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青樓
京城的早晨,街道上的各種攤子門臉兒都收拾妥當了準備開張營業,人聲也開始漸漸嘈雜,茶攤點心鋪子也都冒起了騰騰的蒸汽,各種酒樓雖然不用這麽早開張,但是也裏裏外外的忙活起來。
只有一種營生,卻開始關門送客,休養生息。
京城有名的翠袖坊,所處之地不知讓多少商家眼紅。
內河岸邊,楊柳堤旁,京城中最熙熙攘攘的所在,這座精致的花樓每日不知道吸引了多少達官顯貴前去附庸風雅,多少文人騷客前去賣弄才情。
然而世人只知它的主事是那當年一舞動京城的女子公孫芷,卻少有人知道,這背後的大老板,到底是誰。
反正皇城根下的賺錢買賣,來來回回也躲不過那幾位大人物。
黑色的馬車載着瑞王蕭博衍和林潇潇一路不緩不急的行至翠袖坊的樓前,樓門是關着的,白天的花樓是安靜的,仿佛正在醞釀着晚上的莺歌燕舞與紙醉金迷。
一個歲數不大的雜役打着哈欠倚在門口,正想揣着手靠着門眯一會,突然看到這黑色的馬車,立刻揉了揉眼,快速迎了上去。車夫也似已經輕車熟路,由這小雜役引着,從樓旁的一個偏門駛進了翠袖坊的院子。
馬車駛進院子後,小雜役便關上了這個偏門。
車終于停了下來,蕭博衍看了林潇潇一眼,什麽也沒說,擡腳就下車了。
車夫也跟着他離開了,只留下一臉懵圈的林潇潇裹着披風愣在車上。
這什麽地方?青樓?也沒人招呼下嗎?我衣衫不整啊喂!我這個樣子,是下車還是不下車啊?!
林潇潇在內心第N次的咆哮着,可惜她暫時還是不敢喊出來,于是誰也聽不見。
就在林潇潇還在糾結的時候,車簾終于被人掀開,一位妝容精致的女子站在車外,上下打量着林潇潇。這女子雖已不是少女,但是看得出保養得當,仍是風韻不減。一雙眼睛若盈盈秋水,讓人看了就有種想要推心置腹的感覺。
真是位美女姐姐啊,林潇潇不由在心裏贊嘆了一聲。美女姐姐沖她嫣然一笑,道:“我是這翠袖坊的主事,叫我公孫姐姐就好,姑娘一路辛苦了,我先帶姑娘去房中休息吧。”
林潇潇點點頭,裹着披風很費勁的蹭下車,一路小碎步的跟着主事公孫芷來到院角落的一處小屋內。
屋子不大,但是已經收拾妥當,裝飾簡單而整潔,一張床,一桌兩椅,一個書架,架上放置着不少書,還懸着一把寶劍,林潇潇也看不出是真的寶劍還是裝飾用品,書架上零星放着幾件玉玩瓷器,顯然這種“簡單而整潔”的布置也是稍微花了點心思的。
屋分裏外間,中間用一副屏風隔着,林潇潇走入裏間,看到的是一個熱氣騰騰的大木浴桶。
“想來姑娘需要先沐浴更衣,便讓他們備好了熱水,衣物一會兒會有人送來,姑娘有什麽需要喊一聲便會有人來照應。”公孫芷微笑着說道。
林潇潇連聲道謝,待公孫芷走後,便關上房門甩開披風脫光了衣服跳進了浴桶裏。
浴桶裏的水顯然已經放了某種香料,熱氣蒸騰着,熏得人有些迷醉,讓人渾身舒爽。
林潇潇泡在裏面,回憶了穿越過來後發生的一切,雖然有些緊張,但是也很刺激,自己不知道的太多,想不通的也不少,不過從目前來看,還有什麽比在此時來一個完美的古法SPA更幸福的呢?
于是林潇潇決定先穩穩,繼續看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繼續想辦法召喚晉江之神那只黑貓。
泡着熱水,想着問題,林潇潇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終于迷迷糊糊的在浴桶裏睡着了,半睡半醒間,她好像感覺到有人在給桶裏添熱水,有人撒了些東西,有人在叫她,有人在問她問題,她也都如實回答了。但是她的內心對這些問題是鄙視的,什麽:“你父親的真實身份是什麽?你母親到底是什麽人?”
這不是有病嗎?我父親的真實身份是退休的軍校老師,我母親就是我母親啊,中國人啊!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潇潇突然一個激靈醒過來,她努力辨認了下,自己還在浴桶裏,水還是熱的,天還是亮的,浴桶邊放着一件白色的長袍,這裏還是穿越後的古代。
林潇潇擦幹身體穿上長袍,繞過屏風走到外間,不禁愣了一下。
靠窗戶的地方,不知什麽時候多放了一個梳妝臺,一面橢圓的銅鏡正好照着自己。
穿越過來以後,林潇潇這是第一次看到這個身體的樣子,居然,跟現代的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只是略顯黑瘦。
看來那晉江之神還是費了點心的,林潇潇終于有點覺得那只黑貓是報恩不是報仇了。
林潇潇想了想,脫下長袍,開始審視這個身體,身體的肌膚質感比臉上的要白皙有光澤些,渾身沒什麽特別的印記,只有右肩上有一處傷疤,長條形,可能是被刀劍砍傷所致。
林潇潇想到了在巷子裏被那個瑞王撕開肩頭的情景,看來,他當時是在核對自己的身份。
那麽,這個瑞王救下這個自己,就是蓄意為之的了。林潇潇在心裏下了結論。
至于他是什麽初衷,什麽目的,這些暫時沒有什麽頭緒,林潇潇也懶得盤算,一回頭,卻看到床上多了幾身幹淨衣服疊放在那裏。
林潇潇走過去查看了下,然後按照自己看古裝電視劇裏的經驗,開始一件件穿起來。
先是亵衣,林潇潇用兩個手指挑起那塊紅色的繡花肚兜,實在想不通穿這個東西有什麽用。
這個問題困擾她很多年了,每每在電視劇裏看到女人的肚兜,她都會覺得,這個東西又不能塑形又不能聚攏,簡直浪費...
然而貼身總是要穿點什麽的,林潇潇翻了翻,居然發現了一塊白色長布,她想起電視裏好像演過用這個來束胸的,于是扔下肚兜,把這長布一圈圈圍在身上。
圍束胸是個技術活,不能太空又不能太緊,林潇潇對于這個工種顯然還不太熟練。等她束好了,已經滿頭大汗了,然後是中衣中褲,最後是外衣。
外衣有好幾件,甚至還有一件應該是男人的衣服。林潇潇撇撇嘴,心想你都知道我是女人了,還矯情什麽勁兒。于是挑了一件素青的襦裙穿上。
等都穿好了,已經折騰半天了,本來還濕漉漉的頭發都已經半幹了。
林潇潇坐到梳妝臺前,用梳篦梳了梳頭發,頭發過肩卻未達腰部,洗淨後更是黑亮如瀑。
梳妝臺上放有若幹的發飾,什麽簪子啊步搖啊之類的,然而林潇潇根本不會梳古裝的發型,想了想,幹脆作罷,就這麽散着算了!
梳妝臺上還備有化妝品,林潇潇在現代是會化妝的,而面前這些化妝品,她一樣也沒見過,只能按照古裝電視劇裏的記憶,勉強猜出哪些是胭脂,哪根是眉筆,最後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在臉上擦了一點很像面霜的東西。
終于收拾妥當了!
林潇潇有點小興奮,起身推開窗戶。窗外,卻立着一個白衣長衫的男子,聽到動靜便轉頭看來,正是瑞王蕭博衍。
兩個人目光正好對上,都愣住了。
林潇潇沒想到堂堂瑞王殿下居然會親自一個人等在自己的門外,他不是王爺嗎?不是應該很大牌的嗎?不是應該凡事只有人等他沒有他等人嗎?
蕭博衍也沒想到,面前的這個人,真的就這麽穿着一身女裝站在他的面前。
若不是那道傷疤,他也不會相信,這個人,就是當年的那個替他擋下一劍的夥伴。
還是蕭博衍先收斂起表情,推門走進屋裏,轉了一圈,掃了一眼床上已經被扔了一河灘的衣物,禁不住嗤笑了一聲,道:“既然選了襦裙,卻又穿不慣亵衣?頭發也不會梳,果然是一直當自己是男人麽?不,應該說,果然一直沒當過女人麽?”
林潇潇瞪着蕭博衍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然後問了一個讓蕭博衍快要吐血的問題:“這位兄臺,你是誰啊?”
作者有話要說: 林潇潇:我一個人能把束胸圍上已經很厲害了好嗎!
蕭博衍:你可以告訴我啊,我幫你啊~
林潇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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