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chapter31

白欣欣在車裏睡着了，她記得她睡着之前爬到了駕駛室，那時她探着身子望，顧延非和林雪站在那店門口，可能是等着人家找貨吧。

買什麽新鮮玩意兒要等人家找那麽久啊？

她等得心急，開大了窗戶放着音樂，沒一會兒，睡着了。

外頭咋咋呼呼的不知道誰在吵。

“報警吧？”

“唉這還有氣兒麽？”

“應該沒死，這也不是跳樓，怎麽忽然就跟這兒躺着了？”

“你們聞聞這一聲尿味兒和酒味兒，是不是喝得太醉了，大小便都失禁了。”

零碎的詞語混合着不知名的曲調撞進她的耳朵，或許是出于常年當助理以來養成的那一點點職業敏感性，她逼迫自己從夢裏清醒，離車不遠的地方有幾個人湊成一堆，想來就是他們在吵鬧，白欣欣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

我去去去去去！

地上躺着兩個人，從那兩雙叉出人堆裏的腿就能看出來，那是顧延非和林雪！她急忙推開車門跑下去，有一個老大媽正想掀開林雪、哦不，顧延非的口罩給他透氣。

“等一下！他他他、臉上長痘痘了，不能掀！”

衆人被這脆亮的聲音吓了一跳，那個老大媽臉頰抽了抽，手上不敢輕舉妄動了，“為了漂亮不要命了？一會兒氣都喘不過來了！”

“沒事沒事，就是喝多了點兒，各位，麻煩你們幫幫忙把人給擡車上去。”

現場除了老大媽以外都是中年人，按理說這會兒都該是他們熟睡的時間了，不知道為什麽還在大街上晃悠。

旁邊有一個人狐疑的看着她：“你真認識他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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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認識！他們是我同事，我們一起出來吃飯，我剛剛去上廁所，這不，一回來他們就這樣了，是喝得有點兒多了，沒什麽問題的。”

幾人幫忙把臭哄哄的兩人搬上車，還叮囑她還是把人給送醫院去看看，畢竟都神志不清了。

白欣欣腦子頭次轉得那麽快，從剛剛這兩人的神情再到現在雙雙昏倒這種奇怪的狀況，她好像看出了點端倪。

結合兩人剛剛的表現來看，指不定是因為他們見到了什麽別的東西，類似于能讓他們換回來的“鑰匙”或是方法之類的東西，指不定就藏在那家店裏頭。

面對這種事情，當然是得怎麽靈異怎麽想。

所以，她招呼着大家把林雪的身體擺到後頭，再把顧延非的身體丢在副駕駛上系住安全帶的時候，她就隐隐猜測：這兩個人很有可能是已經各歸各位了。

但為以防萬一，她還是檢查了一下兩個人的狀況，在旁邊的人散去之後她把“林雪”臉上的口罩拿開，呼吸挺正常，也沒發燒之類的狀況，顧延非也是一樣，除了有點臭以外，好像沒有別的異常，都跟睡着了似的。

她一嘆氣，把車開出去，朝着林雪家的方向彙入車流。

已經快十二點了，之前他們倆火急火燎的要去見個什麽人，結果半道就被那家店給跳出來截住了，應該說是這兩個人見了家店就自己跳出去走不動道了。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前面剛好是紅燈。

一道鈴聲忽然響起來，把白欣欣吓了一跳，差點兒一腳踩上油門就兜着前面那輛車的屁股撞上了，她穩住神，仔細聽了聽，這好像是林雪最喜歡那首歌，叫什麽來着？她一唱就跑調那首英文歌。

随着車流穩穩停住，她伸手朝着副駕駛上的顧延非（她暫且是這麽認為的）的褲兜扒拉着手機，在響停前一秒接起——

“喂？”

她感覺那頭的人呼吸滞了一滞，然後就是沉默。

她把屏幕移開，上頭的備注是三個字：趙欣瑞。

莫不是這人就是他們要去見的人？這是一個女人，那她跟顧延非有什麽關系？顧延非說了什麽來着，要去跟誰分......手？！！

對！她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那般，一個個碎片隐隐拼接，她好像能把這事兒的前因後果湊個大概了。

他記得顧延非說過這話——去分手。那麽說，這男人是有女朋友的，現在他們要分手了，而這女朋友此刻正跟她在打電話，她小心把手機湊到耳邊，是該說話呢還是不該說？

那頭沒給她糾結的機會，因為已經挂了......

也是，說要見面的人爽約了不說，電話還被一不明女性接到了，半夜，等不到那負心人，她直接挂了都算輕的了，要她該直接開罵了！

白欣欣看着紅燈倒計時，把手中的手機往旁邊一扔，暗罵自己喝酒壞事，怎麽就接了呢？

其實也不怪她，誰讓那鈴聲響的時間那麽不讨喜，午夜兇鈴，再好聽的歌也瘆人。

不多時便到了林雪家地下停車場，白欣欣又犯難了：怎麽給這兩個人弄上去？

她坐車上發呆，旁邊是顧延非，後面是林雪，也可以稱之為他們的身體。好像都睡得挺沉的，停車場裏不時有車開進來，大多是晚歸的藝人，她盯着某一個點，餘光把忙碌的人影都掃進眼底，湊着一車的味兒，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不遠處的老街盡頭，一盞“年老色衰”的燈堪堪懸在電杆上，這座城市的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座城市裏還有這種地方。

破敗、荒涼，在不知名的角落裏腐爛。

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提溜着一個粉嫩嫩的小男孩兒催促：“快點兒的，時間正好。”

小孩兒抹眼淚，“我還挺舍不得她的。”

另一個在旁邊悠悠出聲：“你還想一輩子飄這兒啊？完事兒了就該走了。”

他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走吧。”

夜很沉，把世間的聲音都壓實了，“早知道讓她捏一下就好了。”

這裏荒無人煙，消失了兩三個“人”，沒人看得見。

* *

趙欣瑞回家的時候拎了兩瓶酒。

啤酒。

她知道那天她媽去醫院打了“顧延非”之後他們可能就算完了，完了也就完了，就好像一直怕世界末日到來，期間，她過得分外不安，但等真到了那天，好像哭過之後就平靜了。她其實也沒有多難過，也不是想借酒澆愁。

借酒消愁，兩灌啤酒哪兒夠啊。

顧延非這個人好像沒什麽特別的愛好，她記得他們第一次接吻時，從他唇齒間傳來隐隐的啤酒味，那淡淡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大腦，讓她迷醉，他卻冷靜抽離，也就是從那時起，她覺得就算最後真跟這個男人結了婚，她也沒辦法抓住他。

這麽一想，不見好像才是最好的告別，喝點兒酒，權當......了斷。趙欣瑞很滿意自己的用詞，亦無比期盼真的能“斷”。她把鞋子随便蹬開，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拉開一罐啤酒的拉環，往嘴裏灌去。

真難喝.......

喝着喝着，嘴裏混進了什麽鹹鹹的液體，她一抽鼻涕，笑開了。她一次一次告訴自己：顧延非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腳踏兩條船，就是喜歡別人了肯定也會先告訴自己。對那條短信她視而不見，對網上的言論她聽而不聞，直到最後，現實狠狠的抽了她一個耳光。

趙欣瑞一口又一口咽着，心緒雜亂，在這段感情裏，她其實挺累的，也沒那麽不舍，只是覺得自己的心意卻只換了個腳踏兩條船的結果，一點兒都不值當。

想到這兒，她自嘲一笑，啤酒那麽難喝，她以前怎麽就喜歡這味兒呢......

......

林雪醒的時候只覺周身無力、頭腦昏沉，這是宿醉的結果；後腦鈍痛，她後頭那人下起手來還真心狠手辣！

她龇牙咧嘴的睜眼，然後懵了......

她睡在車後座上，腿頂着車門，只能蜷曲着，怪不得做夢被追殺的時候跑都跑不出去呢。看這情況她該是在車上睡了一陣兒了。腦細胞恢複知覺的過程不算緩慢，她伸了伸手還想抻抻腿，在這個過程中，她後知後覺——

這小細胳膊小細腿兒的！

“換回來了換回來了啊啊啊啊——”

顧延非就是被這一嗓子給嚎醒的，

第一秒他想：真煩，吵我睡覺；

第二秒他想：腰疼......腦袋也疼......這好像是林雪的聲音，她唱歌準會跑調；

第三秒，他：......？！！

林雪一坐起來就看見剛從副駕駛上蘇醒的他，她什麽也沒管，探着身子雙手就扯着他手臂搖，搖着搖着還想上手抱，車頂蓋兒都快被她給作開了。

顧延非皺了皺鼻子，“什麽味兒？”

白欣欣啞着嗓子開口：“你們鬧騰什麽呀......啊我的腰......”

林雪看着四扇半開的窗戶，合着他們仨就在這車裏将就了一夜啊？但轉念一想，這也倒就是白欣欣的風格。她喚醒自己的嗅覺，使勁兒吸了口氣，“哎喲我去——你這車怎麽那麽臭啊？”

白欣欣嫌棄的看着她說：“還怪上車了，昨天給你們撿上車的時候你們差點兒把路邊的樹都臭死了。”

記憶漸漸回籠，昨天醉的可不是林雪，她一想到那尿味兒的玩意兒就這麽被她喝進了嘴裏......

“嘔......咳咳，唔......”

她一推開車門就跟旁邊蹲着幹嘔，倒是顧延非還在仔細回想，昨天......

細碎的片段在他腦子裏頭拼湊起來，他漸漸意識到：他真的是他了，他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粽子節後面接六一，真想紮着雙馬尾啃個大肉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