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不能離!

我狗腿的在林主任身後喊了幾嗓子,回頭心裏就覺得憋悶,說不清楚什麽感覺,明明做好了心裏準備,可還是覺得霍毅出現的突然。

慌吧,也不是。

不慌吧,我還解釋不清自己的一些舉動,好在自行車這茬兒沒捅出什麽簍子,陪着魏大明把車修好我就上樓回去了。

進門後我先是去洗了個澡,想着晚上霍毅應該就回來了,那我要怎麽解釋啊……

溫熱的水流打在臉上,我閉着眼,腦子裏一直醞釀自己的說辭,直到洗完,也沒想出個一二三,擦幹身子特意換上金多瑜那身結婚套裝,捯饬完個人形象就深吸了口氣朝着沙發一坐,等!

二郎腿一開始是翹着的,我佯裝他進來了,下巴微擡,“哎,姓霍的,你別以為我跑了是因為我怕你,實話告訴你。我不是那金多瑜,知道哥們是誰嗎,哥們……不行!”

神經病一樣的調整了下坐姿,拿過大生産抽出一根兒夾在手指中間,眼睛故意的眯了眯,“霍毅,其實我以前都是裝的,這才是真正的我。你肯定想象不到吧……不成!”

這不給金大娘的個人形象抹?麽!

我撓了撓下巴,要不直接和他聊代溝問題?年齡差?

站在金大娘的角度,這霍毅就比她大了八歲吧,這都幾個代溝了,站在我的角度上更別提了,霍毅給我當爹我都嫌他大,要是……

‘咚咚咚~~’

我心一提,看了看手裏的煙往沙發墊子後一塞就挺直脊背坐好,“進!”

撐着架勢在沙發上坐着,眼睛盯着房門被人在外面拉開,一秒,兩秒……

喉嚨沒出息的就幹了,直到來人進來,“妹子啊,咱是朋友不!”

肩膀一塌,心口裏的氣‘噗呲’就洩了。我看着進來的?蘭香自己還納悶兒,不對,我怕什麽啊!

“妹子!你怎麽了!!”

我呆愣愣的看着她,“沒怎麽啊,你有事兒?”

“咱是朋友不!”

蘭香滿臉的不樂意,走到我身前跟讨伐似得,“這麽大的事兒為什麽不先告訴我!”

“啊?”

我還有些蒙圈,“我也不知道他回來了啊。怎麽,你找霍毅有事兒啊。”

“霍醫生?”

蘭香也懵了,四處看了一眼,“霍醫生回來了?他在家了啊!”

哪跟哪啊!

我盡量縷出些頭緒,“你先說,你來找我是什麽事?”

“你找到工作的事兒啊,全大院都知道了,林主任逮到誰都誇你一通,說你沒用院裏給安排,自己就把工作問題給解決了,妹子,這麽大事兒你為啥瞞我啊,你啥時候去找的工作啊!”

我去!

這心亂的啊!

看着?蘭香我先是吐出口氣,“小蘭,你還記得我第一次換雞蛋的那個大姐麽。”

蘭香點了下頭,“記得,穿的很體面的,城裏人麽。”

“對,就是周六日去她家幫着她看下孩子。”

我說着還補充了一句,“算是臨時工吧……”

蘭香哦了一聲坐到我身旁,“我還納悶林主任說的家庭服務員是幹啥的呢,妹子,你這是不是就保姆啊,跟舊社會那使喚丫鬟差不多……”

沒等我和她解釋,?蘭香自己就搖頭了,“那這工作你不能幹,我最恨的就是這種人了,有手有腳憑啥她什麽都不幹就指使別人啊,給你幾塊錢她就了不得了?這種就是壓榨……”

媽诶,?蘭香連馬克思剩餘價值論都知道?

我忍不住笑着看她,“小蘭,你說的那個是舊社會的資本家。是剝削,我和溫姐是完全平等的關系,溫姐也并沒有壓榨我,事實上,她反而幫助了我很多……你告訴我,這些話,是誰跟你講的?”

蘭香沒了動靜,眼皮子慢慢的垂下去。“就是我一開始聽院裏別的家屬說你要去給人當丫鬟,丢人什麽的……然後我又看到了林主任,他說你是做家庭服務員,我也發懵,不知道啥是家庭服務員,就知道你找了工作,沒告訴我……”

得,這我心裏就有數了。

就說這話不像是?蘭香能講的,革命了這麽多年,咋還不醒悟呢!

“小蘭啊,你忘了我和你說的小土豆了,我樂意怎麽轱辘就怎麽轱辘,對不對?”

蘭香抿着嘴笑,點點頭,“我知道你現在誰都不吝,就是覺得不太好聽……不過家庭服務員也沒啥,之前你都不知道,醫院的清潔工都好幾個家屬搶呢,争的頭破血流的,我這麽一合計,那工作還不如家庭服務員呢!”

我摟了摟她的肩膀,熟悉了,一些舉動也就很自然了,和她,真是純友誼的。

“小蘭,我這個工作只是暫時的,以後啊……”

“我們一起!”

蘭香眼睛亮了,“不管啥工作我都和你在一起……”

說着,她自己還有幾分心裏沒底的樣子,“妹子,我得跟你在一起,我太笨了。還沒脫盲,我怕自己出錯,你聰明,林主任都說了,你是咱院裏的家屬典範,自學成才的,讓我跟你學習!”

我笑了一聲,看她這樣還是點頭,“好,再說。”

聊了一會兒?蘭香就把話題扯回去了,“妹子,霍醫生回來了?”

提到他我就又郁悶了,嗯了一聲,“看到他了。”

“在哪看到的!”

蘭香倒是有些激動,“真好!”

說話間她還故意撞了撞我的肩膀,笑着壓低聲音。“可以入洞房了……”

媽爺子诶——

我這一聽‘入洞房’這三字兒眼前都是一片漆?!

“妹子,你怎麽不高興啊,霍醫生回來是好事兒啊。”

我嘆口氣,看着自己的指尖,“小蘭啊,我把你當朋友,所以,一些事我也不想瞞你,老實跟你說,我得和霍毅離婚……”

“什麽?”

蘭香驚了,笑臉整個僵住,“離,離婚?你,你……你瘋啦!!”

我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麽大,一炸毛差點把鬥櫃撞翻了,鬥櫃倒不要緊。我酒在那兒了!

起身趕緊把我的小毛抱到懷裏,一直沒舍得喝呢,碎了咋整!

“怎麽了,這麽激動幹嘛啊。”

“妹子,我看看你是不是發燒了!”

蘭香說着就要來摸我的頭,我躲閃着抱着小毛坐回沙發,“我沒發燒,好着呢!”

“你好個屁!”

蘭香像是被我氣着了,“打從你結婚那晚被馬鐵紅撓完就不對勁兒了,人變機靈了,能掙錢了,還動不動就說我些聽不懂的話,這都算了!我只當你開竅了,可你怎麽會有要離婚的想法啊,你知道離婚的女人是什麽嗎,那是二婚頭子!會被人戳脊梁骨的!這輩子就毀了啊!”

我擡眼看向她。“毀了?嫁給個不愛自己,或是自己不愛的人過一輩子,就不是毀了?”

蘭香急的眼睛都紅了,“俺娘說了,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嫁給扁擔你就抱着走,妹子。你不能胡鬧!我不同意你離婚!”

我真沒想到她反應會這麽大,趕忙安慰,“小蘭,我就是跟你說一嘴,這不還沒找到離婚由頭麽……”

“離婚要什麽由頭!就不能離!!”

我怔住了,“你說啥?”

蘭香瞪着眼,“不能離!”

“上一句?”

“不能離!”

蘭香憤憤的,“死活不能離!!

我差點沒忍住就笑了,是理由嘛!

對啊,離婚需要什麽理由?

不愛就是理由麽,再說,霍毅也不待見我啊,那更不需要理由了,我這智商怎麽忽然就不在線了!

看着?蘭香這樣,我伸出胳膊搭上她肩膀,“小蘭。這樣,咱這事兒先放放,你別在給自己氣出個好歹的。”

“那你答應我,不許再提。”

我想了想,還是點頭,“好,哎,對了。湯馬鐵紅喝了沒。”

蘭香沒啥心情提她,插着腰還一副要教育我的樣子哼哼,“能不喝麽!假模假式推兩下自己都造了,都沒夠!”

我笑的有幾分無奈,“那就行,小蘭,我離婚那事兒你只當幻聽了,咱翻篇……”

一直到?蘭香走。我還想着她剛才那個義憤填膺的樣子,這或許,就是八十年代離婚率比較低的原因吧,正如?蘭香所講,離婚,是被人所不齒的,所以女性大多秉持着隐忍原則。

我其實挺理解不了的,不就是離個婚麽。怎麽享受的卻是潘金蓮的待遇?

上哪說理去!

當然,沒誰會提倡離婚,只是觀點在碰撞間也會嗅到價值觀改變的由頭,當物品不在稀缺,溫飽不在是首要問題,人追求更多的也就是精神層面的東西了。

就說我那女閨蜜小美,她最常挂在嘴邊的一句就是,合則來,不合則去,誰離了誰不能活啊!

你要是跟她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她都得問你,這雞有多少家産,那狗能不能給她買個豪宅?抱扁擔走?可以啊,扁擔有幾間公司?否則她憑什麽任勞任怨的伺候着!

別說離婚了,大家早已笑貧不笑娼了,扭曲的,只剩現實。

說實話,大背景下,我真的很喜歡八十年代,人有朝氣,又淳樸,姑娘們笑的幹淨而又燦爛,就像是清晨沾附在花蕾上的露珠,街上絕對沒有?絲誘惑,每個姑娘都會把襯衫的扣子系到脖頸,但你看着,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禁玉的美感。

不知道怎麽就想遠了,最後窩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結果很明顯,霍毅依舊忙自己的沒把我當回事兒,而我,差點把自己當盤菜了!

想通這點我心裏也就有數了,他愛回不回,回來我也不用跟他解釋什麽,就離婚,這樣,我做啥也跟他沒關系了。

只是,唯獨有些不方便的是離婚我會離開這裏,現在找房子很?煩,沒城裏戶口就別提租房和買房,壓根兒沒戲。

這還只是其一,還有別的事兒呢,例如魏大明,我要怎麽提醒他要注意別被部隊開了?

金多瑜背後的那些對我來講還很模糊的家人呢……

按這社會趨勢,我要是忽然離婚了溫姐會不會也對我戴上有色眼鏡?

想的我腦仁子都疼了,最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盡人事,聽天命吧!

連續兩天我都沒怎麽出門,備課,白天抽空我還特意去了溫姐家一趟,取鑰匙,她說怕溫遠不給我開門,讓我到時候自己進來就行。

說這些的時候溫遠就在沙發上自己看書,溫姐特意和溫遠介紹,“遠遠啊,以後要好好的和小金老師學英語,知道嗎。”

溫遠壓根兒就不搭理我,鼻子哼哼了一聲算是回應,沒禮貌形容他都是輕的,溫姐讓他給我倒杯水,這孫子往裏面吐痰,還當我面吐得!

他要是我兒子,老子一天都得揍他八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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