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請你原諒我
朱莉以為姚啓東又會來個無聲無息地徹底消失, 畢竟昨晚所發生的那一切……可是第二天姚啓東依舊還會帶着滿身的魚腥味踩着細碎的上課鈴聲坐在她身後,以前朱莉總會不自覺地捂住鼻子埋怨幾句卻從不會多看這個人一眼,然而這個早晨,朱莉擡起頭來不經意的一瞥,姚啓東的臉依舊冷的像從寒冬臘月裏掏出來一般, 朱莉昨天晚上輾轉反側在心裏練習了無數遍的‘對不起’最終還是被她生生地咽了回去,不知為何, 其實她只要不去碰他不去管他的喜怒哀樂她的生活依舊可以恢複到風平浪靜的樣子,她的驕傲, 她那令人羨慕的家世和讨喜活潑的性格, 而姚啓東有什麽, 除了成績好點脾氣古怪的壓根就是壓抑的變态狂,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孤僻清高的他, 朱莉的腦海裏總會無數次閃現出那天傍晚停車棚裏他眼底轉瞬閃過的那絲悲傷和痛楚, 那樣深邃的一雙眸子,這是朱莉所不曾見識過的一片星空, 然而這片星空卻總是冷的讓人直打寒顫……
他不動聲色地坐在朱莉的身後,就像兩個人不曾有過什麽過結似的, 當然朱莉也不會去自讨沒趣地找他講話, 然而當朱莉有時候不經意地搖晃身子想往後躺一躺的時候卻明顯的感覺到他把桌子往後退了退, 那樣懸空着的尴尬, 可是朱莉這一次卻并沒有發飙,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她到什麽時候。她總是會在他的面前搞些小動作,譬如拿賴着不交的數學随堂作業本威脅他挑逗他, 而身為數學課代表的他寧願冒着被老師罵的風險也不願與她多做糾葛,按照姚啓東的意願那就是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嘛,不過他越是這樣不溫不火地躲着,朱莉就越想撬一撬他那顆冷若冰霜的心,仿佛人天性裏有一種征服和窺探的欲望,越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要得到,從小到大那樣多的人把她捧在手心裏像個驕傲的公主一樣供着,可是她并不覺得有什麽稀罕,反而是他,他把她的所有的暴怒的情緒面子尊嚴和熱情都踩在腳底下,可是朱莉卻越想追着他去刨根問底,就連她的同桌胡夢雅也經不住嘆為觀止道,“朱莉,你丫是有受虐情結吧!”
哈哈,說到底人都是有賤性的吧,就像那句話說的,所有人都給了我一模一樣的青眼,唯獨你給的獨一無二白眼在我的心底呀,泛起了一朵小浪花……
朱莉時不時的小騷擾對于姚啓東來說,他完全就是視若無睹,不過這沒有關系,朱莉并不氣餒,反正她有的是時間和精力跟他耗,可是最讓她氣結胸疼的卻是,他所有的敵意和不解風情仿佛都只給了她一個人,因為是數學課代表加上數學成績非常好,所以班上有些刻苦學習卻怎麽也學不好數學的女生會時不時地找他問問題,雖然他不大愛講話但每次講解的時候都非常地專心和耐心,末了還會很溫柔地問人姑娘一聲‘懂了嗎’,而坐在他前面僅僅只有一步之遙的朱莉卻仿佛無形之中早已被他推到了另一個世界去了,這已經不是用奇恥大辱來形容了,而是藐視,分明的藐視,朱莉心裏頓時蹭起熊熊燃燒的小火苗,而且她驚訝啊地發現就連這樣的小火苗裏竟然還有一絲絲的醋意……
朱莉曾經的一顆波瀾不驚的心漸漸掀起了一絲漣漪,她很奇怪這樣的一種面對他時百感交集的情緒,憤怒,壓抑,無奈,甚至還有一點點她從未有過的手足無措……
就在姚啓東的熟視無睹将朱莉的忍耐限度徹底擊潰之前,朱莉主動請纓地跟班主任協商調離了原來的座位,那天在食堂裏吃飯的時候,同桌胡夢雅跌破眼鏡地唏噓道,“就這麽認慫啦,這可不像你朱莉的性格啊,而且他就一家裏賣魚的鄉巴佬……”
是啊,在她們眼裏,朱莉可從來都是不占上風那絕對就能鬧個天翻地覆出來,不過朱莉倒是嘻嘻哈哈地挖了一大勺白飯送進嘴裏,末了還慢條斯理地喝了口紫菜蛋湯,這才胸有成竹地反诘道,“你懂什麽,我這叫改變策略,遠交近攻懂不懂,諒他是個油鹽不進的神仙,也不會一個軟肋也沒有,最好別讓我逮着,否則,哼哼,我讓他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朱莉對着胡夢雅做了個撕人的動作,可就在那樣細細窄窄的兩個手指縫之間,她忽然看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這個她曾經發誓就算化成灰她也能從墳墓裏把他挖出來的身影,可是也不知道這個身影手上拎着一袋什麽東西,朱莉剛眨了下眼的瞬間他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了,那樣的匆忙恍若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胡夢雅忽然神秘兮兮地探一個頭過來像看到一只鬼一般驚悚道,“喂,朱莉,那家夥鬼鬼祟祟的不會是殺……”胡夢雅不禁自己打了一個寒顫,要知道,在她眼裏,姚啓東可就是一個變态的代名詞,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恐怖片看多了,她看誰都有點像貞子……
朱莉一臉不屑地繼續喝她的紫菜蛋湯,可猛地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她忽然笑得賊奸地向胡夢雅挑了挑眉,“嘩,真相只有一個,有沒有興趣跟姐後頭混個柯南當當,嗯?”
胡夢雅跟個受了驚的小鳥似的瞬間丢了飯勺子,嘻嘻跑路,“呃……那個……我覺得還是我們家貞子比較可愛一點,嘻嘻……”
靠,秒秒鐘溜得比那個身影還快……
切,膽小鬼!
朱莉又好氣又好笑地朝着胡夢雅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不過雖然沒人可以陪着她壯膽,不過沒有關系,她朱莉千年等一回總算等找着了這麽個機會,如果姚啓東真的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那可是她朱莉能牢牢握在手心裏的一輩子的把柄啊!
朱莉一面在心裏洋洋得意地撥着自己的如意算盤,一面循着剛才姚啓東消失的走廊方向走去,可是朱莉剛繞到食堂後院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非常難聞的屎臭味和尿騷味……朱莉以前聽胡夢雅說過,因為食堂裏時常有當天打不完的剩菜和剩飯,倒了嘛又實在是太可惜,所以學校幾年前就采購了一批豬回來養,因為成群成群的豬圈養,而豬圈裏的那味道實在又是太難聞了,所以這個地方除了食堂專門喂豬食的大廚過來,幾乎就是無人問津,因為人跡罕至,連帶着學校後院的一大片地帶只開墾了不到一半就被廢棄了……
那一排排紅磚砌成的早已破舊不堪的瓦房子,很像一部老舊的電影緩緩從腳底流過,朱莉只是覺得這樣人跡罕至的荒廢的地方實在是讓人瘆得慌,她一邊捏着鼻子,一邊蹑手蹑腳地順着那紅房子的牆根走,果然不出幾秒鐘,她就看到姚啓東的身影蹲在那及膝的草叢裏不知在幹嘛,因為離得遠,朱莉只看到他烏溜溜的後腦勺一撅一撅的,好半天朱莉才看到一只小貓從草叢裏鑽出來,緊接着又是另外一只,約莫有五到六只,朱莉只覺得它們瘦的那樣的可憐,那樣抻出來的細弱的骨頭和微不可聞的貓叫聲,連站着仿佛都是搖搖晃晃的,朱莉知道這些是流浪貓,有時候偶爾會轉到食堂裏去找吃的,可是因為貓叫聲實在是太難聽而且有的女同學又怕貓,所以食堂的大師傅們每次看到這些貓溜進來找吃的的時候就像看到過街老鼠一般拎着塊磚頭就狠狠砸過去,有些身手敏捷又機靈的流浪貓會逃過一劫,而有些細弱又呆滞的貓就會被磚頭不砸的瘸了一條腿就是丢了半條性命,朱莉猶自記得那一次放學時剛走出校園門口,一輛卡車‘咻’地一下就從她身邊匆匆開過,而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剛才那一只顫顫巍巍想橫穿過馬路尋覓食物的小流浪貓就被活活軋死在車輪底下,那樣腦漿迸裂血淋淋的場景,朱莉驀地吓得足足愣了有半分多鐘,那時正趕上學生放學的高峰期,那樣多洶湧而至的人流和車流,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小生命的消逝,無數輛小轎車校車自行車毫不在意地從它的屍體上紛紛軋過,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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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怔怔地看到有一群男生嬉笑打鬧着停下腳步來用木棍去掏那小貓屍體裏的腸子用來捉弄同伴的武器,那樣軟趴趴的一具屍體,就那樣血淋淋地躺在那兒……
朱莉以為自己會忍不住作嘔,但是很久很久,她只是覺得心口堵得慌,最後還是胡夢雅拉着她匆匆逃離的那樣的現場……
後來朱莉每次放學目光都會不自覺地流連在那只流浪小貓死去的地方,狼藉一地的血跡早已被擦拭的幹幹淨淨,小貓的屍體也早已被扔進垃圾桶等待着被焚燒的命運,行人車輛依舊匆匆地行駛在那樣光潔卻不再嶄新的柏油馬路上,沒有人會記得曾經有一顆饑腸辘辘的靈魂在尋覓溫飽的過程中狼狽死去……朱莉莫名難過了一個多月,其實她是愛貓的,可是母親總是三番五次地叮囑她不準把別人不要的流浪貓撿回家,說這樣的小貓沒有打過防疫針身上有很多細菌不說,而且還野的很……朱莉不明白看起來那樣溫柔和順的母親為什麽會那樣讨厭一只貓,家裏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養過一只小動物,父親更是嫌棄那樣的一些喜歡亂蹦亂跳還亂叫的小動物養起來簡直就是一個累贅,就是這樣一個沉悶而毫無樂趣可言的家庭,當那只從草叢裏鑽出來的顫巍巍的小貓向她走過來的時候,朱莉忽然蹲下身來很想伸出一只手去摸摸它的頭,它那淩亂而略顯稀疏的毛發……
可是朱莉還沒伸出手去,那只黃色的小貓卻忽然像受到了什麽驚吓似的瞬間鑽回了草叢裏,朱莉頓時有些洩了氣,剛想站起來的時候頭卻不小心撞到了紅磚瓦房子上上蓋的瓦片,這些瓦片原本銜接的就松,只聽得‘噼裏啪啦’一陣脆響,姚啓東忽然轉過身子來滿腹狐疑地問了一聲‘誰’的時候,朱莉早已逃命似的溜地無影無蹤……
朱莉一直心虛地以為姚啓東是發現了她的,可是自那次以後,朱莉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姚啓東來上過課了,再沒了那樣飄飄忽忽的魚腥味和少年身上特有的因劇烈奔跑而揮灑出來的汗水味,即使以前兩人之間那樣多的針鋒相對和不可調和的矛盾,而目光所觸的那張落了塵埃的課桌和椅子,再沒有了那樣熟悉而略顯瘦削的身影,就像武功已達到登峰造極地步的獨孤求敗終于等不到能與他一決高下的對手一樣,朱莉整個人仿佛也黯淡了下來……
朱莉是後來才聽說姚啓東向班主任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病假,但具體的情況并沒有多少人知道,雖然沒有了那個熟悉到讓朱莉既抓不住又想不斷去靠近的身影,但後來每次中午去食堂吃完飯後,她都會習慣性地去那個荒廢了很久的食堂後院去看看那群小小的流浪貓……
草叢裏藏着一個有他為這群小貓搭建的小木屋,朱莉分明記得這就是他每次下課間隙精雕細琢的手工活,而曾經也因為她的魯莽和不小心而摔得粉碎,而他竟然再一次又重新小心翼翼地粘連回去,朱莉忽然想起那一天他在她憤怒和驚訝的眼神裏抱着這些殘碎的木塊匆匆離去的背影,而他每一次在她眼前的匆匆離去都只是因為不想和朱莉有過多的糾葛……
他就那麽讨厭她嗎?朱莉的心裏忽然像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只覺得涼涼的,而先前見到她就躲起來的那只小黃貓漸漸地也跟朱莉熟絡了起來,朱莉每次過來手上帶着貓糧或魚骨頭的時候,它都會像個餓壞了的孩子似的在朱莉的腳邊蹭過來又蹭過去,每當這個時候朱莉都會蹲下身子來輕輕地摸摸它的頭,它‘呼哧呼哧’地向在給朱莉最有力最親昵的回應,然而它真正的主人……
因為初秋的天氣已經漸漸轉涼,朱莉會很細心地從家裏帶過來一床小毛毯墊在那個小小的木屋給小貓們搭建一個溫暖舒适的小窩,也許是因為朱莉的悉心照料,曾經的那些髒亂不堪被萬人唾棄的小流浪貓漸漸也有了貓的優雅和慵懶,朱莉時常在溫暖和煦的陽光下看到那群小貓在草叢裏嬉戲着捉迷藏,那樣活蹦亂跳的鮮活的小生命,每當這個時候,朱莉都會眉角彎彎地笑起來,那樣的唇角飛揚,就連胡夢雅也忍不住輕嘆一句,“哎呀,咱們班好好的一代女俠不去鋤強扶弱劫富濟貧偏偏改行當起了貓貓飼養員,啧啧……”末了她還非常驚悚地丢給了朱莉一個難以置信的眼神,“朱莉,你不會真的是為了那個變态……?”
切,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不過若不是胡夢雅提起來,朱莉還真的快記不起來姚啓東了,她只是覺得她在做一件讓自己愉悅快樂的事,而漸漸地她也愛上了這樣一種‘慈善事業’……
朱莉所有拿出來買貓糧和魚骨頭的錢都是她自己儲蓄罐裏的錢,所以老爸老媽并不知道,只是偶爾會聽到正在洗衣服的老媽會抱怨幾句怎麽會有貓毛,不過後來朱莉都是小心翼翼的了,只不過雖然那群小流浪貓在朱莉的好吃好喝下很快就長得圓圓嘟嘟的,就連一向不怎麽喜歡小動物的胡夢雅也忍不住抱在懷裏一陣揉揉摸摸。其實胡夢雅這丫頭就是嘴上賤賤的,其實心是最軟的,就連這貓糧也有她贊助的一份子,她們倆經常在食堂裏吃完飯就過來逗逗這些小貓,小貓們越長越敦實,可是唯有那只平時鬼機靈搶食最厲害的小黃貓卻是越來越憔悴瘦弱,最糟糕的是有一次朱莉剛喂了它們貓糧和魚骨頭,那小黃就忽然狂吐起來,仿佛是被什麽東西卡住喉嚨一般,而且是越來越掙紮的狀态,朱莉立馬一個念頭閃過就是趕緊抱着小黃去附近的獸醫院,可手剛要伸過去的時候卻忽然被另一只手死死捏住,那樣熟悉的力道,朱莉只覺得她的手腕被捏得生疼,良久她才看到姚啓東的那張冷漠的近乎冰塊一般的臉,他像審問犯人一般冷冷的盤問道,“是誰讓你們過來的?”
依舊是咬牙切齒的憤怒和崩潰,那樣仿佛永遠也沖破不了的敵視和隔閡,他推開朱莉徑直将奄奄一息的小黃抱進懷裏,那眼底閃過的愠怒,胡夢雅忽然就再也忍受不了了,她忽地蹦起來就要去搶姚啓東懷裏的那只小黃,可朱莉卻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能明顯地感覺到朱莉微微顫抖的手,胡夢雅的心一下就軟了下來,良久她才忍不住輕輕埋怨了一句,“我早就說過那家夥根本就不知好歹,朱莉你又何苦……”她頓了頓,心裏也是跟着一陣難過。
那樣多的被誤解被仇視的委屈,朱莉很久很久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最後胡夢雅才發現她微微低着的臉頰有眼淚滾下來……
其實朱莉一直都很擔心小黃的病情,可是姚啓東每次進教室時那樣冷淡而疏離的一張臉,她沒有辦法去若無其事地向他打聽,他早已在心裏把她想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大巫婆了,真是可笑,她朱莉何曾受過這樣的誤解和委屈,哭完了想通了之後她擦幹了眼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胡夢雅卻始終還在憤憤不平地替朱莉打着抱不平,朱莉雖然驕傲明媚卻并不是一頭犟頭驢,她知道她跟姚啓東之間結下的梁子早就已經深到他的骨子裏去了,不再把眼光流連在他的臉上和身上,她只是舍不得曾經她心心念念養起的那群小流浪貓……
那片秘密基地早已被姚啓東轉移了陣地,連同那個小木屋也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唯一留下來的就是朱莉墊在貓窩裏的那條珊瑚絨的小毛毯,鵝黃色的毛絨絨的小毯子,摸在手裏還是軟軟的,偶爾上面的幾根貓毛,也被風吹得四下裏飛起來,她坐在草叢裏一塊散落的空心磚上,伸出手去想要輕輕握住那唯一的溫度,然而再次攤開的手心裏卻依舊是空空的……
心頭莫名地覺得一陣失落,她知道他肯定會帶着他的那群小貓躲它遠遠的,可她沒想到他竟也這樣絕情,唯獨是對她,朱莉忍着想哭的沖動,她曾經對自己說過,她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流眼淚,可是為何陽光要這麽刺眼,在喉嚨開始哽咽的那一刻,她忽然聽到幾聲熟悉的貓叫聲,原來是那群曾被朱莉悉心照料過的流浪小貓又跑回她身邊覓食來了,它們不約而同地在朱莉的腿邊蹭來蹭去,那樣的親昵,朱莉忽然将其中最小的那只貓咪抱在懷裏,那小貓也仿佛像是找到了最溫馨的港灣,往朱莉的懷裏更加鑽了鑽,她忽然想到了小黃最後一次生病嘔吐的場景,想到了姚啓東當時那樣憎恨她的眼神,是了,換做是誰,看到一個女魔頭伸手去抓一只流浪貓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地往壞處上想,他不怪她每次都弄疼她,可終究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他怕是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太多太多的委屈無處言說,唯有難過……
懷裏的小貓咪仿佛也感覺到了朱莉哭泣時微弱的震顫,它輕輕地叫了一聲,朱莉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糊了滿臉的淚水,而就在那樣的淚水朦胧裏她卻看到了一雙幹淨卻洗的發白的舊球鞋,她那時是坐着的,所以一直往上看,一雙修長筆直的腿,那樣瘦削的他,即使是這樣不起眼的藍白色校服穿在他身上,也穿出了一種玉樹臨風的味道。
朱莉還真沒仔細看過姚啓東的面容,他的五官輪廓是屬于非常立體俊朗的那種,尤其是那雙深邃見不到底的眸子,沉靜的仿佛是海。以前朱莉總有一種錯覺,覺得這樣的姚啓東總有一種少數名族混血的感覺,後來才聽說原來他的母親是布依族的。
他就那麽立在那兒,在朱莉的一步之遙,第一次朱莉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柔和和愧疚,他讪讪地抓了抓後腦勺,最終還是艱難的開了口,“對不起……”
對不起……朱莉怔怔地看着他,曾經那樣稚嫩青澀的他們,每顆心都敏感脆弱的像受了驚吓的小野獸,而他微微皺起的眉頭裏那誠摯的眸子,在秋天清澈明媚的陽光裏,整個人仿佛喬木,俊逸挺拔,而他懷裏抱着的小黃早已一骨碌跳到了朱莉的腳邊一邊‘喵嗚喵嗚’的叫着,一邊無限依戀地蹭在朱莉的腳邊,然後才屁颠屁颠地跑過去找它的那些小玩伴嬉戲打鬧去了……
“我不在的那段時間,謝謝你替我照顧它們,那天是我誤會了你,所以……”
“所以這一次,你應該不會見我撒腿就跑了吧!”
朱莉揚起臉來,滿臉的淚水早已被風吹幹了,有幾根頭發絲粘在上面,她只覺得癢癢的,就這麽望着他的窘樣,忽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她笑起來很好看,眉眼彎彎,而一口潔白如糯米一般的牙齒,她笑得那樣沒心沒肺,仿佛所有的難過和委屈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而姚啓東最終也跟着讪讪地笑了起來,“謝謝你,朱莉。”
謝謝你,朱莉……就這樣一句吳侬軟語一般的江北口音,她聽在心裏卻是軟軟的,像猝不及防咬了一口的栗子糕,她只覺得香甜,那樣甜的悵惘地回響在以後她每一場不再有他出現的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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