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舊人

趙懷禮此言一出,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林潇潇也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彈的确實不錯!再給爺爺來一首!”趙懷禮說完,又大大咧咧的橫在太師椅上,等着帷幔後的琴師理所應當的坐下來繼續撫琴。

林潇潇沒動,隔着帷幔看了一眼公孫芷。

公孫芷也沒動,回頭看了一眼帷幔後的林潇潇。

琴舍大廳裏的其他人也沒動,這樣的琴音誰不想再聽一曲呢?

林潇潇心裏有些發毛。彈吧,別的曲子這兩天沒什麽心情練,滿腦子雜七雜八的想着別的事情,根本無心練琴,現在能拿的出手的只有一些小品,難道要來首《小蘋果》嗎?不彈吧,這個爺顯然不是一般爺,敢在這裏叫嚣還沒被公孫姐姐拖出去的,肯定不是善茬。

林潇潇正進退不是,卻聽公孫芷柔柔一笑,開口說道:“小侯爺今日好興致,只是這琴師初來乍到,只練了這一首曲子,您要是想再繼續在這裏聽琴,我可以叫我們翠袖坊最出名的琴女來給您獻技,您看如何?”

“哼,最出名的琴女?”趙懷禮嗤笑了一聲,不屑道,“你們翠袖坊的名角兒我哪個沒關照過?誰最出名?翠煙?也不過彈些老曲目,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

趙懷禮伸手一指,指向帷幔後的林潇潇,“這個琴師,男的,為什麽能招來這麽多聽琴的客人願意來花錢?新鮮啊!他彈的調調我們沒聽過啊!你們說是不是?!”

“是!”“沒錯!”現場居然有人開始附和。

“爺爺我呢,也就是個舞刀弄槍的,平日裏不玩那些文啊雅啊的東西。以前是沖着你這裏的姑娘,雖然不讓爺爺我碰,但是看着可口,爺爺我就秀色可餐了。今天不一樣,爺爺我是來物色母親壽誕上獻技的琴師的,這我就要上心了。你這琴師能拿出幾首讓人驚豔的曲子?喜慶一點的會不會?熱熱氣氛能不能行,我現在想了解了解,這不為過吧?再說了,爺爺我可以花錢,錢不是問題!問題是,你有沒有能耐和誠意來拿爺爺的錢啊!”

趙懷禮說的搖頭晃腦,不少客人紛紛點頭,覺得他說的簡直有理有據。

公孫芷卻沒有退讓,“小侯爺見諒,我們這位琴師不是坊中之人,只是暫時獻技混口飯吃,故而并沒有練別的曲子,您還是選別人來繼續助興吧。”

林潇潇聽着兩人各不退讓,也想起公孫芷之前告訴過她,每天只彈這一首,然後就可以離開了。

那麽,就聽聽公孫姐姐的話好了!林潇潇于是把心一橫,轉身就走。

“哎呦喂!”看見自己忍者性子說了半天話,這琴師居然不買自己的帳,小侯爺趙懷禮勃然大怒,“砰”的一聲踹倒了身旁的桌子,“蹭”一下站起來,“給你臉了是吧!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們幾個!去把他給我拖出來!”

趙懷禮的幾個手下領了吩咐,撸起袖子就往帷幔後面走,公孫芷卻已經帶人快速的攔在了帷幔前面。

“趙小侯爺!”公孫芷臉上依然挂着完美的微笑,聲音卻已經帶了幾份煙火氣,“在翠袖坊動人,似乎不大合适吧。您也知道,我的老板脾氣也不太好。”

“哼!”趙懷禮嗤笑一聲,道:“我動人了嗎?我只是讓他再彈一曲,他一聲不吭就走人,我這面子你給我買回來?再說你買得起嗎?要不是你家主子有些斤兩,你現在還能站這裏跟我說話?!給我閃開!”

趙懷禮的幾個狗腿子得了主子撐腰,馬上撲過去跟翠袖坊的人扭成一團,兩邊雖然都是下人,但是後面自己老板眼睛盯着,都扭掐的格外賣力。

琴舍裏其他客人也都站起身來,大部分是嗑瓜子看戲的心态,屏風後面的貴公子沒什麽動靜,角落裏的窮酸書生也只是靠着牆角繼續描描畫畫,完全不理會這邊的喧鬧。

趙懷禮的手下顯然這種欺負人的事兒辦的多了,很是默契。他們也不是非要把翠袖坊的人按倒,而是集中力氣把他們攔住,在自己背後留了個通往帷幔後面的空檔。趙懷禮趁着雙方扭打,居然自己大步走向帷幔後面。

等公孫芷發現的時候,趙懷禮已經一把扯掉了帷幔,直奔林潇潇而去。

林潇潇本來聽着已經打起來了,就想着還是趁亂溜了比較好。于是貓着腰正好從琴舍後門溜出來,卻被一只手直接拎住了脖領子,拽起身來。

趙懷禮拎着林潇潇,兩個人就這麽打了個照面,于是林潇潇看到一張瞠目結舌的圓臉,趙懷禮張大眼睛,驚道:“居然是你!!”

“啊?!”林潇潇一愣,馬上反應過來,心道不好,還真的遇見“舊人”了!

趙懷禮愣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蘇将離!沒想到你居然躲到這裏!你這回麻煩大了!救你的人麻煩更大了!!哈哈哈哈!!!”

皇宮內苑,大楚皇帝寝宮之中。

楚皇斜靠在軟塌之上,一手按着額頭,眉頭微皺,閉着眼睛,聽着站立一旁的大皇子衡王蕭博恒給他念着今日的奏折。

一個白面無須的年老太監站在一旁,手裏一根木簽子,時不時撥弄下桌上的熏香爐。

奏折多是歌功頌德,感慨楚皇如何如何英明神武,識破蘇賊賣國奸計,為莫将軍報了仇。

念到一半,楚皇已經有些不耐煩,揮手打斷了念折子的大皇子,道“都是這種東西的話,你也不用念了,沒什麽新意。”

說完,又招了招手,旁邊的老太監連忙躬着身子候過來,就聽楚皇吩咐道:“把這些奏折給我分分類,誰是說我英明神武的,誰是為蘇琰求情的,列個單子給我。”老太監點頭領諾。

蕭博恒收起奏折,張了張嘴,卻終于還是什麽也沒說。

楚皇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張嘴打了個哈欠,似乎很是疲倦困乏。

一旁的老太監看了一眼時辰,連忙走到靠牆的紫檀書架跟前,從上面的錦盒裏取出一丸琥珀色的丹藥遞給楚皇,看着他吃下去,又奉上水杯。

楚皇顯然已經習慣了這一套動作,吃完藥後,站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才轉身看向蕭博恒,道:“蘇琰的案子,你好像一直沒發表看法。”

衡王蕭博恒恭敬道:“父皇英明。”

“是嗎。”楚皇挑了挑唇角,“既然如此,朕就當你說的是真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楚帝:朕就是真理!

蕭博恒:父皇就是真理!

曹浔嗣:皇上,該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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