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擦藥

狹窄的房間裏,男子睡得并不沉,腿上的疼痛讓他無法深入的沉睡。

公主府是最好的保護/傘,即便是羽林軍查遍整個京都,也絕不可能查到長公主府的後|庭馬房來,所以聶缙睡得還算安穩,沒有人來打擾。

當那腳步聲踏進房間時,他其實已經迷迷糊糊的醒了。

沁人心脾的蘭香讓他閉着眼也知道了究竟是誰入了他的房間,坐在了他的床畔。

聶缙正在猶豫要不要醒來,便感覺柔軟的指尖撫上了他的臉頰,他不敢動了。

昭和看他睡得很安詳,便知道傷勢應該沒有大礙。

借着這個機會,她倒是可以好好看看他,手指劃過他的臉龐,雙眉如同墨染的梅枝,竟是如此的淩厲,臉龐比她初見時到稍微豐潤了一點。

他眼底垂下的睫毛濃黑彎曲,唯這點秀氣的像個姑娘家。

随着她手指滑過,她看到少年白皙的臉龐漸漸浮起紅色,便知道他是在裝睡了。

昭和的嘴角揚起一絲淺笑,伸手去掀他的被子。

“殿下……”那人立即睜開眼抓住了自己的被頭,卻不小心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昭和感受到那雙手的力道,譏諷的說:“你慌什麽?本宮不過是想看看你的傷勢,你把本宮看做什麽人了?”

聶缙仿佛被燙到一般放開了她的手,坐了起來靠着牆,竭力勸阻,“屬下的傷口不敢污了殿下的眼。”

昭和哼了一聲:“你既然幫了本宮這個大忙,看一看又何妨?”說着,手倏然的就掀開了被子,看到他下面穿着一條鼻犢短褲,左腿的大腿上厚厚包裹着白紗布,隐隐浸着血漬。

聶缙因這短褲臉漲的通紅,在一個年輕女子面前赤身露體,還是他從未做過的事。

昭和沒有理會他的窘迫,掀開短褲看紗布包裹的傷口,這一箭怕是不輕。他那晚回來時,昭和料到他可能會受傷,早已令府中大夫等着,立即給他拔了箭頭包裹了傷口。他的任務最是艱險,唯有他引開羽林衛,她在宮中的暗樁才有機會趁着大火利用水車偷偷将玉春苑的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出來。他這一次真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聶缙硬着頭皮,只覺得臉上燒的滾燙,不知道她要看到什麽時候。

這時,門外傳來聲音。

“何人?”來人一看門口的侍女,道:“小的是趙掌事吩咐了照顧聶缙的,現在來替他換藥。”

昭和在裏頭聽到,吩咐:“把藥拿進來,人叫他走。”

春華打發了小厮,将藥遞到桌子上,眼皮子都沒擡立即退了出去。

“本宮替你上藥。”

這話落下,在聶缙耳裏如同個驚雷一般,他的傷口可是在大腿上!她一個女子怎能替他上藥?

如果聶缙的腿是好的,他肯定立馬就跳出了這房間,可是他剛挖了箭頭,傷口疼痛動作也不大便利。

“公主!”聶缙有些生氣,“男女授受不清,請你自重!”

自重?

昭和眼底掠過一絲惱色,她怎麽就不自重了?臭小子,給你幾分顏色你就開染坊,居然叫她自重?

昭和也不生氣,緩緩開口:“大理寺的卷宗本宮正着人去找,你是不是不想看了?”

聶缙一愣,啞然的看着她,她竟拿這事威脅他?他咬着牙低下了頭:“自然是要看的。”

昭和一笑:“要看就好,乖乖的別動,會疼哦。”

昭和雙手動作極為輕柔靈巧,解開了白色的繃帶豁然看到那裏深深的傷口,雖然已經上過藥了,卻可以想象當時血肉模糊的樣子。

昭和皺眉,隐隐心疼,在桌上拿了藥膏,用了手指沾了,輕柔的擦在他的傷口上。

随着她專心致志的動作,聶缙惴惴不安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她垂首在他的眼前,他可以看到她發間簪着的白玉梅花簪子,那梅花芯子處是金子拔成的細絲,這樣一枚雅致的簪子簪子光滑的青絲上,異常的雅致動人。

垂下的發絲時不時掠過他的臉龐,柔滑、清涼,伴着陣陣幽香,撩的他神思蕩漾。

她的手指過處仿佛螞蟻輕咬一般,細碎的麻癢從傷處一陣陣傳來,鑽進他的心裏。

“好了。”她輕柔的說,看了他一眼。

近在咫尺的俏臉上,一雙煙水秀眸泛着柔波,看的他的心驀地顫動了一下。

他立即垂下眼,不敢去看她。

昭和取了新的紗布替他包裹,一層層細細的卷好,完了,在他腿上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聶缙皺眉嫌棄的看那蝴蝶結,很是礙眼。

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她松了一口氣,做完事情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乖乖躺下休息。”昭和按着他的肩膀躺下,又擡頭四處看這房間,不滿的說:“沒想到這馬奴的住所如此簡陋,等你傷好了就搬吧。”

聶缙靜默無語,以他的身份,本該四五個人擠一間的吧,有單獨一間已是破例。他自己都不嫌棄她有什麽可嫌棄的。

昭和正待出去,聽到身後人道:“那卷宗何時能看?”

“三日後,你來見我。”昭和應了一聲,款款走了出去。

聶缙雙手緊緊攥着被子,眼中閃出興奮的光芒,三日後,就能有結果了?

此時,公主府的花廳中,一個中年男子正襟危坐,他得了長公主的邀請不知道所為何事,心底惴惴不安。

“長公主到了!”門口的侍女對他說。

他一聽立即站了起來,只見門口走進來一位錦衣華服的高貴女子,立即見禮。

昭和一笑:“鄭少卿別來無恙。”

“托長公主洪福。”鄭公雙手作揖深深彎腰。

昭和替他倒了一杯茶,鄭公忙不失疊的說不敢。

“鄭公如今平步青雲,可還記得這大理寺少卿是如何得來的?

鄭公吞了一口唾沫,聽這話便知道是有事要他辦了。當初他是大理寺中一個小主簿,因無根無底被小人排擠,差點就被踢出大理寺。長公主一句話,便又将他重新拎了回去。那小人以為他有長公主這個大靠山,倒是再也不敢得罪他,順利做了兩年到達了如今少卿之位。

鄭公忙道:“自是長公主賜的,殿下有吩咐盡管說,鄭某絕對不敢怠慢。“

昭和輕笑,看了他一眼,看來她沒有白幫人,這厮到底算是個有眼力能夠知恩圖報的。當初就是瞧着他是個人才特意提攜了一下。

“本宮也不跟你繞彎子,我要的是聶家謀逆案全部卷宗,你找個機會偷了出來給我看看便罷,看完還你,三日之期,可成?”

鄭公一聽,額上落下汗來,一邊抹着汗一面道:“這個……于法不合啊,下官本是大理寺掌事,這豈不是形同監守自盜?”

昭和冷笑:“那麽你覺得,是官位重要,還是法紀更重要?”

鄭公大驚失色,急忙接話:“三日……三日夠了!”

昭和敬道:“鄭公乃是國之棟梁,昭和先在此謝過了。”說罷便是深深一揖。

鄭公急忙還禮,心裏嘆口氣,這公主真是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好難應付啊。

三日之期轉眼就到,一大早昭和收到了鄭公送來的蠟封木盒,她撫着木盒,勾唇一笑:“鄭公果然是個人才,好高的效率。”轉臉對身邊的秋容說:“傳話下去,讓聶缙到我書房裏來。”

聶缙很快就來了,坐着輪椅來的。

因他的腿還沒好,來的這麽快,是因為昨天他被人直接擡着換了屋子。公主寝殿側面有一排廂房,秦管家便将他安置在最靠裏的一間,他住慣了後|庭小屋,陡然到了這裏還沒适應過來。

侍女将聶缙的輪椅推到書房中,出去便帶上了房門,守在了門口。

昭和将木盒遞給他:“你要的,都在這裏,你在此慢慢看吧。看完還我,還要送還大理寺。”

昭和留他一個在書房中自己出去了。

聶缙雙手握着盒子,手不斷的顫抖,這是他做夢都想得到的東西,沒想到長公主三天就弄到手了。

他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盒子,抽出了裏面一整卷卷宗,徐徐展開在眼前,目不轉睛的一字一字的看下去。

聶家謀逆,當誅九族!

當頭的八個字,刺疼了他的眼睛,他想起當初那血淋淋的場景,他顫着手接着看下去。

謀逆的證據來自一封書信,說是私通遼國的證據。聶缙一怔,他從不記得聶家同遼國有任何關系。

他急切的在木盒中尋找那封書信,信中是聶司徒寫給遼王的書信,說聶家已經替遼王對大燕各個諸侯進行勸降,并會派人去刺殺邊境守将,讓遼國有機可乘,屆時裏應外合推翻皇帝之類的話語。

信的落款是他的祖父聶司徒大人,司徒大人是出了名的書法名家,擅長一手的飛鳳行草。

這書信看似飛龍走鳳跟祖父一樣,可是聶缙清楚的知道祖父到了晚年右手有嚴重的風濕,所以書信多是用左手,而他的左手書同右手書完全不是一個風格,也絕對不是他聞名天下的飛鳳行草!

聶缙心口劇烈的震動起伏,這不是祖父的手跡,絕對不是!即便祖父用右手書寫,他的字跡因為風濕已經發生了很明顯的變化,又怎會是他之前的字跡呢?

這封信的日期分明是在一年前,一年前的祖父的字跡已經完全變了呀!

他緊緊的攥着那封信,心口仿似爆裂開來一般,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他一個人活了這麽久都沒了流淚,可是這一剎那他淚流滿面,心如刀割。

聶家兩百多口人死的冤屈,死的好冤屈!

他伏在書桌上痛哭起來,牙齒咬破了嘴唇,帶着鹹腥的血色随着淚水一起打濕了衣襟。

昭和在門外聽到裏面的哭聲,心底發澀,他定是發現聶家是冤枉的吧,才哭的如此傷心。

半晌,聶缙才擦去了淚水,細細的看木盒裏其他的記錄。

這樣的大案本當三司會審,審理過程卻如此潦草,甚至略過了三司。何況這封通敵的信錯漏百出,又怎麽能倉促定案?據他所知,從案發到判決不過月餘時間,完全不合情理。

聶缙在最後定案的案卷上清晰的看到了一個大印,就是這個大印給聶家定下了這滔天大罪。

太保馮立!

略過三司會審,一印定案!

聶缙驀地擡起頭,眼中滿是疑惑。祖父跟馮立向來不合,甚至幾次在朝堂之上同馮立争論的面紅耳赤,當朝斥責馮立為國賊。

這個案子馮立有着推波助瀾的嫌疑。

他究竟只是推波助瀾,還是真正的幕後兇手?

聶缙将所有的資料全部查看了一次,眼底閃過幾絲淩厲的光芒,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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