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心病

乾元二十一年六月三日，秀女大選如期舉行。

本屆秀女中，入選的僅有三人。

嚴常在嚴致琇、汪選侍汪芷蘭，以及，慕容嫔慕容世芍。

我沒想過原作的赤芍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紫奧城裏。大概是為着她的姐姐慕容世蘭和她的母家，玄淩封她為五品嫔，與華憫夫人當年一模一樣，只是未賜封號。

我這次選秀也未參加，原本打算像三年前那樣，避而不見衆秀女，怎料多了個慕容嫔。

我的私心還是想見見慕容世芍的，看看這個慕容世蘭的妹妹、原作裏給甄嬛下毒不成，慘烈自盡的姑娘是什麽模樣。為了滿足好奇心，我發動太後特權，就召了慕容嫔一人前來頤寧宮觐見。

慕容嫔着一身粉藍團繡淺紫芍藥長衣，盈盈行禮，聲音清脆如鈴：“嫔妾慕容世芍給太後請安。”

“起吧，”我道，“走上前來哀家看看。”

慕容嫔乖巧應是，她走得近了，我才發現她和慕容世蘭長得并不十分相像，相比之下，倒是從前的明容華黎蓁更像是她的姐姐。

不過如今的慕容世芍比黎蓁得寵多了，不過一年的功夫，她就晉了四品容華，還得了玄淩親賜的“榮”字封號。近些年來慕容家一直得玄淩信賴，榮嫔的得寵，無疑是錦上添花。

陽春三月，融融暖陽照在身上，我卻覺得周身發冷：“你說什麽？”

竹息重複了一遍：“皇上賜了榮容華歡宜香，那裏頭放了麝香。”

歡宜香？麝香？沒給華妃用上，倒是安在了她妹妹的身上！我想笑，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噤，竹息擔憂道：“太後。”

我深呼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去把皇帝叫來。”

竹息稍一猶豫，恭順應道：“是，太後。”

我等着便宜兒子的解釋，半個時辰後，卻是李長彎腰來報：“太後，皇上政務繁忙，讓奴才跟您說一聲，要您好好保重身子。”

我一怔，苦笑出聲：“好、好、好。”

是我忘了，周玄淩早不是我剛穿來時，那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少年天子了。他的鬓發早已染了霜雪，雙眼如同一淵深水，叫人捉摸不透。

歡宜香之事，我其實知道他的用意，只不過想親口問問他，他對慕容氏忌憚到了何種程度，而榮容華又是何辜？

我不是周玄淩真正的母親，也無法茍同他為了前朝犧牲自己女人的做法。可我與他朝夕相處二十載，又怎會沒有感情？

而且，他周玄淩是皇帝，我是誰？一個命不久矣的老婦罷了，不過靠着胸口一股氣兒在這世上茍延殘喘。

乾元二十二年六月，太後朱成璧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