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十三 太子撿到一塊美玉

太子劉據心情不佳,決定出長安城到博望苑住一陣子,因為不想張揚,便找了輛千石皂缯蓋馬車,領着四名便裝近侍避開大道出了安門。

經過太廟後偏離既定方向朝東邊駛去,等到人不多的地方下了馬車,占了一名近侍的馬匹,揚鞭朝前方更大一片無人的蘆葦地奔馳而去。四名近侍趕緊追上,劉據也不回頭,大聲喊道:“別跟太近!我煩着呢!”

借着馳騁的快感,太子的心情稍微舒暢了點兒,但是不夠,煩躁随時會燒上來,于是他不斷揮打馬鞭,要把各種煩悶焦心的事情都抛到身後。可是習慣了寶駒苑裏養尊處優的生活的名貴純種馬早就失去了骠悍和元氣,都染上纨绔公子的派頭,沒多久就不堪重笞驅馳,昂首嘶鳴耍起小性子來。

劉據沒想到舊愁未去又添新煩,狠狠抽了馬屁股幾鞭,寶馬頓時四蹄混亂,歪歪扭扭地颠簸起來。太子随它去,忽然眼前一晃,看到前方一裏遠處的蘆葦裏有金光在閃爍,頓時起了好奇,勒緊缰繩向那邊小跑過去。

走到半途,看見金光中有團模糊的影子,再走近幾米發現是一只巨大的金光燦燦的仙鶴趴在蘆葦叢中,劉據為能碰到這樣的神物欣喜若狂,跳下馬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大金鶴看見他了,神情淡然自若,纖長的脖子微微一動,又垂下頭看着交疊在胸前的巨幅仙翅。

劉據平添了勇氣,拿出太子的威儀踱步走去,大金鶴一動不動,更不理他,反倒讓男人有些心虛。劉據忐忑又興奮地站到了仙鶴跟前,虔誠地欣賞它柔美的身姿,想着要不要說句什麽的時候,突然眼睛直了——

大金鶴的巨幅仙翅下躺着一名酣睡的女子。

劉據驚訝地張開嘴,瞪起眼看了看,不敢相信地喊了一聲:“芷穎姑娘!”

大金鶴的仙翅溫柔地覆蓋在芷穎身上,她美麗靈動的大眼睛緊緊閉着,長長的睫毛沾着幾顆露珠,兩片桃花唇瓣離了一絲兒縫,香甜的氣息似有若無地從縫裏呼出,盈潤俏麗的臉蛋上布滿哀怨,一頭青絲秀發散灑在蘆葦中。

劉據再也沒空理會仙鶴,震驚地蹲下,又急又輕地喚了聲:“芷穎姑娘?”

這時,大金鶴優雅的長頸高傲揚起,對着天空鳴叫兩聲,展開雙翼振翅飛走了。幾乎同時,劉據又一次被震驚,因為巨幅金翅下的芷穎居然□□,白玉似的玲珑嬌軀在雲霁下閃閃發光。男人看呆了,要不是追上來的近侍在幾百米開外大喊一聲“殿下”,很可能會一直看下去。

“不要過來!”

太子扭頭大聲命令道,立刻脫下最外面的罩衫長袍把芷穎裹好,抱了起來。

他快步朝近侍走去,邊走邊吩咐:“快把馬車牽來。長寧,你速回博望苑,要禦醫候命。快!”

長寧抱拳領命,撥轉馬頭朝博望苑飛馳而去。千石皂缯蓋馬車也匆匆駛來,劉據抱着芷穎跳上馬車,不做停留,劃了個半圓朝西邊奔去。

蘆葦地不平,馬車又駛得快,車裏人覺得晃蕩,可芷穎還是雙目緊閉,連臉上的哀怨都沒有淡去。劉據很是擔心,伸出手指探到鼻子下面——有氣,但微微弱弱軟軟綿綿,呼在指上癢在心裏。

Advertisement

“芷穎,發生什麽事了?”

劉據喃喃自語,焦急地看着臂彎裏的少女,手心貼在腰上,隔着一層薄薄的袍子,也覺得皮肉軟滑,他眼神凝起,仿佛透過薄衫看到了她攝人心魂的玉體。

男人幹咳一聲,止住邪念,撩開窗帳看着藍茫茫的春季天空,想起和芷穎初次相遇時那個能召喚翔龍的神奇少年。

齊光,你是不是負了芷穎?

他劍眉蹙緊,低頭看向少女,手指撫上她白皙膩滑的臉頰,不無痛心地說:“早知如此,那時真不應該讓給你。”

博望苑到了。博望苑不大,占地二十餘畝,分南北兩院。大門向東,與南院相連,南院四四方方,用山牆分成五間院落,外加一座從北院隔出來的小花園,是公務會客,宴聚堂會之所。北院較大,是座有山有水有亭臺樓閣的大園林,屬于太子的私人居所,之中的東靜殿便是他的寝殿,造得堂皇又精巧,一層是嬉戲娛樂之所,俱是通楹大廳,歌舞樂器琴棋書畫爐鼎尊彜樣樣俱全,二層大大小小十幾間怡趣廂房,太子的卧室是頂頭一間名叫東凝閣的挑出屋子,這是二層最大裝設最豪華的一間,三面環水一面對着桃花園,置身其中,低頭青紅相映,生動諧趣,擡頭雲淨天空,心無雜塵,真真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去處。

北院西北角的大門不常開啓,這天因有太子提前吩咐,所以早早大開,侍衛家臣全部列隊恭迎。載着劉據和芷穎的千石皂缯蓋馬車飛快駛來,離大門半裏地才開始減速,沖進大門後幾個下人跑上前拉住缰繩抱住馬頭才讓車剎住。

不等停穩,劉據就從裏面跳下,抱着芷穎快步走進涵遠堂。涵遠堂就在北院大門進口處不遠,專門用來接待太子特召的貴客,所以未設寝室,但因擔心芷穎的身體,便在這裏先做停留讓禦醫診斷。

太子把芷穎輕輕放在預先備好的卧榻上,喝退所有侍從單留禦醫。禦醫從容迅速,把脈象,看瞳孔,觀舌苔都做完後,還想掀開裹在她身上的袍子檢查一下,但立刻被太子按手,制止道:“沒有外傷,我檢查過了。”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大可放下心來,這位姑娘只是在昏睡。”

“昏睡怎麽會沒有半點反應?”

“睡得比較沉罷了,不用多久就能醒過來。”

劉據點頭,把額上還未幹的汗珠一擦,叫來一杯熱茶咕咕灌下,同時吩咐馬上備好乘輿。等歇完這口氣,男人再次抱起芷穎,坐上四人乘輿移駕往東靜殿去了。

禦醫依然跟随左右,回着太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話,心中對這個身份不明的女子産生強烈好奇,不禁問道:“太子殿下,這位姑娘是哪裏找到的?為何會昏睡不醒?”

“為何會昏睡不醒難道不應該是我問你嗎。”

“卑職是想了解一下這姑娘的情況,好判斷出她昏睡的原因,說不定還能讓她早點醒過來。”

劉據細心地把芷穎露出的脖子裹好,說:“讓她自己醒吧。”

芷穎被齊光從山頂推下深淵無數次。

頭一次被推下的時候,沒有看清齊光的表情,等到身體飛出半空才從胸口傳來辛辣的疼痛,像被烙下了背叛的火印。但是沒有看清齊光的表情,于是從空中又回到了山頂。

的确是齊光推開了自己,不是無意也非被迫,就是他推開了自己,臉上幾乎猙獰,眼珠是仇恨的紅色,嘴角抽搐,牙關緊鎖,打在胸口的手掌又沉又燙。那枚火印就是他烙下的。

芷穎忘記看自己的表情,身體又飛了上去,在旁邊專注地看着被抛棄的自己。震驚和恐懼把五官撐開,勇氣和信心被燒成餘燼,心中猛然爆發的痛苦來不及助長火焰就消失在山崖下。

不甘心。再來一次!芷穎飛回山頂,想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這個騙子、叛徒,要從嘴裏噴出黑色的火焰點燃他,讓他也嘗嘗心髒燃燒的悲苦滋味!她照做了,但騙子的烈火更猛烈,把自己燒成黑色的冰塊,從發梢硬至骨髓,從氣息凝至血液,毫無憐憫,不留一些輾轉的縫隙,從山頂扔了下去。

堕落中,芷穎用身體裏嚣張的黑色火苗解凍了侵骨的惡寒,然後發現自己還沒有放棄,于是撐着在冰火折磨之後殘存的屍骨飛了上去。可是那個騙子不見了,一輪金色的太陽站在山頂。太陽對她發出厭惡的嘆息,從火球中伸出一只手推開了她。

她被太陽推開了。

——我被太陽抛棄了。

再也沒有力氣重回山頂。

若不是身體裏的黑火穿透表面,在皮膚上結痂一層黑炭,她準會被太陽燒成黑煙。芷穎感謝黑色火苗的庇護,它們也傲慢地接受了,然後迅速不知廉恥地掌控了這具屍體,強迫她又飛回山頂。

太陽再次推開她,皮膚上的黑炭又厚了一層。

每被推開一次,結痂就厚一層,在反複無數的輪回中,豐盈雪白的身體變成幹癟漆黑的木炭。

輪回中,芷穎早就麻痹窒息,但還是感覺到身體最後重重的落地。木炭支離破碎,在光輝下瑟縮嘆息,在陰影中高歌狂舞,在黑暗裏自生自滅……

芷穎醒了過來,眼前一片花白,費了好些力氣才清晰了視界。夜色在四周不安分地竄動,幾盞宮燈發出昏黃的光線,借着燭火她看清自己躺在一張寬大的床上,全身裹在柔滑溫暖、熏香四溢中,頂上是一塊小巧的圓形藻井,繪着四方神獸和二十八宿,貼梁處挂着一圈珍珠粉色帷幔,一直垂到地上,把少女和床榻籠罩其中。

芷穎動了動,看見帷幔外有個男子躺在藤椅上,閉着眼睛,胸口平緩地起伏。少女心中殘存的最後一分餘燼被妄想撥動了,她從床上坐起,已然冷汗淋漓,全身顫抖地撥開簾帳,探出身子仔細一看——

“衛離大哥?”

她驚訝地小呼一聲,手沒有撐住,跌進男人懷裏。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