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當天的聚會并沒有進行到很晚,何敏接到一個電話,于是三人就匆匆散場了,陶曉欣沒有問何敏是什麽緊急的事情,宋謠謠也沒有問。一場聚會下來,只剩下一身的油煙味。
那段時間裏,宋謠謠腦海裏一直萦繞着一個念頭:不想長大。她把SHE的那首歌單曲循環了很多遍,聽着聽着就忍不住哭了。她第一次聽這首歌哭是得知張煦有女朋友那天晚上,那時候是一邊跟着唱一邊哭,現在她只覺得難過,說不清的難過,于是她把所有難過的緣由都歸結于長大。
因為自己選擇了文科,母親一連很多天都拉着一張臭臉,宋謠謠的父親也無法勸解這場僵局,三人一聚首便充滿濃濃的煙火味。在不分白天黑夜地頹廢了兩天後,宋謠謠在假期結束前一天就趕回了學校。
那是高考結束當晚,學校的喧鬧和安靜被分割成很多塊,教學樓的安靜,宿舍樓的喧鬧,操場則成了安靜和喧鬧相互交替的地方,安靜是一陣一陣的,喧鬧也是一陣一陣的。
宋謠謠在女生宿舍樓前遇到了殷姿,她正在往一輛車上搬運行李,一對中年夫婦樂呵呵地在幫忙,想必就是她的父母。
“嗨,謠謠,你放假沒有回家嗎?”殷姿從車上探出半截身體。
“回去了,在家有點悶,回來學校透透氣。”
殷姿對他爸媽說了幾句話,讓他們先開車回家,她晚一點坐公交回去。
宋謠謠跟殷姿回了宿舍,宿舍一片雜亂,東西已經搬得差不多了,地上橫七豎八放了幾袋行李。
“你坐這吧,宿舍太亂了。”殷姿搬了一個凳子放到宋謠謠面前。
宋謠謠問,“他們都走了嗎?”
“還沒有吧,應該是出去玩了。高考結束,還不是都要出去瘋狂一把。”
“學姐怎麽不出去呢?”宋謠謠笑着說。
“我啊,我去年瘋過一次了,今年瘋不起來了。”
宋謠謠本想問殷姿考得怎麽樣,話到嘴邊還是咽下去了,不過從殷姿輕松的狀态來看,應該不會差。
兩人相視一笑,殷姿在宋謠謠對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緩緩地說,“你馬上就高二了,選文還是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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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文。”
殷姿點點頭,笑着說,“我這裏有幾本筆記,送給你吧,不知道會不會對你有用,算是留個紀念。”
宋謠謠立馬一臉驚喜,那可是文科大神的筆記啊,傳聞排隊都買不到的,她當然想要了。
殷姿把一摞筆記本放到宋謠謠面前,“這兩本是上一屆學姐留給我的,這五本是我自己的,全都給你吧,希望能對你有用。”
端午節收假後,整個班級的氣氛又沉悶了一大截,一半是由于燥熱的天氣,另一半則又要細分為各種各樣的因素,有人因為即将到來的期末考試,有人因為高二的分班,有人因為學習太累,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人是因為玩得太累。
宋謠謠故意把殷姿的幾本筆記本放在許博文面前,還一臉神秘說,“你猜猜,這是什麽好東西?”
許博文斜瞅了一眼,“不就是幾本書嗎?嘚瑟啥,快抓緊複習吧。”
“這可不是一般的書,你打開看看。”
許博文打開來,“殷姿,高三1班”幾個俊秀飄逸的字躍然于紙上。
“怎麽樣?驚喜吧,要不要我送你一本作紀念呀。”
許博文釋然一笑,“你留着吧,我又不讀文科,給我也沒什麽用。”
“真不要?真的不要嗎?”宋謠謠一臉壞笑。
“不要。”許博文語氣頗為堅決。
宋謠謠一陣咕哝,“不要就不要啊,對着我生什麽氣,我還不是好心為你。”
各科老師抓緊最後兩周對同學們展開強勢進攻,體育課、音樂課統統被攻占,下午自習也淪陷在化學老師無邊無際的方程式中。唯一與以往不同的是,文科老師說,“選理科的同學可以自由做其他作業,選文科的同學請豎起耳朵聽。”同樣的,理科老師說,“從今天起,選文科的同學可以不用交我的作業了,用心學習文科,好好準備期末考。”
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準備下一個階段的篩選,那些平日裏懶散的同學也在這緊張氛圍的沖擊下往前趕。
李臻男比以前更用功,中午飯後一定要回教室做一篇完形填空,一篇短文改錯再回宿舍睡午覺,晚自習後一定要再記五個化學方程式才洗漱睡覺。在李臻男的帶動下,宋謠謠也只好跟着死命學,每天除了學習再無其他。
那段日子,宋謠謠說,她覺得最美好的東西莫過于食堂裏兩塊錢一塊的椰蓉面包和一塊五一小杯的酸奶。李臻男說,她最喜歡的還是她前排那個女生沖咖啡時咖啡飄出來的香味。
兩人笑笑,繼續低頭做題。
距離期末考試還有一個星期,朱老師組織了一場班會,宋謠謠後來回憶她在五班的日子,她覺得最美好的還是開班會的時光。
或許是感受到離別将近,班會那天晚上,上自習的鐘聲還沒有響,五班的同學已經安安靜靜聚在教室裏了。最後一個進教室的是許博文,他拎着一大兜糖果風風火火跑進教室,全班同學都向他投去詫異的目光。
“來來來,吃糖果,老班請的阿爾卑斯棒棒糖,人人都有份。”
許博文給每一個同學送上一個棒棒糖,朱老師沉默地站在講臺上,眼神裏透着些許欣慰。宋謠謠說,那時候她有一種想學理的沖動,因為學理就可以繼續留在五班。
許博文将最後一顆糖果送給朱老師,朱老師笑着說,“好家夥,幸好沒有人偷吃啊,否則都沒有我的了。”
同學們默契地掀起一陣狂熱的笑聲。
“馬上就要分班了,不管怎麽樣,你們都是五班的學生,以後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來找我,五班随時歡迎大家。”
教室裏即刻陷入沉寂,剝糖紙殼的聲音被成倍放大,那種聲音猶猶豫豫,透着些許剪不斷理還亂的落寞。
朱老師笑笑,“大家有什麽話抓緊說,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沉默片刻,許博文第一個走上了講臺,随後又有好多個同學陸陸續續發表了自己的言論。宋謠謠坐在原位,她也想去說點什麽,但是發現她突然沒有了勇氣。
因為那個晚上,離別的氣息便鋪天蓋地湧了過來。
晚上熄燈後,宋謠謠突然有些想張煦。
她知道她不應該再去想,再去卑賤地折磨自己,可是她實在忍不住。從認識張煦之後,每一次面對分別都是他陪着她,她爺爺去世是他在陪她,李晨曦車禍後是他在陪她,小學畢業是他在陪她,初中畢業也是他在陪她。
可是這一次,她必須獨自去面對了。
黑暗中傳來李臻男細微的聲音,宋謠謠被趴在床頭的黑影吓了一跳。
李臻男說,“我想跟你一起睡。”
宋謠謠在驚慌中緩過神來,挪出半張床,小聲說,“好啊,你上來吧。”
“其實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宋謠謠“嗯”了一聲。
李臻男說,“我在一中都沒有什麽朋友,等你去了文科班,我們肯定就很久都見不着了,那我就更沒有朋友了。”
宋謠謠扭轉過身來,“你不要這樣想,等你去了新的班級又會認識新的同學,你會有新朋友的。”
“可我還是會覺得好孤單,有時候會很害怕,我怕我考不上大學。”
“不會的,不會的,你肯定能考上大學,我們都會考上大學的。”
期末考試變成了一場格外隆重的儀式,宋謠謠分不清這種嚴肅感是源于內心的恐懼還是現實本身就殘酷。月考時還是兩人一張桌子,一個教室一個監考老師,到了期末考就變成一人一張桌子,一個教室兩個監考老師,外加期末考試巡查隊。
李臻男比較幸運,考場就在五班教室。宋謠謠借機安慰她,“你看,上天都在幫你,在自己班級教室考試多好啊。放寬心,加油,你一定會考得很好的。”
何敏也很幸運地分在五班教室,但她并不是很開心,因為陳明濤的考場也在五班教室,而且是緊跟在她後面的那個座位。她向班主任申請調換,可朱老師無奈地表示,考場座位是年級裏統一安排的,他無權做出更改。
宋謠謠和許博文比較慘,高考過後,高三的教學樓閑置出來了,他們就被安排在高三的教學樓裏。宋謠謠被安排在高三1班,許博文被安排在高三2班。
考試前一天,朱老師早早就通知同學們把書桌清理出來,還要把桌面擦拭幹淨,一丁點塗鴉的痕跡都不能留。這是唯一一次清掃教室的時候沒有特定的值日生,因為全班同學都加入到這次值日中。
宋謠謠終于體會了一次,越是熱鬧就越覺得孤獨。
書本被放進書包,垃圾被扔進竹筐,書桌空曠了,回到最初那幅模樣。這些有明确歸屬者的東西都被物主一一認領回去,那些平日裏一起公用的小物件倒成了分別時繞不開的牽連。
宋謠謠拿起一卷透明膠,笑着說,“哎,許博文,這是你的還是我的?”
許博文愣了一下,“嗨,我也不記得了。”
“那就送給你好了。”宋謠謠一揮手将透明膠扔進許博文的書包裏。
過了一會,許博文拿起一塊橡皮,“那這個呢,這個又是你的還是我的?”
宋謠謠皺皺眉,“你的吧,我也搞不清楚了。”
“那就一人一半吧。”許博文将橡皮掰成兩半,将一半遞給宋謠謠。
熱鬧在繼續,我們可以沉默,可以晚一點說離別的話,或者不去說離別的話,可不管我們說不說離別的話,離別都在以它的方式迅猛地到來。
“宋謠謠,你把你的化學筆記給我吧。”許博文說。
“啊?”
“反正你去讀文科了,以後也用不着了不是嗎?”許博文又說,“你的記得比我的詳細。”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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