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 齊光的私心

“你說什麽！？”芷穎大驚。

“真、真、真是太感謝了，太感謝二位了！太感謝二位啦！！”老人激動地淚水飛濺，全身撲倒，把頭磕得咚咚響。“老朽已吩咐為二位準備酒席，請再稍後片刻，老朽馬上去布置！”芾叟連滾帶爬地站起來，一邊痛哭一邊大呼小叫地跑出門去。

“齊光你中邪了？怎麽答應了！”芷穎表情難看，湊上去質問他。

“不過是幫忙辦祭典罷了，答應下來也無妨。”齊光輕松地說，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沒聽到村長說嗎？要當巫女和童子！難道你要當巫女去跳舞？”

“怎麽會是我，是你當巫女跳舞。”

“我？！我不會跳舞呀！從來沒跳過舞！齊光，你為什麽要害我！”芷穎大驚失色，像看到鬼一樣不停往後躲。

齊光見她誤會了自己，趕忙俯身向前，長臂一撈把她摟了回來。

“你誤會我了。”他兩臂環住芷穎的腰，不讓她逃跑，“你看他們堅持的态度了，就算我不承認是神子不答應幫忙，他們會輕易放我們走？而且他們活得這麽艱難，我們幫助他們是做好事呀。”

“這不是你出賣我的理由！”

芷穎在齊光胸前又抓又掐又捶又打，但他像個鐵人一樣完全沒有感覺。

齊光臉上一紅，支支吾吾地又找起借口：“你不用擔心我們是不是真神子，就算不是，我會飛到天上把這個田君揪出來，打到他認輸。”

“這也不是理由！”芷穎要氣死了，就差咬人了。

齊光臉更紅了，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是因為，我想看你跳舞。”

“可是我不會跳舞啊！我不騙你，真的不會跳舞！雖然我很想學，但沒有錢也沒有時間。”芷穎委屈得想哭。

“神子姑娘不用擔心神舞的事情，我們的巫老會非常耐心把你教會的。”芾叟這時進來，正好聽到芷穎的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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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穎見人回來了，齊光還不放手，把他猛地一推，使眼色道：“放開我！”齊光這才松手，她迅速跳到蒲團上坐好，臉蛋紅撲撲的像做了錯事。

芾叟和一男一女每人端着一個大托盤，手腳麻利地在二位神子跟前擺開陣勢，只見食具齊全，香氣四溢，有飯有肉有魚。

“二位請慢用，不知是否合口味。”芾叟又在剛才的位子坐下，“我們的巫老是上上任巫女，舞姿是幾十年來最優美的，深得田君喜愛。神子姑娘，由她教你神舞肯定能學會。”

芷穎将信将疑地看了老人一眼，嘀咕道：“可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老人沒聽清，齊光打岔道：“這飯菜味道真不錯，芷穎你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芾叟頭皮一驚，又猛地俯身貼地，戰戰兢兢地說：“老朽真是糊塗透頂，居然還未請教二位大名。”

“我叫齊光，她叫芷穎。”

芾叟還是愧疚：“老朽三番五次怠慢，實在對不住二位神子！”

“沒事。”

芾叟內心激動難平，不斷說出晦澀難懂的謝罪之言，把二位神子聽得頭暈腦脹，旁邊的一男一女也聽不下去，小聲勸道：“村長大人，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不如讓二位神子快快吃完，美美睡上一覺，等明天精神抖擻了再做商量？”

村長覺得言之有理，立刻命令一男一女再去房間打掃整理一遍，自己親自留下來伺候神子的飲食。齊光吃得起勁，看來剛才說的好吃不是客套話，芷穎沒有口味，細嚼慢咽地吃了幾口飯幾塊肉就飽了。

飯後，芾叟領他們走出地室，又在複雜的深宅大院裏轉了半天來到卧室前，整條走廊就兩間房，一樣的三開間，中間是客堂，左邊是書房，右邊是卧室，陳設典雅器具考究，連花幾都是黃楊木雕琢而成。

芷穎和齊光費了好大勁才把執意留下守門的村長和一男一女勸走。目送他們消失在走廊盡頭二位神子終于放松下來，齊光見芷穎不願進屋，先到屋裏轉了一圈，說：“裏面很幹淨，放心睡吧。”

芷穎不說話，還是猶豫不決。

“怎麽了，不敢一個人睡覺嗎？”齊光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芷穎肩頭一震，大聲說：“我當然敢！別惹我，我還在生你的氣！”

她擠開齊光，走進屋狠狠關上門，跑到卧室，往松軟的床上一倒，立刻崩潰了。齊光說得沒錯，一掌村的經歷給她留下了很嚴重的心理創傷，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又粗又長各種顏色的大蛇在周圍蠕動，瞪着她，随時準備吃掉她……

“不要想了，都是假的，假的！”

芷穎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裏，不停自我安慰，可收效甚微，大蛇越來越多，一個勁地往被子裏鑽——

“芷穎，芷穎。”

齊光的聲音！芷穎立刻從被子裏探出頭，仔細一聽，是從卧室牆壁外傳來的。她歡喜地坐起來，忍不住嬌嗔說：“幹什麽，不要吵我睡覺。”

“芷穎，別怕，我在這裏陪你睡着了再走。”齊光的聲音穿過牆壁，悶悶的，也暖暖的。

芷穎哽咽了一下，假裝生氣道：“你說什麽呢，你又看不見我，怎麽知道我睡沒睡着？再說我怎麽知道你在陪我？”

“我會敲牆壁。”

齊光說完，牆上馬上傳來一聲輕輕的“咚”。

隔了一會兒，又一“咚”。

就這樣，咚咚聲緩慢而輕柔的持續起來。

芷穎側耳傾聽，寂靜中突兀的敲擊聲竟然一點都不嫌吵，仿佛融進身體，成為心跳的一部分。她漸漸平靜下來，可怕的幻想全部消失了，心中一片平和。

“真是個傻子。”

她嘀咕着，完全沒發現自己是一臉幸福。跳下床，來到牆壁前，舉起手，又放下，再舉起，紅着臉，在牆上敲了一下。

牆壁那邊的人對這個舉動始料不及，敲擊聲漏了一拍，随後又均勻地敲擊起來，速度一樣，力道一樣，但聲音比剛才更加溫暖。

芷穎重新爬回床上，羞澀地捂住臉，含情脈脈地看了眼牆壁，安心地閉上眼睛，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