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四十

“航，水燒好了，快過來吃藥吧！”

“哦……”

英航垂下眼眉，朝瑤莉走過去。

“體溫多少？”

“沒量……”

“怎麽搞的？”

“沒事的，應該沒燒。”

“這麽大意可不行！趕快，把體溫計放進去！”瑤莉化身虎媽媽，而且直接來拉英航的領口。

“知道了知道了，真羅嗦！”英航翻一個白眼，把體溫計放進衣服裏。

瑤莉笑眯眯地遞上水，認真地看着英航把藥吃了，然後轉身去整理行李。

“晚飯想吃什麽？”

“随便。”

“中餐？”

“大閘蟹吧？”

“什麽啊，這個季節哪有大閘蟹？”瑤莉瞪起圓溜溜的雙眼，可愛死了，英航把臉撇過去……

嘀嘀，體溫計發出鳴笛，英航懶洋洋地把它從毛衣裏拿出來，上面顯示的數字，讓英航有些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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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閘蟹沒有嗎？”

“要到秋天才有吶！”

“哦……是嘛……”讨厭！英航把體溫計扔在一邊，嘟哝着說：“可是突然好想吃啊，怎麽辦？”

“別鬧了！多少度？”

“嗯？”

“體溫！”

不想回答，不過，看瑤莉這架勢，隐瞞不報估計會被打——

“38度9……”

果然！瑤莉馬上就跳起來了，而且把體溫計抓起來看了以後，臉立刻就皺成一團。

這樣子的瑤莉，究竟算可愛還是不可愛呢？

“果然又燒了！”她叫嚷着。

她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在煩惱啊！

“不舒服怎麽不早講啊，每次都這樣，燒起來了才發現！”

果然是生氣了！

“對不起，一不小心就——”

“一不小心？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真是小屁孩，永遠都長不大！”

瑤莉真的越來越像老媽子了！這都是被我害的嗎？還是她天性如此，才一直被自己利用着……

“你好羅嗦呀，煩死了！能不能不要每天這樣碎碎念！我還想——”

英航話沒講完，一張退熱貼吧唧一聲貼在了他的額頭上。

“好冰！”他難受地皺了下眉，再睜開眼，卻發現面前的瑤莉已經紅起了眼睛。

“航，在你眼裏，我是個怎麽樣的人呢？真的很惹人煩嗎？很讓人讨厭嗎？我，是不是不該回來呀？我，是不是不該再去找江悅啊？我，應該不配再去見他吧？”

眼淚無聲地順着瑤莉的腮邊滾落下來，這樣子的她，還真叫人，沒辦法放任她不管。

好想抱她，嗯，但是最好，還是別再這麽做了，因為只會讓她變得再一次軟弱，而後，又被同樣會因此而軟弱的自己給利用了。

“傻瓜——”

“傻瓜！！瑤莉你這個大傻瓜！！”

“智商為零的超級大傻瓜，就是瑤莉！瑤莉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大傻瓜！傻瓜無敵！無敵大傻瓜！！”

英航像個孩子似的越罵越起勁，而瑤莉臉上的表情也越變越呆滞，看着這麽傻裏傻氣的她，英航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他起身，從瑤莉的包包裏拿出了她的手機。

“既然這麽好奇，那就趕緊打電話給他吧！我知道你一直存着他的號碼，從來都舍不得删的！”

瑤莉兩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手機，一動不動。

出租車穿行在城市的黑夜裏。

剛剛，手機，沒人接。

“他是故意不想接的吧？”瑤莉扯着嘴邊的一道怪笑說。

英航一臉同情地看着她，然後說：“可能是在大便！”

“诶？什麽啊！英航你居然——”

“不然就是在洗澡？”英航又嘿嘿嘿地笑起來。

瑤莉的臉紅了，她順手抓起手邊的一件衣服就朝英航丢過去，“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呀！不想理你了！”

瑤莉雖然在生氣，但她同時也在臉紅，這個表情，是叫嬌羞嗎？英航不太懂，他也不太想懂。

“去他家吧！”

“什麽？”

“直接去他家找他！”英航說着站了起來。

“不要啦！這樣子也太——”

“也太什麽？”英航故意逗她，“太急迫了嗎？可你明明就是一付很想沖進他家衛生間看他裸體的表情——”

下一秒，瑤莉果然揍過來了！英航嚎叫着躲進窗簾後面，“我警告你，別再過來啊！再過來，我也把我的裸體給你看！！！”

瑤莉氣得七竅生煙，卻又拿英航一點辦法也沒有。

就這樣，瑤莉還是被英航強行地拖出了酒店，帶上了出租車。

終于，車子到達了目的地。

站在熟悉的公寓樓前，瑤莉百感交集，一時間，各種回憶，齊齊湧上心頭，英航站在一旁看着她，并沒有催促。

“英航，要不，我們還是明天再來吧？”

“什麽？”怎麽都到這裏了，還想逃啊！英航氣得直接抓住瑤莉的後衣領把她往樓道口帶去，“不要讓我小瞧你啊瑤莉！你好歹也大我幾歲！拜托你給我有點大人的樣子啊！！”

“可是我就是很害怕啊我能怎麽辦？”瑤莉不甘心地嗚嗚哭着：“萬一他說不想見我，直接把我擋在門外，或者很兇地罵我，把我罵到無地自容，再不然，就是他已經——”

英航停住腳步。

“你覺得他是這樣的人嗎？”他靜靜地看着瑤莉的眼睛，“你認為，他會這樣對待你嗎？”

瑤莉啞口無言，稍後，她低下頭喃喃地說：“我不認為他是這樣的人，只是覺得，我只配受到這樣的待遇……”

英航不說話了，繼續拖着瑤莉上了電梯。

叮咚叮咚，英航按響了門鈴，然後靜靜等待着，過了會兒，他回頭看了一眼瑤莉，發現她已經停止呼吸了。

“喂！你幹嘛呢！”他故意吼了她一聲，瑤莉吓得呼地一聲把氣吐了出來，英航啞然失笑，“你也害怕過頭了吧？難道這裏是獅虎山嗎？振作點！把胸挺起來！！”

可是瑤莉還是拉着張苦瓜臉。

英航只好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放心吧，”他輕聲地說：“不是還有我在嗎？挨打挨罵的事，由我來就好了，你只要專心對他講出你心裏的話，明白了？”

瑤莉還沒做出回應，門開了。

“咦？你們，找誰？”

一個陌生人，出現在門背後，英航和瑤莉兩人同時呆住了。

“他們搬走了，這房子是我們一年前租的。”

那個陌生人如此說。

“那他們搬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對不起，這個我不知道。”

“好吧，那謝謝了。”

沒想到居然撲了個空！英航有些失望。

“再打電話給他吧？”邊走去按電梯鍵英航邊說。

瑤莉沉默着。

“怎麽了？要不要我幫你打？”

瑤莉搖搖頭。

“這一定是天意吧？”她說着，笑了笑，“一定是天意，讓我再也見不到他。”

說完，電梯來了，瑤莉率先踏了進去。

第二天，瑤莉說要回自己家。

“要我陪你一起回去嗎？”英航問，早上他的燒已經退了，但是鼻塞變得嚴重了，所以說話嗡嗡響。

“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一趟很快就回來，然後下午等你身體好一起我再陪你回你家。”瑤莉收拾好東西就準備出門了，臨走時又交待，“記得吃藥，然後別到處跑，中午我如果來不及回來，你就叫一下客房服務，千萬別自己跑出去吃，這天陰晴不定的，最容易着涼了！”

“知道了，真羅嗦，快走吧！”英航一臉不耐煩地說。

等瑤莉一走，英航又跑到窗口往下看，沒多久，瑤莉的身影就在那裏出現了，只見她腳步匆忙地走上了人行道，這家夥，難道不打出租車是想坐地鐵或公交嗎？真是的！還是這麽摳門！真是鐵公雞一只、一毛不拔！可是，為什麽自己的嘴角會出現笑意呢？明明……心裏一直是酸楚的……

英航拿出手機，找到江悅的號碼，撥了過去。

半小時後，英航來到酒店附近的咖啡館。

一邊坐到位置上，他一邊卸掉圍巾和口罩，服務生送上菜單，英航點了杯咖啡，然後靜靜地等待着。

“喂，江悅，是我，英航，是的，我回來了，我想，見你一面，可以嗎？”

江悅沒換號碼，這麽說，昨晚，他是真的故意不接瑤莉的電話的？他還愛着瑤莉嗎？他還會接受瑤莉嗎？這諸多的問題，他雖然很想馬上問出口，但為了不把江悅吓跑，所以他還是忍耐了一下、準備留在見面時候說。

江悅猶豫了很久，看來他的确是不太想見英航，于是英航又說：“瑤莉沒跟我在一起，她回自己家了，我現在是一個人，所以，你能來嗎？我真的有話想跟你說。”

英航好怕江悅拒絕，這一刻，他居然體會到了瑤莉之前的那種心情，該怎麽說呢，這大概就是，做了虧心事的人的心理吧。

結果，江悅答應了，于是現在，英航就坐在這裏，懷着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等待着江悅的到來。

他在心裏拼命組織着一會兒見到江悅後應該要對他講的話，那些在這兩年中發生的江悅所不知道的事，那些，他一直以來都不願對江悅所承認的但卻全都是無法逃避的事實的話，他要，全盤托出，再也不要有任何隐瞞了……

咖啡館的門鈴不斷地叮咚叮咚響起，每響一次，英航都會忍不住地探頭去望，但總是失望，時間已經又過去半小時了，為什麽江悅還是沒出現？該不會是路上出了什麽事吧？哎呀，早知道約個離江悅近一點的地方就好了，或者是自己叫車過去接他，這也怪江悅太能幹了，每次都會讓人忽略掉他原本是個盲人的事實。

英航拿出手機，正準備給江悅再打個電話時，面前出現了一個人。

“嘿！你是英航嗎？”

英航擡起頭，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看，來見英航的究竟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