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出關

蕭博衍和林潇潇一行人在望北城閑晃了兩日，王生則已經辦好了關文。望北城的知府瞧見是大楚二皇子的關文，十分惶恐，非說要帶領城中官員迎接瑞王殿下。王生只得以“二皇子還未到達，我只是先來辦理此類關文”為理由推脫了。

關文放到瑞王蕭博衍手中，又聽王生描述了一番，蕭博衍點了點頭，贊許了一句：“很好。”

柳南風卻搖着舊折扇遺憾道：“好不容易傍上了皇子公主，卻連仗勢的機會都沒有，真是可惜啊可惜...”

蕭玉簪不滿，瞪了他一眼道：“讓你一路跟來是做智囊的，你倒好，沒出什麽主意，光跟着游山玩水了。”

“嘿嘿，”柳南風嘿然道，“在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一路又有瑞王殿下英明指引，實在是無用武之處啊，還不如好好體會體會這風土人情，回去也許可以錄入書中，豈不是更好。”

林潇潇托着腮，卻無心參與他們的談話，因為行近北關，她卻從蘇将離的記憶中獲取了一條信息：北關的守将，乃是已故莫将軍的獨子——莫成軒。

蕭博衍看了看一直托腮看風景的林潇潇，開口問道：“北關守将莫成軒，你可還記得？”

林潇潇有氣無力的點點頭，“記得。”

“記得就好。”蕭博衍說了一句，再不言語。

林潇潇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有些怨氣的瞥了一眼蕭博衍。

蕭博衍卻微微一笑，對柳南風道：“昨日我在醉福樓臨近的那條街上，看到有人在賣小動物，有幾只小貓，甚是可愛，你們可要去逛逛，看是不是能給藍瞳配個伴兒？”

柳南風晃着折扇，大大咧咧的答道：“不用不用，一個藍瞳我都照看不過來，再給它找個伴兒不是要折騰死我！”

蕭玉簪卻冰雪聰明，伸手拽着柳南風的領子就往外拖，邊拖邊念叨着：“走走走，抱着藍瞳去放放風也好，興許藍瞳能看上一個對眼的呢，成天被你個大男人抱在懷裏，藍瞳早晚得郁結病了...”

柳南風被玉簪公主拖着出了門，雖然一臉的哀怨，出門的時候卻不忘記用腳把門帶上。

“說說吧，你的擔憂。”蕭博衍直接開口問道。

“莫成軒是莫将軍的獨子，現在皇上定了案，就是判了蘇...我父親的罪，如此一來，他會不會見到我分外眼紅，恨不得殺我而後快？”林潇潇很擔憂。

“呵呵，”蕭博衍卻笑了，“首先，你要知道，你是誰。”

“我？”林潇潇一愣，突然反應過來，對啊，我是林潇潇，我并不是蘇将離。

“自己要認定自己的身份，然後才能讓別人也認定你的身份。”蕭博衍清咳了兩聲，低頭抿了口茶，接着說道，“所以，你要記住，你是林潇潇，是曾經翠袖坊的琴女，如今我瑞王身邊的女人。”

聽到最後一句，林潇潇卻有些臉紅，擡頭瞄了一眼蕭博衍。低頭咬了咬唇。

蕭博衍看了林潇潇半晌，卻搖了搖頭，“這樣不行，既然是我的女人，不能還如此生分，連這麽句話都要臉紅，這會穿幫的。”

林潇潇無語，心想這瑞王殿下難道要假戲真做嗎？

她擡頭看向蕭博衍的臉，這張臉确實是極品，回想起第一次見面時，那馬車上的一吻，林潇潇依然會臉紅心跳。

這個人雖然腹黑點，病怏怏一點，其他也沒什麽缺點，放在現世那就是高富帥，不，何止是高富帥，人家可是皇子啊！英俊潇灑的皇子，不是每個穿越女的夢想嗎？為什麽自己到現在還這麽理智，還沒有奮不顧身的投入到皇子的懷抱？！

因為林潇潇記得蕭博衍的那句話，“我是想利用你。”

是的，只是利用與被利用。做她的女人，也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這個皇子的心，并不是只想佳人在側，而是有更大的格局。

林潇潇暗自嘆息，提醒自己，要清醒，要時刻保持自我，不能陷入這個可能存在的溫柔鄉，否則，真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對于林潇潇內心的天人交戰，蕭博衍自是渾然不覺，他起身走到林潇潇身後，忽然伸手從背後将她輕輕抱住，俯身在她耳邊柔聲道：“要不然，你就真的做了我的女人，那就不會穿幫了。”

林潇潇吃了一驚，本能的掙紮了幾下，不想蕭博衍卻加了幾分力道，讓她無法掙出。

“瑞王殿下...你放手...”林潇潇面紅耳赤的急道。

“你不想麽？”蕭博衍的氣息近在耳邊，林潇潇內心不由一陣悸動。

看着林潇潇似乎有些松懈，蕭博衍俯身下去，慢慢将唇遞到她的唇邊。

“不想！”林潇潇猛的站起身，“砰”的一聲，剛好撞上了蕭博衍的額頭。

“額...”蕭博衍捂着額頭坐了下來，所有的暧昧一掃而空。

“我...那個...”林潇潇本來有些羞憤，現在卻全剩下內疚，想伸手看看蕭博衍的額頭是否撞青了，手伸到一半卻停在半空，僵了僵又收了回來。

“不好意思啊...我不想...”

“不用解釋。”蕭博衍的聲音冷了幾分，“不錯，我說過我在利用你，難道你不是利用我麽？”

“利用你？”林潇潇有些發愣的看着蕭博衍。

“不是麽？利用我，為你父母報仇。”

四目相對，冷暖交織。

林潇潇的心有些發涼，自己為什麽跟着他，因為除了他身邊，自己沒處可去，除了他，沒人能幫助蘇将離完成心願，洗刷冤屈。

這算不算利用？林潇潇在心中拿捏了一番，算。

林潇潇的神色漸漸恢複如常，臉上揚起一抹端莊的笑意，微微一福道：“确實，我們是彼此利用。瑞王殿下。”

蕭博衍眼中閃過一絲黯淡之色，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只要你能保證自己的身份不穿幫，本王也不再強求。”

說完，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林潇潇渾身力道一洩，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

第二天一早，瑞王殿下的隊伍依然低調的出了望北城，來到北關的關隘前。

北關地處兩嶺之中，由兩座山嶺夾持而建。出了關過了寧水河，就算是到了北凝。

天色雖然才蒙蒙亮，北關的關隘前已經排起了一條出關的長龍，北凝與大楚目前算是友好邦交，每日來往的生意人和百姓不少。

王生皺着眉頭看着這長長的隊伍，又與馬車中的蕭博衍低聲請示了幾句，便離開了隊伍。

不多時，一名身着便裝的英氣男子便騎着馬跟随王生來到隊伍跟前。

車簾撩開，男子垂首抱拳行禮，“末将莫成軒，拜見瑞王殿下！”

“莫将軍辛苦了，本王此次奉旨低調出使北凝，不想節外生枝，對将軍來說可能有些突然，也請将軍不要介意。”蕭博衍微笑着說道。

“末将不敢！殿下一路辛苦，請殿下随末将至營中稍事休息，待末将打點好北凝入關關隘，再請殿下出關。”莫成軒恭敬道。

“如此勞煩将軍了。”蕭博衍點點頭。

莫成軒領命擡頭，看向馬車中衆人，卻是明顯的一愣。

饒是林潇潇再若無其事，一身女裝，滿身琳琅，身體似是而非的貼在蕭博衍身側，那張蘇将離的面容，依然是看得莫成軒呆立當場。

莫成軒認識蘇将離，而且很熟。

應該說，莫家和蘇家，一直很熟。

在蘇将離的記憶中，莫成軒是自幼和自己一起習武的兄長，是能在書院中被人欺負時，站在身前保護自己的人。

雖然蘇将離戎邊多年，莫成軒也駐守北關多年，但是兒時的夥伴，并不是那麽容易就會忘了模樣。

蕭博衍沒有出聲，饒有興趣的看着莫成軒表情的變換。

莫成軒臉上表情變換的很精彩，先是驚愕，又是憤怒，接着是疑惑，然後是沉思，最後是克制，好似恢複了清明。

“都說我這琴女像甚了某個人，莫将軍可是也有些感同身受？”蕭博衍微笑着問道。

“這...殿下贖罪，末将...失态了。”莫成軒低頭請罪道。之前他也聽人說過些京城裏的傳聞，雖然部下們怕他傷情，都是躲着他議論，還是被他偶然間聽到了一些。聽聞瑞王殿下府中收了一名琴女，長相像極了蘇将離，還被趙懷禮誤抓了帶到皇上面前邀功，結果被當場揭穿，十分尴尬。

本來他還不信，天下哪有如此相像之人，今日一見，自己卻差點拔刀砍了上去。

幸虧她是個女子，這一身琳琅錦緞，這一臉嬌媚多情，她不是蘇将離。

看着莫成軒離去，走到隊伍前帶路，林潇潇終于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因為緊張，原本假意靠在蕭博衍身側的身體居然已經緊緊貼了上去！林潇潇慌忙直起身，若無其事的理了理頭發衣裙，又若無其事的揭開馬車的窗簾，想做看風景狀。

不想北關風大，窗簾一開，一陣大風吹面，帶着些許沙粒，瞬間就迷了眼睛。

蕭博衍嘴角帶笑，掩口清咳了幾聲，蕭玉簪則大呼小叫了一番，又是遞手帕又是想幫忙吹吹的。然而奈何她怎麽努力，也翻不起來林潇潇的眼皮，林潇潇被一陣折騰，眼淚流了不少，卻依然沖不出眼中的沙粒。

蕭博衍拉開礙事的玉簪公主，一手掰過林潇潇的面頰，輕聲道：“忍着點。”

兩手輕輕一捏一翻，張口一吹，又捏住上眼皮輕輕抖了抖，最後将林潇潇手中的手帕拿過來，輕輕擦了擦她的眼睛。

“可感覺好了些？”蕭博衍柔聲問道。

林潇潇試了試睜眼，輕松了很多，然而蕭博衍近在咫尺，自己卻不敢擡眼，只得垂眸道：“好了很多，多謝。”

柳南風搖着舊折扇，看着二人，眼含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柳南風：玉簪，人家眼睛也進沙子了...

蕭玉簪：哦。（拿出一桶水...）哪只？

柳南風：...不...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