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四十五 亡國女禍的魅力
因為有古靈精怪的菟絲花陪伴,芷穎才沒覺得無聊煩悶,而且在天黑之前就把衛離盼回來了。
劉據一進東凝閣,就看到一只絢爛的蝴蝶在屋子裏飛舞,凝神一看,原來是和菟絲花玩得正開心的芷穎。男人露出溫馨的笑容,剛才還郁積在胸中的煩心事此刻已抛到九霄雲外。
“在玩什麽呢?”
“衛離大哥!”
芷穎扭頭一看是衛離,高興地飛了過去。
劉據趕緊把她接住,少女臉上一紅,從男人臂彎中忸怩而出,嬌甜地說道:“你回來啦。”
“衛少爺,芷穎姑娘,奴去膳房看看晚飯弄好了沒有。”菟絲花識趣地退出東凝閣。
屋裏只剩下他們兩人,芷穎頓感窘迫,不知接下來該怎麽辦。劉據也不說話,只是靜靜打量她——此時窗外暝色漫天,夕陽最後的金輝仿佛全被她吸進屋裏,曼妙身姿沐浴其中,光彩照人。
“真美。”
劉據忍不住發出一聲感嘆。
芷穎一聽,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嫣然笑道:“我也覺得這件裙子很漂亮。謝謝衛離大哥。”
“啊,不謝不謝。”
劉據覺得有些口幹舌燥,走進屋子給自己倒了杯茶。芷穎這才意識到自己太糊塗,慌忙接過他喝完的茶杯,斟滿後又遞了過去。
“衛離大哥,請用茶。”
劉據不渴了,但還是笑着一飲而盡。
二人都覓了張錦墊坐下,彼此沉默片刻,芷穎終于鼓起勇氣問道:“這裏是長安城外,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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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據以為菟絲花說漏了嘴,拘謹地點點頭:“是的。”
“衛離大哥還記得我們是在哪裏分別的嗎?”
“武陵城南邊的一座小城外面,當時是晚上,你和齊……你們一眨眼就不見了。”劉據對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
芷穎臉色白了一層,說:“我們才分別一天,可是那座小城離長安那麽遠……”
劉據微微一笑,說:“芷穎姑娘是奇怪我為什麽用這麽短時間走了那麽遠的路,是嗎?其實和你們分別以後,遇到了個會縮地術的老友,正好他也要來長安,就勞煩他帶上了我。”劉據話不假,只是會縮地術的不是什麽老友,而是那晚前去迎接的騎士陣中的一名方士。
“所以天剛亮我就回了長安城。但有一點芷穎姑娘記錯了,我們分別不是一天,而是四天。”
“四天?可是我在黑山連一晚上都沒過完!”
“黑山?如果是天上就不奇怪,不是有句話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嗎?”
芷穎木然地點點頭——想起進入黑山的大殿堂後就沒看過外面,說不定不知不覺中悄悄過了好幾天呢。
“再說我昨天在蘆葦地裏找到你,也不能知道你躺了多久。”
“衛離大哥,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誤打誤撞。之後我一遍遍感激上天把你賜給了我,只要一想到有可能錯過你被別人抱走,我就渾身顫抖後怕驚心。”
芷穎感動地看着他,輕聲說:“我就是在等衛離大哥,其他人肯定找不到我。”
劉據的心口被抓了一下,又酥又麻,控制不住地靠上去,擒住少女的柔夷小手,顫聲問:“此話當真?”
芷穎裝作要抽回手,羞怯地別過頭,“真假不知道,是我自己希望如此。”
劉據激動得說不出話,把放在掌心的小手捏了捏。這時他想起那個“已死”的少年,問道:“你和齊光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芷穎黛眉蹙起,當真要抽回手,側過身子不悅地說:“衛離大哥為何總要提那個忘恩負義之人!他已經死了!”
“芷穎姑娘,你心裏是不是還放不下他?”
芷穎咬住嘴唇沒有啃聲,臉頰上泛起負氣的紅潤。
劉據腹中頓時酸海翻騰,五官變得冷硬,抓住女子的兩手腕拉到胸前,厲聲道:“你們之間的事我不再過問,他的名字也絕不再提,你今天忘不掉他,不要緊,明天忘不掉也不要緊,但若以後還是忘不掉,就算他有通天徹地的神力,我也會上天入地把他抓來,在你面前将他處死!”
芷穎惶恐地看着他,劇烈跳動的心房緊緊貼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但在背面的另一張臉陶醉地笑起來——她聞到男人散發出的一股甘甜芳香,是嫉妒的味道。這個味道将她團團圍住,讓她充滿力量。
——齊光,就算被你抛棄,依然有人深愛着我。
——我好開心,比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更開心。
衛離家的晚宴又讓芷穎開了不小的眼界。她記不清吃的都是什麽,只記得桌上五光十色眼花缭亂的,随便夾起什麽放嘴裏,就是以前沒嘗過的美味珍馐,其間侍從來回數次,整桌整桌的換上新菜品,晚宴就衛離跟她兩人,卻吃了一個多時辰。
晚宴後衛離邀她去花園散步。白天,菟絲花帶她逛過東靜殿後面的桃花園,三月天,桃花正盛,粉白紅碧各色盡有,雖然園子不大,但在園林工匠的巧手下變得妙趣橫生,和菟絲花整個下午浸泡其中也不覺無聊。
這時明月高升,照得院中清澈如畫,墨空中十來顆疏星閃動。芷穎仰視夜空看出了神,身邊的劉據又是醋雨婆娑,悶聲說道:“地上美景果真比不過天上。”
“地上的景致不光比天上美,地上的人心也比天上真摯。”芷穎扭頭對男人嫣然一笑,雙眸如秋水般一波一波的蕩漾開。
劉據瞬間沉醉在芷穎眼中的幻景,拉着她的小手走進東靜殿前的靜心園。這靜心園是博望苑有名的景致,中心為水池,建築環池而築,亭閣齋軒錯落相見,互為對景,旖旎怡靜,美不勝收。夜色中的靜心園更是別有一番風味,除了沿途點亮的大宮燈,還在嘉樹繁花小橋流水間游蕩的精靈星光。
這一日與衛離相處的時間并不多,但芷穎已經看出他非常戀慕自己。少女暗暗竊喜,有種複仇的快感,可是欣喜之後席卷心頭的,是一種深沉的憤怒和對自己可悲的憐憫。她讀不懂這反差巨大的矛盾情緒,忽覺眼前一花險些栽倒,幸好被時刻注視自己的劉據攬住。
劉據想借機獻殷勤,卻聽見芷穎虛弱地說:“衛離大哥,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屋休息。”
芷穎在白天醒來的床上躺下,這本是劉據的床榻,但他很高興讓給芷穎,自己搬到了離東凝閣最近的廂房。
屋子裏點着兩盞燈,發出的是一片昏暗的迷霧,她仰躺着,盯着藻井發呆。藻井裏繪的是銅黃天底,青藍星宿,绛紅神獸,這些都是天上的東西,更不久前的神奇經歷一樣虛無,可笑。
她思考着讓自己瞬間跌入深淵的情緒,卻在一瞬間領會了——全部都是因為他!
她憤怒他從黑山頂上将自己無情推下!憤怒他再未出現,連自己是死是活都無所謂的鐵石心腸!她憐憫愚蠢的自己,竟把一生一世的純心腐爛在他身上!在得知他卑劣的真面目之後,居然還在因他憤怒,因他悲傷,因報複他而産生快感喜悅!
就連現在正在思考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我恨你!”
芷穎捂住臉蜷縮起來。
“我恨死你!”
她淚流滿面。
“我要忘掉你。”
她鑽進被子裏嚎啕大哭。
“我要忘掉你,把你留在身體上的一切痕跡都忘掉。”
芷穎滿懷傷痛地鑽出錦被,看着房門的方向,思緒飄進衛離的廂房,躺在了他的床上。
眩暈突然再次襲來,她按住額頭陷進床鋪中,嘴裏抽抽噎噎,眼角還在不停掉淚。她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窗外仿佛瞬間步入午夜,所有人都進入夢鄉,安靜得讓人害怕。
半晌過後,少女的呼吸平順下來,屋裏除了燭燈燃燒的聲音再也聽不見其他,可就在這時,劉據離開前特意關好的窗戶傳來細微的動靜——
窗縫中鑽進來一張剪成人形的白紙。
紙片人手腳成大字,頭圓圓的,用墨畫着一只大眼睛。它飛到帷幔上,粘在上面用眼睛盯着裏面的人,但看不真切,便沿着帷幔滑到簾縫邊鑽了進來。
紙片人站在芷穎耳邊,彎腰盯着她……就在這時,芷穎猛然睜開眼睛,右掌已經啪的一聲把紙片拍在床上,左手閃電般從枕頭下拿出發簪,對準它的眼睛狠紮下去。
紙片人的眼睛被刺穿,身體劇烈抖動起來,就像是沉默中的痛苦尖叫,芷穎兩手都不松懈,表情因狂喜而猙獰。
紙片人震顫了好一會兒終于平息下來,變成了一片普通的紙人形。芷穎興奮地喘息着,拿起紙片左看右看,鄙夷道:“我還以為皇城的方士多厲害,沒想到放點餌就上鈎。”
她冷哼一聲,用殘酷的聲音說:“父親母親,孩兒本不想替你們報仇,但現在既然來了長安,就用當年滅我族門的方士,血祭二老的在天之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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