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陷阱?
客棧內,君無意視線中只見燭光朦胧。
門口傳來一陣吵鬧聲,刑部的官差們推門而入,為首的戚大人詫異道:“君将軍!”
君無意詫異坐起身來,這才發現身邊竟還躺着人。
躺着的人面孔有些熟悉,胸前一片血污,雙眼暴睜顯然已斃命——是客棧掌櫃!
谡劍赫然插在他胸前。
官差們迅速将屍體圍住,一個披頭散發的婦人沖了進來,一把揪住君無意的衣襟:“你……你殺了孩子他爹!”她拼命哭喊,凄恻瘋狂令人不忍:“我相公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殺他?他聽說你生了病,特地來看護你……你竟然殺了他!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禽獸……”
她大聲的哭喊着,搖晃着君無意,突然哇地一口血噴在他胸前,猝然倒了下去。
君無意站在原地,一時無法反應。
一個年輕官差迅速蹲下身來探婦人的鼻息:“……”愕然擡起頭:“死了。”
“仵作。”戚大人皺眉朝身邊道。
仵作領命上前,翻開死者的眼皮,搖頭:“悲痛過度,猝死。”
戚大人面色凝重,朝君無意拱手:“君将軍,迎賓客棧的老板徐福和老板娘羅氏,兩條命案在将軍房內發生,将軍有殺人嫌疑,請随我們到刑部走一趟。”
“無意。”只聽女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君随心一手拿着藥,一手牽着莫笑走進來。在莫笑的一聲驚呼中,君随心捂住她的眼睛,手中的藥也掉在地上。
君無意定了定神,朝君随心道:“二姐,你先帶莫笑出去。”
君随心一眼見到谡劍插在死者身上,心中一涼。
一個時辰前君無意突然暈倒,請來郎中把脈之後,又看了茶渣,診斷是水中有刺激傷口的茯苓青,茯苓青在夏季可以泡茶清火,但受傷之人服用就會讓傷口崩裂。長安老字號的平齋醫館的老大夫,行醫數十年的經驗與醫德不由人不信。于是她急急帶着莫笑去抓藥,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房間內卻出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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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步步為營的陷阱,君随心雖然聰敏,畢竟悠閑在深閨中,沒有任何江湖經驗——
“我弟弟沒有殺人,是有人嫁禍。”君随心深吸一口氣:“他若真要殺人,何必連人帶劍一起将證據留在這裏,等大人來拿?”
戚大人立刻猜出了君随心的身份,君家的女兒,洛陽大世家容家的長媳。官員可以無視江湖,但不能無視世家,朝廷每年的稅賦,五成來自洛陽。容家擔得起富甲天下四個字。
“容夫人,”戚大人拱手道:“我也不相信君将軍會殺人,但要請君将軍協助我們将這個案子查一個清楚。”
君莫笑從娘手中掙脫出來,小胖子一股蠻力,大眼睛瞪着戚大人:“你敢欺負我舅舅,我會揍你!”
“別鬧。”君無意按了按莫笑的肩頭,眸子清明坦蕩:“我也想将這件事查個清楚,就随戚大人走一趟。”
皇宮中,燈火通明。
隋炀帝看着手中的折子,突然一把将奏折扔在地上,“啪”地一聲響讓值夜的太監心驚肉跳。
地上跪着宇文化及,不敢擡起頭來。
“君無意欺君,勾結突厥謀圖大隋江山?”隋炀帝冷笑:“朕還沒有耳聾目瞎到這等地步!”
“臣觸怒龍顏,臣死罪。”宇文化及重重磕頭:“君将軍隐藏卓雲行刺的消息,将人秘密收押是事實,長安東街的迎賓客棧近日有突厥人出沒,皇上只要派人調查下去……”
“皇上!”只聽桂公公尖細的聲音和人一起進來了:“刑部戚大人求見。”
“宣。”
“臣叩見聖上,”戚大人跪下禀報:“迎賓客棧出了殺人案,死者屍體在君将軍房中,君将軍地位特殊,刑部怎樣審理此案,請皇上聖裁。”戚大人在朝中以老實耿介而聞名,外號“戚木頭”,事事以律令為先,從不徇私枉法。親家公犯了事,女婿請他吃一碗紅燒肉,他也要數清楚有幾塊回請過去。
“說下去。”楊廣的臉色冰寒。
“詳細情形臣也沒有調查清楚,”戚大人叩頭道:“臣接到有人報迎賓客棧有突厥人鬧事,就帶人前去……”
戚大人話音未落,桂公公又進來禀道:“刑部韓大人求見!”
韓大人跌跌撞撞的進來跪下,顫聲道:“皇上,兩個突厥人把蘇狀元從獄中救走,并将葦侍郎打成重傷,葦侍郎現在還昏迷不醒……”
“嘩啦”一聲響,禦案上的奏折被一把掀在地上,楊廣面無表情的站起來:“都下去。”
幾個臣子誠惶誠恐的告退下去。宮中的燭光亮堂,燭火跳躍撲朔迷離,仿佛看不清的人心。
桂公公已有好幾年沒有見過皇上這樣發怒,不敢言語,也不敢去撿地上的東西。
一陣馥郁襲人的清香飄入鼻端,桂公公擡頭一看,只見辰妃曼步走了過來,桂公公立刻斂眉垂首,識趣的悄然退了下去。
辰妃俯下身來,将地上的奏折一本本撿起。
“朕沒有傳召你。”楊廣冷睨她一眼。
辰妃将疊好的奏折放回案上:“夫妻之間,君臣之間,都有一個信字,皇上貴為九五之尊,也不例外。”
楊廣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皇上一直在為公主之事怪罪臣妾,臣妾好心辦了壞事,卻不後悔。”辰妃大膽迎着天子的視線,美麗張揚的眸子燃燒成星:“臣妾只是個婦道人家,也知道,多一重猜測,就多一層煩惱;但人的弱點是寧可煩惱,也要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