要不要臉!”

“……”

尤津津眯了眯眼睛,慢悠悠轉過頭去看了宋栀一眼。

怎麽上次打臉打得不夠痛嗎,還不長記性?

簡直就是秋後的螞蚱,生命力頑強得很,三天一蹦噠,整個兒就是皮癢。

欠收拾。

但是,說實話,自從叢漠受傷之後,尤津津每天都要做些迷信的禱告,推崇慈悲為懷,努力把自己變得佛系,拒絕撕逼,擁抱大愛。

所以,雖然心裏頭那股撕逼的欲望蠢蠢欲動,但她面上還是平靜如水。

“宋婷爾,說完了嗎?說完就滾吧。”

尤津津自覺說的足夠委婉,宋婷爾卻更加兇狠,步步緊逼:“你就是個□□!你還不承認麽?!You bitchy!”

英文倒是挺不錯的。

尤津津微微側過臉,避開迎面而下的口水,淡淡道:“喲,你英語這麽厲害,英文名是不是叫斯拉特.霍爾.普拉斯忒特?”

宋婷爾一愣:“你什麽意思?”

“Slut Whore Prostitute。”

尤津津是英語專業出身,發音醇正而流利,好聽得很。

如果不看她面上的譏笑,別人可能都不會覺得她在撕逼罵人。她優雅地抿了一小口香槟,斜眼涼涼看過去,“——Are you?”

周圍的人先是全體寂靜,有幾個憋不住的先“噗嗤”笑開了,後來索性小聲竊笑,聲音漸漸連成一片。

宋婷爾差點哭了:“你什麽意思?!”

“你英語不是很好麽?Bitchy都知道,那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意思。”尤津津神色自若,漸漸有些不耐,“上次我和你姑姑已經聊過了,我覺得我們已經達成共識。好了,現在我們也寒暄完了,你能走開嗎?”

她沒多說什麽,但是語氣裏是滿滿的威脅之意。

上次她是給足了宋栀面子,但是這次如果再把她惹毛了,她肚子裏的料可多着呢。

宋婷爾一揚脖子,還想争辯什麽,她身後的宋栀臉色已然微微變了。

她一把上前拉住宋婷爾:“婷爾,算了,走吧。”

“可是姑姑……”

“這是人家的訂婚宴,你收收脾氣。”宋栀細聲細氣地安撫她,“不要為不相幹的人生氣,這麽多人看着呢。”

這姑甥兩人漸漸走遠,于晚霜倒是沖她們的背後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裝,繼續裝!我看她以後還裝的起來不?惡心死了。”

尤津津聽出她話裏的意思,低聲問:“怎麽,姐妹,你知道什麽內幕消息?”

“也不是內幕消息。”于晚霜也沒壓低聲音,很是坦蕩,“她這套啊,偏偏江陵一些不谙世事的公子哥是行的。你以為那位嚴公子吃她這套?人家世面見得多了,看一眼雞屁股就知道要這只雞拉什麽屎!我給你保證,不出三年,宋栀必定栽個大跟頭。”

“那我也拭目以待。”

尤津津露出一個甜而妩媚的笑,絲毫不為自己的幸災樂禍感到羞愧。

畢竟,路是自己選的,作也是自己作的,她們這些旁人只要看戲就行了,不是麽?

她和于晚霜兩人坐在庭院裏,飲着香槟說說笑笑,偶然有人過來打個招呼,寒暄兩句。

天色漸漸暗沉了下來,訂婚宴卻遲遲沒有開始。眼瞅着有幾個南家的長輩都已經進場了,南野和他女神卻毫無蹤影。

尤津津有些好奇,問于晚霜:“南野的這個未婚妻到底是個什麽來頭啊,你知道麽?”

她原來只是在南野口中聽到什麽“女神”、“女神”的,還從沒細問過。

“她爸姓喬……這事說起來有點複雜。”于晚霜說得模棱兩可,“總之,來頭不小,我見過一次,本人也很厲害。”

“厲害?”

“就這麽和你說吧,姐妹。”于晚霜言簡意赅,“她是個海上搜救飛行員,救過成百上千個人的性命。你說厲不厲害?”

我靠。

尤津津非常配合地瞪大了眼睛,在心裏感慨了一句。

這他媽怪不得南野hold不住了,聽起來就又酷又飒的,而且還是海城巨富喬家千金?

今晚的訂婚宴……她看也懸。

燈光漸亮,尤津津在于晚霜的眼裏看到了同樣的同情之色。

她正想和于晚霜多八卦幾句,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因為鈴聲設得響,“吧啦吧啦吧吧啦吧——”平地炸起,整個訂婚宴上都靜默三分。

于晚霜也被吓了一跳:“你這聲音怎麽這麽響……”

“我怕聽不見。”

尤津津笑了笑,從包裏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

這幾個月來,她把鈴聲設得這麽響,純粹是為了不錯過任何來自醫院的通知信息。

不過,無數次的失望之後,面對屏幕上這個陌生的號碼,她早就平靜了:“騷擾電話罷了。”

于晚霜見她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去,安慰她:“不用急啦姐妹。有你這麽一個大美人在等他,叢漠還能不舍得醒過來?”

其實醫生也說過他醒來的機率很大,但尤津津就是不敢拿那剩下的機率去打賭:“哎,也不是……”

“吧啦吧啦吧吧啦吧——”

歡快的鈴聲再一次想起。

還是相同的號碼。

于晚霜又是一吓:“不是啊到底誰呀這麽孜孜不倦地給你打電話……”

“不認識,懶得接。”尤津津又一次挂斷,“這反正也不是我的工作號,也沒什麽重要事,無所謂接不接。”

“萬一是什麽重要的事呢……”于晚霜湊過來看了一眼,“還是江陵本地的呢……”

也不知為什麽,“江陵本地”幾個字一出,尤津津眼皮一跳,這才低頭正視了這個號碼兩眼。

于晚霜繼續:“你不要說哦,我還覺得這個號碼有點眼熟……”

“這難道是……”

“是……”

兩人對視一眼,随後異口同聲:“——趙挽荻?!”

這回,也不用對方打過來了,尤津津急哄哄地就回了過去。

“喂?”

“喂!”那邊果然是老太太的聲音,“津津寶貝兒你在哪裏呢?!”

“我在……”

“哎呀也別說在哪兒了,都無所謂!”趙挽荻喜氣洋洋地打斷她,興奮道,“寶貝兒你快來哈,臭小子他醒啦!就在找你呢!”

喜訊來得太過突然,尤津津足足一分鐘都沒反應過來:“……什麽?”

“叢漠醒了,寶貝兒你快來!”趙挽荻叫得親昵極了,“快點哦,他一醒來就問——”

話還沒說完,這邊的電話一下子挂斷了。

尤津津哪裏還等得及趙挽荻的下文,将手機匆匆塞回包裏,也沒顧得上和于晚霜打招呼,拉起裙擺就往外沖了出去。

“哎,津津——”于晚霜站起來喊她,“發生什麽了?”

尤津津頭也不回,步履匆匆,踩着高跟鞋也健步如飛。

“我走啦——”她的聲音裏滿是跳躍的歡愉,“叢漠醒了!”

“什麽?”

“叢漠醒啦——”

夜風裏,流淌着樂隊演奏的輕緩舞曲,氤氲着粉色玫瑰的慢柔香氣。

尤津津提着裙子往前飛奔,就像多年前她拿着雨傘沖向教學樓時一樣,勇敢執着,一往無前。

而那時,她并不知道,她将奔向的,将是她往後餘生最愛的人,以及她最好的時光。

私立醫院的私密性極好,每個病房都配備有獨立的電梯。

尤津津一沖出電梯門,迎面就撞上了裴姨:“津津呀,你可總算來咯!”

尤津津笑靥如花,匆匆忙忙沖裴姨點了點頭,直接就想從電梯間繞出去,沖進裏面的病房去。

哪知還沒推門進去,迎面又遇上了出來的趙挽荻:“哎,津津寶貝兒,你可總算來了喲!”

趙挽荻随後壓低了聲音,做出一個“噓”的手勢:“臭小子累了,等了你幾個小時都不來,都已經睡着了。”

“……”尤津津在心裏罵了南野一頓。

誰讓他把訂婚宴整那麽遠的地方,晚上又堵車,害自己趕了半天才到醫院。

而鄰市,正在海邊苦逼兮兮在等着女神出完任務回來好趕回江陵訂婚的南野,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他揉了揉鼻子,在心裏腹诽:靠,都要凍成傻逼了。

結婚以後一定不能讓女神再這麽累得出來工作了。

嗯,就這麽辦。

……

尤津津沒敢進去吵醒叢漠,只偷偷透過窗戶看了一眼,雖然等得抓心撓肺的,但好歹還可以和趙挽荻、裴姨三個人坐在外頭一起聊閑天。

趙挽荻說的最多的,無非就是叢漠小時候那些事跡。

什麽小時候就習慣冷着一張臉女生勿近,由此還把世交的孫女都吓哭了;

什麽高中的時候就騷兮兮地追女生,明明他爸把他生活費斷了,還跑來向自己借錢去把妹;

什麽明明是因為自己作分的手,還不去好好把女生追回來,自己都撞見他背地裏哭了好幾次……

說到最後,趙挽荻瞥見裴姨那一張“會說你怎麽不去開演唱會”的表情,發現自己似乎說的有些太多了,連忙剎車。

“不過津津呀,就這麽多年了,除了他這個初戀,我看這臭小子就是對你最上心了!他還專門來叫我幫他演一出戲!啧啧啧,你不知道我上次,真是憋壞了喲……”

尤津津看着趙挽荻語無倫次的樣子,想了想還是開口解釋一下這個美麗的誤會。

“那個,奶奶呀……”尤津津委婉,“其實呢,我和叢漠高中的時候就在一起了……”

“啊,原來你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啊。”趙挽荻恍然,松了口氣,“那你一定也認識他那個初戀對不對?到底長什麽天仙樣啊真是的,我看分手之後這小子魂都要沒了……還好你出現了!否則我看他這輩子都不想再找對象了,哼!”

“……”尤津津覺得自己可能還要說的更直白些,“其實……我和叢漠高中的時候分過一次手……”

趙挽荻滔滔不絕的聲音一下子頓住。

她先是不可思議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尤津津很久,随後有些狐疑地開口:“你的意思是……你就是……”

尤津津點頭:“沒錯。”

“哎呀,我就說嘛!”

趙挽荻幹笑兩聲,拉過裴姨來做擋箭牌:“對吧,小裴,我當時就和你說過吧?我說一定是個天仙一樣的女孩,才能把臭小子迷得那麽神魂颠倒!哎呀現在一看我當時果然沒有說錯,可不就是一個天仙一樣的女孩嘛!”

裴姨:“……”

尤津津:“…………”

奶奶,您剛才的态度可不是這樣的奶奶。

接下來,趙挽荻又拉着尤津津換着花樣足足表揚了十幾分鐘她有多麽漂亮多麽可愛所以才能讓自己孫子七年裏都對她念念不忘死心塌地。

等到尤津津都聽累的時候,趙挽荻終于停了下來,反問她:“津津,你知道叢漠她小姨的事嗎?”

“……啊?”

什麽小姨?

尤津津有些茫然。

叢漠可從來都沒有和自己說過,他有一個小姨啊?

趙挽荻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沒有,直接轉頭狠狠地瞪了裏頭一眼:“我就知道臭小子還沒告訴你。”

尤津津簡直莫名其妙。

叢漠他小姨……和自己應該有什麽關系嗎?

趙挽荻拍了拍她的手背,嘆了口氣道:“你知道他為什麽要一意孤行去做警察,又一意孤行去執行那麽危險的卧底任務麽?”

“……都是因為他的小姨。這是他媽媽的遺願。”

叢漠的小姨陳安安,在失蹤前,曾經是風靡江陵名媛圈的名門閨秀。

那時候無論財力和實力,陳家都是江陵數一數二的。陳家除了一個獨子,又只有兩個女兒,自然是別人眼中的香饽饽。

大女兒陳靜嫁給了地産巨擘叢百川,二女兒陳安安倒看不上江陵的這幫草包公子哥,一直在世界各地游學,獨自一人開開心心做自己喜歡的事。

陳安安最後一則消息,是從越南傳回來的。後來,她就這樣失蹤了。

巨富家的女兒音訊全無,本是天大的新聞。陳家先是砸重金雇了東南亞那邊的雇傭兵到處去找,找了幾天沒有消息,竟然就這麽随她去了。

這新聞本來轟動一時,但因為陳家刻意的偃旗息鼓,便也很快銷聲匿跡。

“陳安安”這個名字,一開始還會出現了酒宴的竊竊私語之中,後來,也就這麽慢慢消失得無影無蹤。

……

尤津津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麽?”

一個大活人就這麽平白無故地失蹤,陳家又那麽有錢,為什麽不繼續找下去?

趙挽荻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你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多半就是找不到還好,如果陳安安有那萬分之一的機率還活着,就算被找回來也沒有什麽利用的價值了。大家都知道了她失蹤的消息,這樣一個女孩子,還能指望她的婚姻給家族帶來多少好處呢?”

……我日哦。

尤津津在心裏罵了一聲。

這他媽也太沒人性了。

趙挽荻繼續道:“……所以,陳家人肯定覺得,就算花那麽多錢找回來又有什麽用呢?而且東南亞那地方,多半兇多吉少。還不如就此讓這件事悄悄過去,維持表面上的和諧最好。”

東南亞。

尤津津心意一動:“所以叢漠是為了……去找自己的小姨嗎?”

“嗯,差不多。”趙挽荻點了點頭,頗有些欣慰地笑了,“而且,還真讓他抓住了那個販賣人口的犯罪團夥。”

趙挽荻的聲音平平淡淡,但尤津津的心裏卻無端升起一股與有榮焉的自豪之感。

這一老一少頗有默契,都轉頭往玻璃窗裏看了病床上的男人一眼。只可惜對方依然沉睡,尤津津都沒辦法進去對着他吹彩虹屁。

趙挽荻說:“所以津津,你知道你們當時分手的時候,叢漠去幹什麽了麽?他得到了一些線索,連夜就和他當時見過面的師父一起趕去東南亞了。但是那次內部出了點問題,還是讓對方逃了……”

尤津津靜默了片刻:“所以,從警校畢業以後,他就……”

“嗯,沒錯。”趙挽荻的聲音有些蒼老,“那時候我和他爸都不知道他要去幹嘛,只知道他漸漸學壞,被警校開除,最後竟然去東南亞混了。他爸也就是那時候才……找了個小老婆的。”

尤津津倏地變得有些激動:“那他當年為什麽不和我解釋!”

“解釋什麽?”趙挽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解釋他去幹什麽了?解釋他接下來要做什麽?解釋他為什麽要做警察?”

“奶奶!”尤津津心疼叢漠,其實是在氣自己,“他明明知道,我最容易發脾氣,我最容易無理取鬧,他為什麽不來……”

“這一切,他那時候都不能和你說的。”趙挽荻輕輕打斷她,“我從小看着他長大的,後來我一琢磨,他心裏想什麽我會不知道?他無非是覺得,自己這條命懸得很,不想拖累你罷了。”

她以為他是對自己失望,但其實,自己那樣任性的做法,才真的叫他失望了吧。

然而,他仍然會對她低頭,會對她說一聲——

“因為,你是我的玫瑰。”

尤津津覺得眼眶有些溫熱。

但對着趙挽荻,她實在不好意思為這七年痛哭一場,只好裝作無事發生過地別過臉去伸了個懶腰,順便把隐隐約約的眼淚都擦了。

也就是這一瞬間,福至心靈,她擡眼往玻璃窗裏看了一眼,就見叢漠正緩緩睜開眼睛,往房間外看了過來。

眸色熠熠,懶懶散散中帶着如鷹般的鋒銳。

看見她的那一瞬間,如冰川遇暖風,鋒銳散去,那雙眼睛裏霎那間注入汩汩溫柔。

趙挽荻還在一邊說:“津津,叢漠他媽媽身體不好,這孩子從小就別扭,悶騷,有很多事情都只會放在心裏,也不會多和別人計較,你一定不要生他的氣啊。”

“好。”尤津津對上叢漠漆黑的眼睛,鄭重道,“我會的。”

我會始終如一,就像你對我的這般。

這一生,只有在采摘玫瑰時,我才彎下脊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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