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賀宴

莊嫔沈眉莊滿面的笑，穿着鵝黃色撒花衫子配着水綠色薄紗褲，頭上只簪了幾朵翠色花钿，人身上透出的喜氣就把旁邊一身淺紫宮裝的淑容華甄嬛給比了下去。

“你們姐妹倆說什麽呢？怎麽這樣高興。”我笑得和藹，擡一擡眼示意竹息把布匹珍寶這些賞賜呈上來。

莊嫔笑得甜美：“回太後的話，臣妾與嬛兒自幼相熟，嬛兒正說要當臣妾肚子裏孩子的幹娘呢。”

淑容華淺淺一笑，我卻發覺她笑容背後的淡淡失意，知道她是想到了自己掉了的那個孩子。莊嫔卻不曾發覺，看着那些呈上來的珠寶首飾，一味地欣喜道：“這樣好的瑪瑙镯子當真罕見，臣妾當不起太後娘娘的賞。”

“你為皇家開枝散葉，又和淑容華一樣都得皇帝喜歡，有什麽賞賜是當不起的，”我淡淡道，“若是戴在手上嫌紮眼，莊嫔收着便是了。”

我這個太後賞的東西，沈眉莊自然不會嫌戴在手上紮眼，幾日後四皇子予洋的滿月禮上，她大大方方把那串瑪瑙手镯攏在華服外面，顯得神采飛揚。

這場宴席，不僅是賀予洋滿月，也是賀莊嫔有孕。

我和帝後二人坐在上首，右手邊第一席坐着的是純元夫人與端儀夫人，第二席便是予洋的生母芳婕妤與有孕的莊嫔，第三席才是生育了皇子帝姬的欣婕妤與悫容華，淑容華、安美人則坐在最末。

芳婕妤一身櫻桃紅繡蝶戀花曳地長裙，春風滿面地抱着予洋，笑道：“皇上，今日本是家宴，在座的又都是親眷，不如想些輕松的玩意來可好？”

玄淩道：“今日你是正主兒，你有什麽主意說來聽聽。”

“臣妾想宮中姊妹們侍奉聖駕必然都身有所長，不如寫了這些長處在紙上抓阄，誰抓到了什麽便當衆表演以娛嘉賓，皇上以為如何？”

玄淩颔首道：“就按你說的來。”

宜修見我點頭，亦對着芳婕妤微笑道：“婕妤這個主意倒新鮮。”

芳婕妤命人捧了個青花紋方瓶來，帶一點撒嬌道：“皇上，這抓阄行令的差事就讓臣妾來擔當吧。”

玄淩點頭，莊嫔在一旁道：“萬一抽中的紙簽上寫着的不是某位姐妹的長項，可要如何是好呢？”

芳婕妤笑道：“就算不是長項，皮毛總是懂得些的。況且都是日日相見的姐妹，随意即可。”

宜修抽到的是左右雙手各寫一個“壽”字，才女純元夫人則填了一阕詞，端儀夫人抱着琵琶彈了一曲十面埋伏，欣婕妤畫了一幅丹青“觀音送子”，悫容華在白帕子上繡了一塊“蝶戀花”圖案，倒應了芳婕妤穿着蝶戀花長裙的景兒。

到了淑容華，芳婕妤展開紙條，自己先低低驚呼一聲：“請淑妹妹作驚鴻舞一曲。”

純元夫人朱柔則正拿着水晶酒杯把玩，聞言手一松，那酒杯敲在桌上有清脆的聲響。

欣婕妤快言快語，道：“純元夫人的驚鴻舞才是宮中一絕，淑容華才多大，怎能作此舞？”

淑容華睜着一雙漂亮的眼滿是迷茫，純元夫人見狀冷笑道：“淑容華既然不能舞就不要舞了，何必勉強？”她少有這樣言辭犀利的時候，此話不說是衆妃嫔，連宜修聽了也驚了一驚。

我皺了皺眉，道：“驚鴻舞易學難精，還是不要作了，換個別的什麽罷。”

玄淩卻注視淑容華片刻，緩緩道：“自宛宛生下珍鸾，宮中數年不曾有人作驚鴻舞，朕倒想看一看了。容華，你随便一舞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