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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與宋謠謠成為同桌，許博文還是第一次見到宋謠謠這麽專注于學習的樣子，晚自習過半，宋謠謠都沒有講過一句話，也沒有其他違紀的小動作，只是在翻動書本的時候弄出很大的動靜。

“嘿嘿嘿，這個圖不是這樣畫。”許博文一邊說着一邊畫了起來。

宋謠謠擡頭，一臉驚慌，“你做你的，幹嘛偷看我，吓到我了。”

許博文抱歉地笑笑，“我就看你有點不正常，不看還行，一看就看到你出錯，哈哈哈。你再好好讀讀題目，有個條件被你忽略了。”

宋謠謠搶過草稿紙，“笑什麽笑，我自己做，不要你教。”

“行行行，你自己做，不會的可以問我。”

後半段晚自習，朱老師開了一個簡短的班會，主要是對期中考試成績做了整體分析，五班有2名同學進入年級前50名，總體來說很不理想，不過許博文年級第5的排名引起了不少的關注。

朱老師嘆了一口氣，“咱們班平均成績還不錯，十四個班裏排第十。”

同學們掀起一陣笑鬧。

朱老師又說，“笑什麽？高興自己考得太好啊？還是意識到自己拖後腿了？我倒覺得這成績還可以接受，要是能再好一些我就高興了。不過我對你們有信心，下次肯定會有大進步，沖到前五名怎麽樣？英語可得好好學了，平均成績排到第十三了是怎麽回事？”

有個大膽的男生弱弱說了一句，“老師，我們真的盡力了，至少沒考十四。”

朱老師笑了笑，“真是知足，一會咱倆單獨聊聊。”

教室裏又掀起一陣歡快的笑聲。

“還有語文啊，随便翻翻你們的試卷，那些古詩詞填空題我都會填，你們怎麽還填的亂七八糟的，什麽‘落霞與孤鹜齊飛’，‘鹜’字不會倒也算了，可‘霞’怎麽也能錯，尤其是寫拼音的那幾個同學，我真想去找你們小學同學談一談。這可是期中試卷，你們以為是發揮幽默寫笑話呢，看你們這試卷真是哭笑不得。”

随後朱老師叫走一批同學去辦公室談話，許博文被叫走了，何敏被叫走了，李臻男也被叫走了，一看全是平日裏成績很不錯的同學。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被叫去的同學回來了。許博文一臉平靜，看不出朱老師給他們講了什麽，倒是李臻男顯得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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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博文回到座位，對一臉茫然的宋謠謠說，“朱老師找你，讓你去他辦公室。”

宋謠謠的臉上透出詫異，“真的假的？你騙人的吧。”

“我怎麽騙你，不信你去問剛才回來的同學。”

“現在就去？”宋謠謠有一點點慌。

許博文點點頭。

“你要是騙我，我回來肯定不饒你。”

走出去幾步，宋謠謠又折回來，“剛才老師有沒有生氣，态度怎麽樣，會不會罵人啊？”

許博文一臉笑意，“放心吧，就朱老師那脾氣怎麽會罵人，剛才就是胡亂聊聊天，壓根沒講什麽正事。”

辦公室的門開着，朱老師背對着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宋謠謠猶豫再三才上前敲門，不管怎樣，單就最近發生的事情而言，她挨一頓罵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朱老師笑着示意宋謠謠進屋，随後就親切地問，“身體好些沒有？”

宋謠謠吃驚地點點頭，“好多了，好多了。”

“你不用緊張，我就找你随便聊聊，沒什麽要緊事，你要是覺得在辦公室不自在，我們也可以去走道上。”

“我都行啊。”宋謠謠勉強擠出笑意。

朱老師随意翻動着手裏的一摞材料，“我看了一下你的期中考試，我的數學并不是很理想，你是不是不太喜歡學數學？”

眼看宋謠謠只是低着頭，朱老師輕松地笑了笑，“高中數學确實有些難，不喜歡也是正常的，不過高考要考，不管學文學理都要考數學，你要想辦法克服這一關。”

宋謠謠點點頭，依舊沒有說話。

“當然，我作為數學老師應該也有一定的責任，我的教學方法也還需要不斷完善，你們有什麽建議意見都可以反饋給我。”

“老師，我沒有意見，你教的挺好的。”

朱老師笑了。

這一次談話，宋謠謠對朱老師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觀，整場談話一直進行到下自習鈴聲響，結束談話的時候，宋謠謠竟然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甚至有一種想把感情受挫的事情告訴朱老師的沖動。

“以後數學上有什麽問題可以随時來問我，許博文數學很不錯，你也可以多問問他，你很聰明，肯定能學好。”

宋謠謠點點頭，“謝謝朱老師，那我先回去了。”

張煦的影子還是會不時跑到宋謠謠的思緒裏來，有時候吃飯回來的路上看到一個長得像張煦的背影都會讓她的心跳動半天，她懷着一半驚喜一半忐忑走上去，越接近就越失落。

白天，宋謠謠強迫自己專注于學習，苦苦奮戰于書山題海，約束自己全心投入到班級活動中，跟大家一起笑，一起鬧。可到晚上，一切安靜下來，當所有的忙碌消退，張煦的影子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宋謠謠忍不住去想，忍不住想要低身下氣去接近他。

星期四晚自習後，宋謠謠終于忍不住想要聯系張煦，因為明天就星期五了，她可以以一起回家的理由來聯系張煦。

何敏說，“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再聯系他了，你聯系他只會讓他更加煩你，更加讨厭你。”

宋謠謠把臉轉向陶曉欣，陶曉欣搖搖頭，“你別看我，我又沒有談過戀愛，我哪裏會懂這些事情。”

“可是我真的覺得好難熬。”宋謠謠說。

陶曉欣爽快地說，“那你就聯系吧，否則今晚肯定又睡不好。”

何敏平靜地說，“我覺得她要是聯系了才會更睡不好。”

坐在桌前的宋謠謠更加茫然了，她重複着拿起手機又放下手機的動作，手機碰到桌子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陶曉欣終于忍不住大聲說，“你幹嘛啊，諾基亞再耐摔你也不至于這樣折騰吧，要打就趕緊去打，打完早點睡覺。”

何敏看着拿起手機一溜煙跑出宿舍的宋謠謠，輕輕嘆了一口氣。

距離熄燈還有十分鐘，女生宿舍的狂躁卻一點都沒有衰減，八層樓的女生宿舍制造出的噪聲絕對不亞于市中心大商場促銷時候的陣勢。出宿舍樓是不太可能的了，一會宿管就會鎖門，宋謠謠輾轉了幾個小角落，穿過了幾個晾衣間，要麽有同學在背單詞，要麽也有同學在打電話。最後她回到樓梯間，席地坐在最後一級臺階上。

若是給其他人打電話，宋謠謠會耐心按照通訊錄的排序來翻找，但給張煦打電話，翻找通訊錄顯然不是最快捷的方式。張煦的電話號碼早已爛熟于心，哪怕是說夢話也絕對不會說錯一個數。

十一個數字，宋謠謠一氣輸入完畢，在按下撥號鍵的時候還是有一點點猶豫不決，她期待，但也害怕。那時候我們以為那種感覺會刻骨銘心，然而長大後，我們也會想不起來，更是不願再去想。

距離熄燈只剩下五分鐘，再不打就來不及了。

宋謠謠狠下心按下撥號鍵，屏幕顯示號碼已經撥出去了，她雙手捧着手機，胸口僅僅伏在膝蓋上。

“喂。”電話那頭傳來張煦熟悉的聲音。

宋謠謠立馬直起腰來，“唉，喂。”盡管她極力掩飾，聲音還是有一些顫抖，空曠的樓梯間更把這種顫抖成倍放大後傳入她的耳朵。

“快要熄燈了，你怎麽還不睡覺？”張煦說。

宋謠謠笑笑，“等跟你打完電話我就睡。”

張煦輕輕嗯了一聲，只這一聲也足以讓宋謠謠高興大半天。

“明天周五了，要不要一起回家？”

“你自己回去吧，我和幾個同學約了去打游戲。”

宋謠謠細聲細語說，“我跟你一起去打游戲，等打完游戲再回家。”

“我們要通宵，晚上不回去了。”

“噢。”

“早點睡吧，男生宿舍已經熄燈了。”

“女生宿舍還沒有，不過也應該快了。”宋謠謠說完又自顧自笑了笑。

短暫停頓後，張煦說，“其他人睡了，我不跟你講了。”

“等一下，我已經決定好好學習了，以後都會努力學習的。”

“我知道了，快挂電話吧。”

宋謠謠聽到張煦那邊傳來微弱的笑聲，于是也高興地說，“嗯，那我挂了。”

回到宿舍，黑暗中傳來陶曉欣怪裏怪氣的聲音，“那麽快就回來啦？怎麽也不多聊一會？

宋謠謠心情大好，完全不理會陶曉欣的挑釁，只溫和地說，“熄燈了，該睡覺了，一會宿管就來查房了。”

“宋謠謠，你真是沒出息。”何敏從被子裏探出頭來。

“你就有出息了？剛才誰在被子裏跟陳先生聊天的？別以為我沒有聽見，你還說想他了。你們倆都一樣沒出息，全是沉浸在狗屁愛情裏的傻子，只有我有資格說話。”陶曉欣一邊說，一邊拍打着牆。

“陶曉欣你有病吧？說話就好好說話，你敲什麽牆。”何敏也有些生氣。

同宿舍的另一個同學忍不住打岔，“都別說了，一會把宿管招來了，快睡吧。”

宋謠謠躺在床上，心在悠悠飄蕩着，一邊是對自己忍不住聯系張煦的自責，一邊又是壓制不住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