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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要贏,況且她的同情心從來不會浪費在這樣的女人身上。
此時庭上的氣氛已經進入到白熱化階段,審判長緊皺的眉頭從剛剛開始就沒放松過。這本來只是一件小小的民事訴訟案件,卻因為被告的身份特殊而變得備受關注起來。
“這是我方當事人所提供的資料。”此時男人看着嚴展晴的目光似乎帶着刀子,連聲音都帶上很明顯的情緒,“這些資料可以顯示,林樂樂在跟被告生活期間,被告并沒有收斂他的私生活,甚至經常流連夜場徹夜未歸,導致林樂樂在不能感受母愛的同時又遭到父親的冷落,一個五歲的孩子,不能在幼年感受到家庭的溫暖,這對孩子是一種極大的心理傷害。”
被告叫林魏宏,本市富豪之子,非常典型的富家子弟,他的風流韻事早就盡人皆知并不是什麽大新聞,反倒是這一年來跟毫無關系背景的前妻争奪孩子監護權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至于他這麽堅持是因為什麽,就不得而知了,總之衆人不會把“父愛”跟這位時常流連風月場所的纨绔子弟聯系在一起,也正因為如此,即便家財萬貫,種種不利條件還是都指向了林魏宏,所以很早就有人預言,這場官司林魏宏的勝率,幾乎沒有。
但是,那是在嚴展晴還沒接手這件案子前的說法。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形式已經完全往林魏宏那邊倒去。
“審判長,我想請我的第二位證人,宋學佳。”唯一沒受到庭上氣氛影響的嚴展晴繼續保持着一貫淡然從容的神情,一絲不茍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麽能撼動她。
很快,一位紮着馬尾辮、年紀在二十歲左右的女生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走上證人席。
“請問您叫什麽名字?”女生站定,嚴展晴開始提問。
“宋學佳。”
“請問您從事什麽職業?”
“我是一名護士,目前在市中心醫院上班。”
“請問您還記得去年12月24日深夜十一點有一位叫林樂樂的孩子上醫院挂急診的事情嗎?”
“記得,當時是平安夜,又正好是我當班,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能具體跟我們說說當時孩子被送到醫院的情況嗎?”
“哦,事情是這樣的,當時孩子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燒到了39度,并且呼吸道也出現輕微的炎症,情況非常危急,直到淩晨三點,孩子的病情才控制住。”
“那麽,請問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才會導致孩子出現這麽嚴重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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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孩子的病發現得不及時,沒有得到有效的控制,才會導致病情加劇。”
聽到這裏,作為原告,也作為孩子母親的劉思似乎聽出了一些端倪,臉色變得有些僵硬,一同僵硬的還有她的辯護律師。
“那麽我再請問您,當時送孩子去醫院的人,是誰?”
“就是孩子的母親。”
“孩子的母親是庭上的原告嗎?”嚴展晴引導女生看過去。
“是。”
“那麽,您還記得原告是在什麽時候離開醫院的嗎?”
“好像……”女生稍微沉思了一下,“好像在幫孩子辦理住院手續後不久就離開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劉思忽然激動地站起來,神情惶恐,“審判長請您聽我解釋,我當時是因為……”
“原告,請不要幹擾我方證人的發言。”嚴展晴平靜地望向她,冷漠的神态好像在看一只垂死的獵物。
“原告,請你安靜。”審判長發言。
在劉思顫抖地抿緊雙唇後,嚴展晴繼續開口道:“也就是說,在孩子的病情還沒有得到控制的時候,原告就獨自把生病的孩子留在醫院不見蹤影了是嗎?”
“是。”
“不是的!不是,我當時是有原因的……”
“原告,請你安靜!”審判長敲着公正之錘,表情比剛剛嚴厲些。
“審判長,我沒有問題了。”嚴展晴示意。
然後,宋學佳被帶離,嚴展晴乘勝追擊。
“審判長,我想請我的第三位證人上庭。”
很快,又一名中年婦女被帶上法庭,在看到婦女後,劉思的雙眼閃過一絲詫異,嚴展晴怎麽叫“自己的人”上庭為自己做反面證言呢?
“請問您姓什麽?”
“我姓張。”
“張女士,請問您跟原告是什麽關系?”
“我是劉小姐的房東。”
“請問原告為人怎麽樣?”
“劉小姐是個很好的人,對左鄰右裏都非常好,所以劉小姐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我們大家也都非常願意幫助她。”
“所以您跟劉小姐的關系也非常好了。”
“是。”
聽到這裏,嚴展晴非常滿意地點點頭,露出開庭以來第一個禮節性的微笑。簡而言之,房東太太的主觀意識是不可能做出任何對劉思不利的證言的。這個想法已經在在場所有人的腦子裏根深蒂固了。
“那我再請問張女士,原告的孩子林樂樂在與原告生活的這段時間,原告是不是曾經把孩子寄放在你家?”
“啊……是。”房東太太流露出一絲茫然。
“請問寄放了多少次?”
“呃……記不清了,我們都很喜歡樂樂……”
“也就是說原告把孩子寄放在你家的次數非常多,多到您已經記不清了是嗎?”
“那個……因為劉小姐有時候需要上班,所以……”
“您只需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就可以了。”嚴展晴聲音和藹,但态度強硬地強調着。
“……是。”
“謝謝劉女士。”嚴展晴微微颔首,“審判長,我沒問題了。”她從容地坐下去,不理會劉思蒼白的臉色,包括旁聽席上的竊竊私語。
房東太太離開,劉思得到發言權,只是她現在方寸大亂,說出來的那些解釋讓自己更加不利。
很快,對方的律師又列出幾條線索,但在嚴展晴剛剛跟證人的一番對話面前,不免顯得蒼白無力。
“審判長,正如原告所說,她需要為孩子和自己的生活奔波,換言之,原告并不能确保孩子日後的生活,試問一個連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不能給予孩子的單身母親,真的可以給孩子日後的發展提供一個良好的空間嗎?綜上所述,我認為林樂樂跟着我的當事人一起生活才是最恰當的。”
“你放屁!這個人渣除了花天酒地、一個又一個地換女人以外,他能給我兒子什麽?你是要把我兒子變成像他一樣的人渣嗎?!畜生……”
“原告,請注意你的言行。”
“林魏宏你聽着,我絕對不可能把我兒子交給你!你別癡心妄想了!樂樂是我的兒子!我的!”
“原告,請控制好你的情緒!”
……
在劉思崩潰後,試圖沖過來對嚴展晴和林魏宏大打出手的時候,這場官司的輸贏基本已經沒有什麽懸念了。
“綜上所述,本庭宣布,被告人罪名不成立,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休庭。”
砰——
“嚴律師,您辛苦了!”法院門口,林魏宏握住嚴展晴的手,一副激動的樣子。上一次他跟劉思的離婚官司也是嚴展晴替他打的,嚴展晴沒讓他失望,如願地讓劉思淨身出戶,一分錢贍養費都沒有。
“林先生客氣了,我只是做我分內之事。”嚴展晴不動聲色地将手抽回來,神情淡然。
“不不不,今天我一定得請嚴大律師吃頓飯。”
“不必了,我事務所還有事,先走了。”
嚴展晴不可能跟自己的客戶有什麽公事以外的牽連,跟林魏宏這種人更不可能。只是,嚴展晴走開沒多久,劉思就沖了過來,聽着後面的動靜,劉思大概是跟林魏宏動了手。嚴展晴沒有回頭,那與自己無關,除非林魏宏要起訴劉思故意傷人,當然,也得是他的委托律師還是她才行。
“快閃快閃!”楊昊大呼小叫地把身邊的男人拉開,一只鞋子正從那團扭打在一起的風暴圈中飛過來。
很顯然,那位輸了官司的單身母親已經崩潰得非常徹底。
“真是最毒婦人心。”楊昊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做結論。
“這句話是說誰?”溫霖看着遠處那個逐漸變小的身影,微翹的嘴角似笑非笑,過于英俊的五官總會因為這個與生俱來的表情而更引人遐想。
“還能有誰,那位麻木不仁的‘閻羅王’,我都懷疑她的嘴巴是不是裝馬達了,怎麽那麽能說,黑的都能說成白的,連林魏宏這種死馬都給她說活了!”剛剛楊昊就坐在旁聽席上,事先也了解過案情,如果那位母親不是真的愛那個孩子,會為了孩子跟自己前夫糾纏了整整一年多,勞民傷財還傷心傷身?現在倒好,一個為孩子累死累活的偉大母親,硬是被這位大律師醜化成不負責、別有居心的單身女人。
“其實,撇開別的不講……”溫霖做出沉思的樣子,“我倒覺得阿姨的眼光不錯。”
“什麽?!”楊昊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我說兄弟你是要害死我啊,我家已經有我媽那尊‘伏地魔’了,要是再把這尊‘閻羅王’娶進門,我還有活路嗎?”
“沒那麽嚴重。”他說,“不然你怎麽跟阿姨講?”
“照實講!今天是我媽沒來,要是我媽看見這個女人這麽喪心病狂,估計比我還激動。”
簡單點說吧,楊昊今年二十八歲,單身未婚,整天被媽媽張羅着相親。在媽媽軟磨硬泡、軟硬兼施的手段下,楊昊每次基本完敗,只能乖乖配合。而他這次的相親對象就是嚴展晴,鑒于前幾次相親的黑暗經歷,楊昊決定先不動聲色地探探對方的老底,于是就拉上自己要好了十幾年的好哥們兒溫霖一起,誰知道這麽一探,好家夥,想想就覺得後怕,還好來了這麽一趟,不然以後把命搭進去了,對方還能把錯全部推自己身上。
反倒是溫霖,本來覺得陪楊昊來如此莊重的地方探自己相親對象的底,這個舉動非常無聊,不過在見證了嚴展晴這場精彩絕倫的辯論後,倒是有意外的收獲,或許說驚喜更準确些吧。
“所以你現在是怎麽想的?不要?”
“我不要。”楊昊言簡意赅。
“真的不要?”
“不要。”楊昊頓了一下,随即僵硬地問,“怎麽?難道……你要?”
溫霖安靜着,不置可否。
在回來之前,嚴展晴勝訴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事務所,所以她在推門而入後,原本熱鬧的環境一下子安靜下來。嚴展晴無視她們定格得非常不自然的神情和冰凍一般的氣氛,徑直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即使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們在議論什麽,無非是“那個母親好可憐啊”、“閻羅王太狠了”、“她會不會有報應啊”之類的,根本就沒有任何聽的價值。
直到嚴展晴走到辦公室門口,後面才傳來幾聲虛僞的道賀。
“恭喜啊嚴律師。”
“嚴律師,又贏了,好厲害。”
所以嚴展晴在關門前,她還是朝對方點點頭,禮節性地回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嚴展晴才真正放松下來。看着玻璃上那張疲憊又松懈的臉,心裏突然湧現出一絲倦怠。只是一閉上眼,眼前又會浮現劉思那個憤恨又無能為力的窘态。
當然,這點小小的愧疚并不會讓她覺得自己做錯了,她只是站在那個孩子的立場為他謀求更好的生活環境,所以她沒有錯。
咚咚——
敲門聲一響起,嚴展晴就立刻收起她剛剛毫無防備的樣子。
“進來。”
“嚴律師,這是你要的資料。”女助理小心翼翼地把手上的材料遞過去,“對了,新案子的委托人早上來過一趟。”
“他說什麽了?”
“沒有,說是等你回來,再跟你詳談。”
聽完,嚴展晴沉思了一會兒,說:“你給他打電話,讓他明天早上過來,至于到醫院取證時間,改到明天下午。”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助理欠身,恭敬且畏懼。
這樣就夠了,那些議論聲她大可不必在意,她只需要這樣站在高處,哪怕一直孤身一人。
華燈初上,嚴展晴從公司走出來,迎面吹來的冷風讓她忍不住拉高衣領,公司中又陸陸續續地走出幾個人,是比較年輕的小助理們,彼此手挽着手嘻嘻哈哈,青春活力的樣子。跟她們比起來,嚴展晴那深色的外套,深色的皮靴,深色的皮包,加上一絲不茍的發髻,永遠顯得那麽拒人千裏。
停車場裏,一位自己平時沒什麽交流的同事正在一個比較隐秘的位置跟自己的男朋友打啵,嚴展晴看到時,愣了一下,那位同事察覺到她的時候也不避諱,反倒露出一個挑釁的眼神,換個角度,讓嚴展晴看得更清楚些。
嚴展晴的眉頭出現很細微的褶皺,跟別的沒關系,只是她胃部的酸脹感嚴重了些,偏偏藥又沒帶在身上。嚴展晴很快恢複到先前的心無雜念,上車,關門,啓動引擎,然後踩油門。只是車子快到轉角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往後視鏡瞥了一眼。
車子在高級小區門口停下,保安室裏的警衛在确認了她的身份後,很恭敬地開了大門。小區很安靜,這種安靜似乎讓胃部的不适變淡了一些。
到家的時候,父親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孤單的身影讓這個原本就很寬敞的客廳顯得空曠得不像話。
“爸。”嚴展晴喊了一聲,無論是語調還是面部的輪廓都比白天柔和了許多。
“回來了。”嚴國正從沙發上起來,年邁的身體讓起來的動作顯得有些遲鈍。
“您吃晚飯了沒有?”嚴展晴舒展眉眼,雙手搭在老人的肩上,此時乖巧溫順的樣子在認識她的人眼中,絕對可以上頭條。
“等你呢。”
“爸,我說過多少次了,您吃飯不必等我,您忘記醫生說的,您的飯點一定要準時。”微微皺眉的樣子看起來像在責怪,卻絲毫感覺不到嚴厲。
“現在吃正好,而且跟閨女一起吃飯,比較香。”老人笑着。
嚴展晴的胃還是不舒服,跟父親聊了幾句,她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找胃藥,長期的飲食不規律是她胃病的元兇。在房間裏找了一圈,卻只找到一個空藥瓶。
這個時候,客廳裏的電話響了起來。只響了一聲,父親就接起來了,輕松的語氣聽起來心情很愉悅。嚴展晴一下子就猜到是誰的電話了。
自己孤僻的性格大概是遺傳父親——豈止是遺傳,簡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總之,父親能說得上話的朋友幾乎沒有,公園裏認識的那些老伯伯也不太可能在這個時候打給他,所以只能是那個要給自己牽紅線的阿姨了。
對于自己的終身大事,父親沒有經常念叨,但是卻也不松懈,前兩年嚴展晴根本不在意,可是随着父親的身體一天天的衰弱,她對相親的排斥,也沒那麽強烈了。
只是飯桌上,父親的臉色有些不大對勁,看着嚴展晴的樣子有些欲言又止。大概糾結了有好一會兒,老人家才開口。
“晴晴,爸有點事想跟你說。”
嚴展晴一下子點破:“爸,我知道您要說什麽?不就是那個相親?我去,去就是了。”
所以別露出那麽為難的樣子,害得她內疚死了。
聽完嚴展晴的話,老人臉上的為難反而加重了些。女兒一向驕傲,在外又有些名氣,這些他完全是了解的,可有些事情就是那麽難以預料,只能說那個男孩子沒眼光了。
“晴晴,”不管怎麽樣,還是得說明白,“剛才就是那個阿姨來電話,說她那個朋友的兒子,那什麽……就是可能臨時有事,所以周末的相親,嗯……可能得取消了。”盡量委婉的語氣還是讓嚴展晴的神色僵了一下。
“不是你不好,是那個男孩子真的有事。”嚴展晴的沉默讓老人家有些着急,“再說,我們家晴晴條件這麽好,要跟你相親的男孩子排隊能排到高速公路去,是這個人沒眼光。”
嚴展晴失笑,父親現在明顯前言不搭後語。
“爸,我沒事,這樣我還能省下很多時間。”嚴展晴很快做出推卸責任的樣子,“喏,現在是人家沒時間不是我不願意去見的,不能再怪我了。”
父親也笑了。
“不怪不怪,爸爸再給你找,再給你找就是了。”老人如釋重負,“快吃吧,要涼了,冬天就是不好,飯菜涼得可快了。”最後明顯是自言自語。
嚴展晴想起一件事,她待會兒得去買藥。
溫霖從超市走出來的時候,手機正好響起。
“不就是推了相親,至于這麽興奮這麽快就跟我報告。”溫霖率先開口。
“當然了。”電話那頭的楊昊說得有些激動,“我媽給我張羅的相親,她第一次這麽痛快地答應我的拒絕。”
“你就沒添油加醋?”
“這算什麽話,我跟我媽說起那件案子的時候純屬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闡述事實,哥們兒說話一向是摸着良心的,良心。”
“好吧,我就勉為其難相信你還知道‘良心’這兩個字怎麽寫。”
“我說溫霖,你什麽意思啊?”楊昊剛想發火,跟着頓了頓,換了種語氣,“那個……阿霖,你現在怎麽那麽偏袒那個‘閻羅王’啊,別告訴我,你真的對那個女人有興趣?”
溫霖連白眼都省了,直接失笑。看不見此時溫霖表情的楊昊見他沉默,直接在那邊哇哇亂叫。
這時,溫霖瞧見不遠處的馬路邊上一陣異常的騷動。
“楊昊,先這樣,我這邊有點事。”說完,他直接挂了電話,往對面的馬路走去。
以一個老伯昏倒的地方為中心,旁邊圍着好十幾個人,但就是沒人上去查看老人的狀況。而老人的旁邊,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正跟一個打扮得流裏流氣的小夥子争執著。
“不好意思讓一下,我是醫生。”一聽到溫霖這麽說,衆人讓出一條道,并且大多數人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地上的老人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态,兩只眼睛只剩下眼白,溫霖蹲下去,将耳朵貼在老人家的胸口上。
這時,邊上的争吵越來越激烈,議論聲也越來越大,大多是在譴責那個年輕人的,溫霖越聽下去臉色也越陰沉,他皺着眉頭,臉上是罕見的,嫌惡的表情。
“你不能走!你這畜生,你爸都被氣成這樣你還想撒手走人?”女人死死地拽住年輕人的衣袖,臉色漲得通紅,兩只眼睛也是紅的。
“你給老子松手,你真以為你是我媽啊?別不要臉了,就你這種老破鞋還想管我。”
年輕人一個揮手,女人不支力,一下子跌出人行道。
就在這時,一道赫然出現的力量穩住女人搖晃的身體,女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身邊的人,那人就快速地走到年輕人的跟前,擋住他的去路。
“你現在要是敢走,就等着坐牢吧。”
居然是她?
看見嚴展晴時,溫霖有些驚訝。
“坐牢?”男子直接笑出來了,“你腦子有病吧?滾開。”
“我國刑法第261條相關規定,對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人,負有撫養義務而拒絕撫養照顧的,構成遺棄罪。”
“……”男子瞬間愣住。
“遺棄罪可以上報法院使其承當刑事責任,情節惡劣者,最高可判五年監禁。你現在走一步試試看,我馬上報警。”嚴展晴神色如常,目光冷峻。
“你、你唬誰啊,老子不是文盲。”
“普通人最好不要試圖跟律師辯論法律條文,這對你沒好處。”
聽到這裏,男子的戾氣直接全滅,又無聲地跟嚴展晴對峙了一會兒,随即動作僵硬地回到老父親身邊。
“謝謝,謝謝!”女人連連跟嚴展晴道謝,嚴展晴沒表示什麽,反倒老人那邊的情況讓她有些在意,所以在救護車來之前,她也陪着女人和那個不情不願的年輕人守在老人的身邊,當然,也包括溫霖。
其間溫霖看了她幾眼,只是嚴展晴過于在意老人,沒有察覺到溫霖的目光。好一會兒,救護車才姍姍來遲,在上救護車前,女人還一直跟溫霖和嚴展晴道謝,而那個年輕人,看着嚴展晴的目光恨恨的,嘴裏不知道在罵些什麽。
人群逐漸散了,最後只剩下溫霖跟嚴展晴,也就是在這時,她才發現身邊站的這個人。兩人的目光終于有了接觸,溫霖習慣性地對人笑了笑,出于禮貌,嚴展晴也象征性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嚴展晴又重新感覺到胃裏的翻江倒海,也不管旁邊還有人,直接拿出剛剛從藥店裏買的胃藥吞了兩片。跟着,藥就被拿走了,嚴展晴多少有些詫異。而認真端詳着那瓶藥的溫霖在察覺到嚴展晴的目光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麽唐突。
“抱歉,職業病。”溫霖笑着把藥還回去。
嚴展晴沒說什麽,擰開水瓶喝了一大口水。溫霖靜靜地看着她,末了,比較疑惑地開口:“你剛剛說的……那個遺棄罪什麽的,是真嗎?”
嚴展晴頓了一下,擰上瓶蓋,将另一只手插進風衣裏,神色淡然。
“像他們這種情況派出所未必會受理,更別提法院了。”說完,嚴展晴招呼都不打地越過溫霖兀自走開。
溫霖先是一愣,随即又露出那種慣有的,雲淡風輕的笑,看着嚴展晴的背影倒退地走了幾步,他也轉過身,若有所思地從嚴展晴相反的方向離開。
今日下午,嚴展晴要去醫院取證的時候順便回家接了父親,到醫院時,嚴展晴讓助理先去找那名提供資料的醫生,黃雅琳幾乎是如釋重負地跑開的。
因為她似乎知道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比如在父親面前,她截然不同的面孔,簡直像個乖乖女——乖乖女!閻羅王!嗷嗷嗷,饒了她吧……
嚴展晴扶着父親走進電梯,由于決定得匆忙,今天又被那個委托人纏了一天,都忘記跟趙醫生預約時間了,但願他還沒下班才好。
到趙醫生辦公室時,門開着,人顯然還沒走,只是一走進去裏面卻沒有人。
“一定是去忙了。”嚴國正下結論。
“沒關系,他還沒下班。”嚴展晴看着衣架上那件西裝外套微笑着說。
坐了一會兒,辦公室真的來人了。只是來的不是趙醫生,而是科室主任。
“嚴律師,沒想到你這個時間來,我剛剛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主任很熱情,這不奇怪,兩個月前,嚴展晴幫他打贏了一場很棘手的官司。
“錢主任。”嚴展晴恢複到職場時的樣子,客氣但疏離,“今天有事要到醫院辦,所以提前帶我爸過來,趙醫生呢?”
“我剛想跟你說這個事。”主任露出微微的歉意,“老趙調走了,抱歉,實在太突然了,沒來得及通知你。”
“所以我爸的主治醫生要換人了?”嚴展晴微微皺眉。
“是,不過你放心,一些交接工作老趙做得很完整,對于嚴老的情況新主治醫生也了解得非常透徹……”
正說着,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見到來人,主任立即笑逐顏開。
“溫醫生,你回來得正好。”
嚴展晴看見眼前的人,愣了一下,溫霖也沒想到會在這裏再次見到嚴展晴,所以兩人的表情如出一轍。
“嚴律師,這就是嚴老的新主治醫生。”
嚴展晴斂起剛剛的神情,淡然道:“嗯,我見過他了。”
“是嗎?原來你們都認識了,那真是太巧了。”
“其實也談不上認識……”溫霖糾正着,随即鄭重其事地朝嚴展晴伸出右手,微笑道,“不過現在也不算太晚,你好,我叫溫霖。”
“你好,嚴展晴。”嚴展晴也伸出手,象征性地碰了碰溫霖的指尖。
跟一般死氣沉沉的醫生不一樣,不管是好看的眉眼還是淺抿的雙唇,似乎都帶着笑,昨晚沒細看,今日看來,這位醫生倒是出奇的英俊。
只是這麽年輕的醫生當父親的主治,靠譜嗎?
“你別看溫醫生年紀不大,在醫學上的建樹可不小啊。”像是在回應嚴展晴心裏的問號,主任頗為得意地開口,“而且做事非常認真負責,不管是醫生、護士還是病人,都對溫醫生贊不絕口呢,總之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長江後浪推前浪……”
“主任,您饒了我吧。”溫霖聽不下去了,連忙讓對方打住,他這番對自己贊美的話不知道在病人家屬面前說過多少次了。
嚴展晴沒說什麽,只是客氣但又誠懇地說了一句:“那我爸爸就拜托你了。”
“一定盡力而為。”他說。
很快,嚴展晴接了個電話,又叮咛了老父親幾句,嚴展晴就離開辦公室去跟黃雅琳會合。沒走多遠,胃部就傳來不适,連日來的飲食不規律讓胃痛的現象更加頻繁了,她不得不放慢腳步。
匆匆解決完手頭的事,嚴展晴讓黃雅琳帶着資料先回事務所去,接着又回到溫霖的辦公室,父親不在。
見到嚴展晴,溫霖放下手中的筆,對她笑了笑。
“我爸呢?”她問。
“我讓護士帶他去做下尿檢。”
尿檢?以往的例行檢查并沒有這項檢查,嚴展晴頓時有些緊張:“我爸怎麽了嗎?”
“沒事,我只是想得到一些更精準的數據。”
聽完以後,嚴展晴很明顯松了口氣。
說實話,看見嚴展晴露出這種與法庭上,包括昨天晚上在街上時那種沉穩冷靜大相徑庭的樣子,溫霖有些驚訝。
一放松下來,嚴展晴胃痛又明顯了。
“能跟你要杯水嗎?”她問。
“當然。”溫霖彎下腰去找一次性杯子,找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剛搬進這間辦公室不久,一些物品還沒買齊,所以他說:“用我的杯子可以嗎?”
“……你不介意就行。”她又說。
這人……
溫霖笑笑地拿起桌上的藍色茶杯,在飲水機前細致地燙了一遍,然後給嚴展晴兌了一杯溫水。嚴展晴道了聲謝,從包裏拿出了一個小藥瓶。
又吃藥?溫霖淺淺颦眉。
“嚴律師,你的胃怎麽了?”昨晚匆匆一瞥,那确實是抑制胃病的藥。
“沒什麽。”她恢複淡然,“老毛病了。”
老毛病?年紀輕輕有這種老毛病可不是什麽好事。
“你坐下,我幫你診斷一下吧。”
嚴展晴想了一下,反正現在閑着也是閑着,看看也無妨,于是便也沒推辭。
“嘴巴張開。”
嚴展晴很聽話地照做,溫霖是居高臨下的姿态,俯身的動作讓兩人的距離變得有些近,在這一刻,他的神情變得極為認真。
跟着他又為嚴展晴把脈,全神貫注的樣子似乎在感知着什麽,完全靜止的神情似乎讓周遭的一切都跟着安靜下來,認真的臉龐英氣逼人。
“是不是有時候覺得疼痛綿綿,口泛清水,或是吃完飯後會有嘔吐感?”把完脈後,溫霖問。
“是。”
“我剛剛替你診斷了一下,你的舌苔偏白,脈象沉遲,是很典型的胃寒症狀。不過別擔心,沒什麽大問題,只要飲食規律,再好好調養就會痊愈了。”
“嗯。”
她的表現讓溫霖覺得自己後面的話有些多餘,因為看她平靜的樣子,似乎并沒有很擔心。不過他還是很盡職地說:“你包裏的那種藥最好別再吃了,對你的病沒有本質的幫助。”說完,他唰唰地寫好一張藥單,“我給你開了一些比較溫和的藥,裏面有一味幹姜片,你平時泡着喝就行了。你還可以吃一些山藥、板栗、核桃或是紅棗,這些都是可以養胃的。”
“知道了,謝謝。”嚴展晴接過藥單看了一眼,然後把它放進包包裏。
“還有,少喝酒,最好別喝。”
“我不喝酒。”
“那樣最好。”溫霖笑。
不知道為什麽,他有種“她根本不會乖乖去取藥”的感覺。
已經過了溫霖下班的時間,體檢完的嚴國正才慢吞吞地出現。
“溫醫生,今天人比較多,害你加班了。”小護士吐了吐舌頭,看得出來這小丫頭是在撒嬌。
“才過了十多分鐘,沒那麽嚴重。”溫霖笑。
“我們可以回去了是嗎?”對此嚴展晴倒是沒有任何歉意。
“嗯,你們可以走了。”
嚴展晴走時連聲招呼都不打,還是嚴國正笑笑地跟溫霖說了聲再見。
到取藥窗取好父親的藥後,嚴展晴便讓他坐在大堂的椅子上等,自己走出醫院去取車,一走到車子旁,嚴展晴站住了。
整塊擋風玻璃被一大片紅色的痕跡遮去了大半,聞着這刺鼻的味道不難斷定,是油漆。
嚴展晴知道自己樹敵無數,像這種被報複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所以她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情緒。
只是,發絲裏那道猙獰的傷疤似乎又開始突突的脈動,好像在提醒着什麽。
她看了看這條不算太寬闊的柏油路,除了幾輛開出去的轎車外,沒看到什
麽人。應該在公司和小區都沒有機會下手,所以跟到醫院來了,看來自己被監視好久了。這麽想着,嚴展晴忽然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危險起來了。
“嚴律師。”爽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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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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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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