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二十九 買買買

“買買買！”從癡迷中醒來的衛離立刻叫道，“芷穎姑娘要什麽都買！”

“衛離兄，我們沒那麽多錢。”齊光看到衛離撲向小攤，追上去說。

“我有錢。”衛離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個大口袋，舉起來搖了搖，裏面傳來嘩啦嘩啦的清脆撞擊聲，“這裏面都是錢。”

“那好，我們先賒賬，以後有錢再還你。”齊光說，看着一路上還算冷靜的衛離突然間亢奮起來，對剛才芷穎的模樣更加好奇了。

“還什麽，我全包了。”衛離大手一揮，轉頭問芷穎：“芷穎姑娘喜歡什麽顏色？喜歡怎樣的頭飾？金的銀的還是玉的？鞋子呢？什麽面什麽底？要什麽圖案？先買鞋吧，你看這雙就很漂亮。”他從鞋攤上拿起一雙藤底娟面大紅虎頭繡花鞋，比着芷穎的腳說：“大紅鮮豔，虎頭辟邪，來，試試看。”

衛離要幫她穿上，芷穎慌忙躲開，說道：“我自己來吧。齊光，放我下來。”

“腳會弄髒的。”齊光說。

“髒了可以洗嘛。”

齊光只好把她放下。芷穎兩條腿因為久未活動略感酸麻，踩到地上踉跄了一下，她先解開腳上的手絹還給衛離，然後穿上虎頭鞋試了試，不大不小非常合适——“好舒服，就這雙了！”

“好勒！店家，這雙我要了。”

衛離付過錢才想到一雙不夠，不顧芷穎阻攔又買了兩雙。

“接下來是衣裳。芷穎姑娘喜歡一件式的，還是兩件式的？”衛離殷勤地問。

“怎樣的都行，只要不貴。”芷穎誠懇地說，剛才的三雙鞋子就破費不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那就一樣兩套吧。價格不能便宜，要最貴的，不然怎能配上芷穎姑娘的國色天香？”衛離很快找到一家專營布料的門店，拉着芷穎往那邊跑去。

衣料店只有一面牆是成衣，其他全是布匹，衛離掃了一眼沒一件滿意的，想再去找其他門店，被芷穎堅定拒絕了。她把挂在牆上的衣裙看了一遍，指着最邊上的素色長裙說：“就那件吧。”

衛離搖頭，說：“那件是最普通的棉麻粗布，素線斜織，一點花色都沒有，鑲邊也是粗布素料，穿在身上會硬得肉疼，不如我來挑吧。”他自作主張，在僅有的選擇範圍內挑了兩件料子最軟，做工最好的曲裾長裙，然後要芷穎去店後面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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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離付完錢，等待芷穎換衣服的空擋猛想起齊光，便對店家說：“再拿五套男裝來。”

“不用不用，我穿你的就好。”齊光被這個出手闊綽的男人吓到，連連擺手。

“再好也是我穿過的。”

店家抱來五件各色各樣的男裝，衛離再次自作主張，退掉三套太鄉土的衣裳，留下兩件深衣，剛要掏錢，被齊光摁住手，說：“我喜歡上衣下褲，剛才有件短打我就很中意。”

“好。”衛離爽快答應，又對店家說：“有鞋子嗎，拿一雙給我這位兄弟試試。”

這時，芷穎換好衣裙從裏屋走出來，掀起門簾的那一刻，兩個男人就看呆了。她穿的是一件素白曲裾長裙，裙邊一二寸寬的地方滾了大紅花邊，樣式很普通，寬窄較合身，但在她身上好像活了過來，整個人就像一朵出水芙蓉，再襯着從裙底探出的紅緞鞋頭，很是新穎別致，讓人心生愉悅。

衛離像在欣賞親手打造的工藝品一樣欣喜若狂，齊光愣怔之後紅着臉垂下眼睛，但心裏還沒看夠，就一眼一眼地偷看，像個眼饞糖葫蘆又不敢明說的孩子。

衛離熾熱的眼神讓芷穎羞怯難堪，她快步走到齊光跟前，拉住他的袖子說：“齊光，我們走吧。”

“齊光兄，你也去裏面把新衣服換上吧。”

衛離邊說邊傻愣愣的齊光推進門簾，然後踱到芷穎身邊，暧昧不明的眼神又将她欣賞幾遭，小聲說：“齊光兄真好運，比我先認識了芷穎姑娘。”

他語氣平常，但芷穎聽着不太舒服，岔開話頭道：“多謝衛離大哥的慷慨解囊，我和齊光會想辦法還你錢的。”

這話讓衛離心裏頭泛起醋意，走近一步，凝視着少女沉聲說：“你還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芷穎連忙後退兩步，擺手道：“不，不需要了。齊光，你換好沒有！我們要走了！”

齊光應了一聲，掀開門簾走出來，看到芷穎臉色不對，問：“你怎麽了？”

“我看芷穎姑娘還差首飾，想等會去買幾個。現在你出來了，我們走吧。”衛離微笑着拉住芷穎走出衣料店，齊光趕緊拿上他落下的包裹和行禮追了出去。

衛離很霸道，但品味很好，而且花錢大方，為人爽朗，讓人讨厭不起來，芷穎和齊光就這樣稀裏糊塗地全由他做了主。該買的都買了，就差填飽肚子，三人在衛離帶領下走進南北大道上最氣派的飯館裏，本想包間房，但今晚全訂滿了，只好坐在一樓的大廳裏。

“今晚我請客，二位敞開了點，不要客氣。”衛離說。

芷穎和齊光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但今晚都已經這樣了再客氣就太假惺惺，于是芷穎端坐好，學着江湖人士的抱拳禮一比劃，粲然笑說：“我們向來風餐露宿，沒吃過好東西，還是勞煩衛離大哥點菜吧。”

“衛離大哥”四個字被芷穎說得嬌滴滴嫩嘤嘤，男人聽得心漏了一拍，頓時振奮精神，大喊一聲：“小二，把你店的招牌菜全部來一份！”

小二點頭哈腰地去了，三個人又閑扯了一陣，菜肴就陸陸續續地端了上來。三人看着一桌子佳肴，再也控制不住，全部撲上去大快朵頤，話都顧不上說，長途跋涉的疲勞也在酒飽飯足之後煙消雲散。

吃完，衛離心滿意足地去掏錢袋，手伸進懷裏一摸，臉上的表情猛地僵住。

“怎麽了？”芷穎看到他驟變的臉色，擔心地問。

衛離不答，将整條手臂伸進去猛掏，然後站起來把全身上下所有能裝東西的地方都摸了一遍，最後一臉煞白地說：

“錢袋不見了。”

“不會吧！”

衛離趕緊按住嘴唇要他們小點聲，奈何這家店小二耳朵尖，離老遠就聽到動靜，跑過來假惺惺地問：“三位客官，有事嗎？”

“沒事，有事會喊你的。”衛離鎮定地說。

小二哦了一聲走開了，來到坐在門邊的三個五大三粗的莽漢邊上，指着衛離的桌子耳語了幾句。

“我想起了！剛才我走在路上被人撞了一下，當時還奇怪這麽寬敞的路怎麽能撞到人，原來是來偷我錢的！”衛離後知後覺，恨得咬牙切齒。

“現在怎麽辦？”芷穎說。

“趁他們不注意，跑呗。”衛離又生氣又無奈地說。

“有難度，門邊上的三個莽漢正盯着我們。”齊光朝飯館大門努努嘴。

芷穎低頭想了想，尋思出一個馊主意：“齊光，你會變錢嗎？”

“這種事情我做不了。”

衛離有了靈感，低聲說：“不是變真錢，是變□□。”

“□□？”

衛離抓起幾顆花生米放在桌上，說：“把它們變成金子，不用真的，只要看起來是金的就行。”

齊光拿起一顆看了看，說：“應該可以，但只有一會兒工夫。”

“這不打緊，只要能撐到我們離開。”衛離着急地說。

店小二一直在遠處觀察這桌，看到他們鬼鬼祟祟地咬耳朵，越發斷定是付不出飯錢，于是對門邊的三個彪形大漢使了個眼色，帶着他們走過去。

“三位客官還需要點什麽？”小二假笑着說。

“不需要了，結賬吧。”齊光攤開手，上面躺着五粒花生米大的金豆。

除了齊光，每個人都很驚訝，小二更不敢相信，雙手讨來掂量了一下，貼着眼珠仔細看，一會兒又放進嘴裏，檢查再三确定是黃金，馬上換上笑臉，谄媚地說：“官爺，五粒不夠飯錢，還得五粒才夠。”

齊光點頭，一掏口袋又拿出五粒金豆交給小二，“這下夠了？”

“夠了夠了。”小二笑得油膩，“不然送三位官爺一壇酒？”

“不要錢的東西我們不要。”衛離站起來，相當有派頭地整了整衣服。

齊光表情不太自然，一手拉着芷穎一手拿起包裹，催衛離快走。三人出了飯館撒腿就跑，跑出百來米，突然聽到身後一聲悠揚的怒吼，在夜風中跌跌撞撞地傳來：

“媽的！是假的！快把那三個畜生追回來！”

三人大笑，腳下沒閑着，跑得更歡快，在不熟悉的弄巷中穿來穿去，竟然把追兵給甩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