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逛街

大約下午兩三點的時候，一輛四座的運動型跑車停在了小區的一幢居民樓前。這是個綠化和環境都特別好的小區，在這裏住的人大多是附近一所大學的老師。這裏平時也有人開價格不菲的車，但外形這麽張揚的可不常見。

“要上去坐會兒嗎？”說話的是夏晨軒，他禮貌性地問了坐在駕駛位上的人一句。

駕駛座上的人聞言朝後排探了下頭，那人不是葉澤，而是沈墨凡。

“不了，謝謝。”沈墨凡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但還是掩飾不住他臉上的擔憂“我想去醫院陪着葉澤哥。”

夏晨軒點了下頭，然後看了看身邊仍有些心有餘悸的母親，“媽，你還好吧？我扶你上去吧。”

“好。”夏媽媽輕聲說了句，她的現在狀态很是疲憊，眼睛裏的情緒說不清是擔憂還是不安。

夏晨軒自己先下了車，然後又繞道另一側打開車門，把他母親扶了下來。關上車門後，夏晨軒向沈墨凡示意了一下，便扶着母親向身後走去了。

确實如沈墨凡說的那樣，葉澤此時正在醫院。不過他不是被推進急救室搶救，而是正焦急地等在急救室門外。

“葉公子，你冷靜一下。”

“冷靜個屁！以後我們家的事你少摻合！”葉澤此時已經急得失去理智了。

被他吼住的人尴尬地看了看周圍，旁邊的那些保镖并沒有什麽反應，就像什麽都聽不到一樣。這是個長相很斯文的男人，戴着副金絲框的眼睛，年齡應該不超過四十歲。可能是因為葉澤剛才的話，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僵。

“不好意思，我剛才失态了，那話別往心裏去。”可能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言語不當，葉澤平靜了一些後說到。

“沒關系。”那個男人也不想失了風度，就回應了一句。

葉澤現在很想點根煙，但是想到這裏是醫院，他又只好作罷，轉身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葉澤仰起頭看了看天花板，又頭疼地

閉上了眼，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幕真的讓他不知所措。

像是不想再去回想剛才的事，葉澤睜開眼，轉過頭看了一眼手術室，心想他怎麽攤上這麽一個父親，要不是他今天也趕來了，他真的不敢去想後果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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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方燃絕望地擡頭看了看樓上還剩下的那兩層。他已經陪張小柔在這裏逛了兩個多小時了。為了逛街，這個女人連吃飯的時間都縮短了，剛剛那頓午餐他敢說從點餐到吃完絕對不超過半個小時。看着手裏那些袋子，方燃心想這個女人是回國來拉動GDP增長的嗎？

“你走快點！”張小柔說着就回過頭挽住方燃的胳膊，拖着他向前走去。

“诶，我自己走。”方燃試着把手抽出來。他手裏本來就已經提了幾個袋子，現在張小柔一拽他，重量又往下走了。

“你害什麽羞呀。”張小柔仍舊拉着方燃。

“身高差太大，你試試有個人一直往下拽你。”方燃成功把手抽了出來。

“切！我告訴你，在女生中我已經算是高的了。嫌我矮，我倒想看看你能找個多高的女朋友。”張小柔說完就賭氣地往前走了。

方燃默默地白了她一眼，然後跟了上去。“喂，”方燃在張小柔将要晃進一家店的時候叫住了她。“這是美國的一個牌子，機場免稅店就有，你回去再買不好嗎？咱們換下一家吧。”

“不。”張小柔堅定地拒絕了。

“多掏個稅錢很好玩嗎？”

“我樂意！我就喜歡跟你一起逛不行嗎？”張小柔說完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

接下來的時間裏方燃深切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度秒如年’。這家店的服務太熱情了，張小柔一進來就有人不斷給她推薦款式去試，盡管她已經試了很多，但那些服務員依舊樂此不疲。就連他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休息，都一直有人過來問他要不要喝點什麽。

方燃無聊地看了眼手機，他又在想要不要給夏晨軒打個電話，問他處理的怎麽樣了。可猶豫了一下後方燃再次打消了這個念頭，他覺得那畢竟是夏晨軒家裏的事，自己不好過多地過問。萬一是件不太好的事，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人。

又過了半個小時後，張小柔終于挑好了自己中意的款式，可當她想找方燃付款時，卻發現人不見了。

“請問你們知道剛剛坐在這裏的那個人去哪了嗎？”

那些服務員聽了後都茫然地搖了搖頭。

這下好了，張小柔看着那些已經打包好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突然後悔了自己剛剛那個決定。那本來就是她的卡，剛剛進廣場前她把卡給了方燃，記得當時方燃還問她為什麽。“你不覺得和女生一起逛街，男生買單才更有風度嗎？但是本姑娘不想花你的錢。”想到自己當時這話，張小柔就覺得自己做了個多麽錯誤的決定。

“不好意思，先收起來吧。”張小柔說完就快速離開了那家店，她覺得真是太尴尬了。她現在只想找到方燃，然後好好跟他理論一下。

這家商場現在并沒有很多人，張小柔快速地尋找着，但根本沒有方燃的影子。她本來想用手機直接給方燃打個電話，可發現自己的包剛剛也給方燃保管了。接下來的幾十分鐘，張小柔算是沒轍了，這麽大個地方，她上哪找去。沒錢也沒手機，她感覺自己快要失聯了。

就在她發愁的時候，迎面走過來兩個年輕女孩。

“剛剛那個是方燃嗎？”其中一個女孩問到。

“肯定是呀！我就說讓你多來這裏逛逛，可以遇見好多明星的。”

“那你怎麽不上去要簽名呀！”

“我……你不也沒好意思去嗎。”

張小柔聽見這話立刻沖上前攔住了她們，“方燃在哪兒？”

張小柔這架勢把她們吓了一跳，兩個女孩一下子愣住了，她們一時反應不過來這到底是瘋狂的粉絲還是上門尋仇的。

“左邊那個拐口處的咖啡廳裏。”一個女孩用手指了一下這一層的盡頭。

“謝謝！”張小柔丢下兩個字後就風風火火地趕過去了。

果不其然，在這一層的角落裏有一個布置精致的小店，而方燃正悠閑地坐在裏面喝咖啡。

張小柔急哄哄得走了過去，站在方燃面前就那樣盯着他看。

“姐，喝點什麽嗎？”方燃像是沒察覺到她的憤怒一樣，笑着把桌子上的一張卡片遞了過去。

張小柔沒有說話，拉開方燃面前的椅子坐了下去。“方燃！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沒禮貌！”張小柔看着面前笑嘻嘻的方燃憤怒地說到。她覺得再怎麽樣也該跟她打個招呼，不該把她一個人丢在那裏。

“我忘了。”方燃好像察覺到張小柔是真的生氣了，有些小聲地說了句。

“這不是理由！我知道你無聊，但你好歹跟我說一聲呀，讓我知道你在哪兒。哪有連招呼都不打就把人扔一邊的？”

“我錯了。”方燃可憐巴巴地說到。

張小柔看着方燃一臉忏悔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玩那一套。

“你能成熟點嗎？”張小柔真是頭都大了，她這個弟弟怎麽還像小時候那樣任性、不成熟，有哪個男生能做出把女生一個人撇在一邊，自顧自地跑了，現在又開始擺出一副撒嬌的樣子。

“我不成熟嗎？”

“方燃，你……”張小柔也說不出這種感覺，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跟方燃分析。“你有時候會很幼稚。”張小柔說完後看着方燃的眼睛：“你有女朋友嗎？”

“啊？為什麽突然這麽問？”方燃有些搞不懂。

“沒什麽，你就說有沒有吧。”張小柔知道方燃的這種性格是被姑姑和其他長輩寵出來的，她很想知道方燃一個人的時候會不會主動去照顧、去呵護一個人。

“……有。”

“誰？什麽樣的？”

“你又不認識。”

“那明天帶來給我認識下。”

“分手了。”

“……”張小柔發現方燃還有一個毛病就是不分情況下的不正經。

“分手也是因為人家受不了你。”張小柔這時候突然再想，如果換個性格的女生，方燃會不會還是這種态度。

方燃沒有表态，只是微笑着看着張小柔。

“行，你贏了！我真想看看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張小柔已經放棄讓方燃認識到他問題的想法了。

“不着急。”方燃悠閑地喝了口咖啡。

張小柔嘆了口氣，果然一個人一直呆在溫室裏而沒有經歷過什麽是很難真正成熟的，不過還好方燃的智商沒有停留在未成年那個階段。“這麽些年你都沒交過女朋友？”張小柔不想再跟方燃讨論成不成熟的問題，況且這麽多年她确實沒聽方燃提起過關于這方面的事。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沒有真正心動的。”方燃想了想回答到。“你不也沒男朋友嗎？”

“我跟你不一樣。”

“是，是不一樣。我是被很多人喜歡，但沒遇見我喜歡的，而你是喜歡的人很多但沒有喜歡你的。”方燃笑着分析到。

“……”張小柔擠出一絲冷笑瞪着方燃，她已經不想再跟她這個嘴欠的弟弟較真了，“那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

“不知道。”

“不知道？”

“嗯。其實只要聽話懂事，不像你和我媽那樣唠叨人就好了。”

“那她要是讓你陪着她去逛街呢？”張小柔窮追猛打地問到。

“我會找個不喜歡逛街的。”方燃理所當然地回答到。

張小柔翻了個白眼，“你都不了解女生，每個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能多陪陪自己，能夠寵着自己。你這樣我行我素的，難道讓人家整天纏着你、讓着你，以你為中心？”

方燃不為所動地攪了下面前的咖啡。

“你真不适合有女朋友。”張小柔有些賭氣地說到。

方燃依舊不為所動，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點了點頭。

張小柔算是真的放棄了，她只能祝方燃有一天能遇到個脾氣好、又當媽又當丫鬟的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