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有身孕

聽了這話,柳媒婆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給許夫人找婆家一事惹怒了侯府,現在老夫人要找她算賬。她咽了口口水,面部僵硬的朝那人笑了笑,小心問道:“什麽事啊?”

“反正是好事。”那人笑着說道,“柳媒婆請罷。”

這态度,有古怪!柳媒婆這樣想着,便跟在那人身後,入了侯府。

并未耽擱,柳媒婆直接被引去見老夫人。遠遠瞧見老夫人坐在那廂,柳媒婆心內直打鼓,這究竟是來作甚?

誰知老夫人竟微微一笑,瞧着柳媒婆說道:“今日叫你來,是為我家侯爺尋門親事。”

原來如此!柳媒婆明白了。

合着剛攆走了許夫人,侯府就着急尋一位高門女入門,打得真是一手好算盤!柳媒婆心中萬般鄙薄,面兒上卻露出欣喜神色,低聲下氣的問道:“不知老夫人中意什麽樣兒的?”

“什麽樣兒的都不拘,但只有一條。”老夫人瞟了她一眼說道,“得是個門第高貴、家業殷實的。”

這一眼看來,柳媒婆只覺得身上微微發冷,她連忙點頭笑道:“是,是……”

“這妝奁,倒也不甚要緊。”老夫人狀似無意的說道,“可若是少了,也顯不出咱們侯府的尊貴來。先前的那一個進門時統共只帶着幾個箱子,寒酸的緊,平白教人笑話。這次可不同,定要個好的,可不能拿那些個破落戶搪塞于我。”

“是,是……”柳媒婆連聲答應着,心想這話中之意,還不就是要個身份過得去、嫁妝豐厚的女子嗎?這老夫人倒也好打算,哼!

“好。”老夫人也不多話,揮揮手說道,“快尋去罷……”

正要退下,想起家中許夫人那般模樣,柳媒婆到底還有些不忿。她略頓了頓,賠笑說道:“老夫人,侯爺出身高貴,長得又好,那些個官家貴女還不是緊着您挑。只是有句話,卻不知當問不當問。”

“哦?”老夫人聞言皺起了眉頭,“你說。”

“這先頭的那一位夫人,聽說是惹怒了老夫人您,這才被休出侯府。”柳媒婆賠笑道,“卻不知這位夫人可曾寫下休書,可有人為證?要知道這停妻再娶可是重罪,小的不過是牽線做媒,要是出了差錯,可擔待不起啊……”

老夫人聞言,頓時一張臉拉的老長,皺眉看着柳媒婆冷冷說道:“既然已逐出侯府,又能出什麽差錯?你只管去尋,無須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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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老夫人似有不喜,便令丫鬟送客。柳媒婆在旁低着頭,心內不由得又是心酸又是生氣。

明媒正娶擡進來的夫人,說休就休,轉眼就要另娶新婦上門,實在令人心寒。柳媒婆身為女人,不由得也為女人的命感到悲哀起來。

回到家,見着許夫人,柳媒婆一直端着的一張臉垮了下來,卻不知該說不該說。

許夫人雖然身子不好,但也知道自己住在柳媒婆的地方,不願做張口吃飯的人,此刻正在家裏打掃。只是她最近也不知怎麽了,身子格外困乏,不停的打着呵欠。

見着柳媒婆,許夫人強打精神,笑着說道:“回來了。我剛做了些吃食,過會子才熟。”

柳媒婆瞧了瞧天色,這離吃晚膳的時候還早,便拉着許夫人在桌旁坐下,猶豫了半晌,還是說道:“今兒個我去侯府了。”

許夫人聞言一驚,略咬了咬唇皺眉說道:“是不是我為你惹了麻煩?”

柳媒婆搖了搖頭說:“不是,是侯府老夫人要我為侯爺尋一門親事……”

許夫人一下子愣住了。

柳媒婆看着許夫人這模樣,也有些難過,可她思來想去,還是說了好些。反正,許夫人遲早還是要知道的。

許夫人愣怔半晌,卻是紅了眼圈。只是或許如今已想得清楚,她倒也沒有流淚,只是深深一嘆說道:“這般急着攆我出門,果然是有緣由。恐怕婆婆她對我厭惡已久,我留在侯府,本就是無用之人。如今出來了,也好。”

“你能這麽想,那就對了!”柳媒婆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勸說道,“你只管跟着我,日後我為你尋一門好人家,兩小口好生過日子,可不比跟那些個姬妾争寵強些?”

“嫁人之事,我是再不奢望了。”許夫人又是一嘆,微微搖頭。

說罷,她似乎是要去廚房看那鍋,朝着那個方向起身,誰知卻猛地彎下腰來,一下子吐了。

這可把柳媒婆吓了一跳!

“你這是怎麽了?”柳媒婆扶着許夫人去倒了杯水,見她不斷幹嘔,心中一動。

“你在這處等着,我随後就來。”柳媒婆按住許夫人令她好好坐下,自己便跑了出去。

此時此刻,李半仙正在街頭擺攤,剛送走一個客人,往兜裏裝着大錢兒呢。誰知他剛裝好,便見柳媒婆朝他這裏跑了過來,神色凝重,也不知出了什麽事。

“快,跟我過去。”柳媒婆一把扯住李半仙,就要走。

“幹嘛呢?離晚膳的點兒還早。”李半仙好容易将衣服拽回來,沒好氣的說。

柳媒婆也不跟他廢話,直接揪住他耳朵一擰:“你去不去?”

“停手啊疼疼疼!”李半仙護着耳朵直叫喚,“我去,我去還不行嘛?”

柳媒婆瞪了他一眼,幫他拿起凳子和卦簽兒,轉身就走了。

這小婦人,究竟是抽了什麽風?李半仙揉揉生疼的耳朵,哭喪着臉搬起桌子扛起旗子,跟在柳媒婆後頭。

到了家,只見許夫人或許是困乏的狠了,正歪在桌上休息,柳媒婆小心将她喚醒,輕聲說道:“醒醒,李半仙來了。”

許夫人擡起頭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是李半仙,便馬上起身說道:“恩公。”

聽到她這麽叫,柳媒婆忍不住撇了撇嘴。這地方是自己的,飯錢是自己出,人也是自己養,結果那李半仙憑啥就成恩公了?這麽想着,柳媒婆就忍不住瞪了李半仙一眼。

李半仙真是很冤枉!他什麽都沒做,又是哪裏惹怒了這個小寡婦?

“過來!”柳媒婆拽了拽李半仙,又扶着許夫人坐下,轉頭對李半仙說道,“替她把把脈。”

許夫人似乎有些不解,但還是聽話的被柳媒婆拉過手去,放到李半仙面前。

李半仙挑了挑眉,見許夫人面色蒼白有些虛弱,以為她可能是憂思過重生了病,倒也未多想,直到他手指放在許夫人的寸關尺上……

過于驚訝,李半仙在椅子上跳了一下。

柳媒婆見他這樣,更是篤定,挑了挑眉說道:“她是不是……”

“她,有喜了……”李半仙露出一絲微笑,看着許夫人說道,“恭喜夫人,是喜脈。”

“喜脈?”許夫人聽了這話,愣怔了半晌,竟然流下淚來。

柳媒婆方才已經猜到了,因此此時也并不很驚訝,只是她見許夫人剛才聽到侯爺另娶的消息也還穩得住,此時竟然落了淚,心中不免感慨。掏出帕子為許夫人擦了擦淚,柳媒婆勸道:“如今你有了身孕,莫要再落淚,免得傷了身子。你且放心,凡事有我,無需多慮。”

許夫人輕撫小腹,默默點了點頭。

“你先進屋內歇着,過會子我将飯菜端進屋內,與你一同吃。”柳媒婆這般說着,将許夫人扶到內室。

等柳媒婆走出來,便見李半仙一只手扶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做什麽?賊眉鼠眼的模樣。”柳媒婆略有些氣惱的坐下,嘆口氣道,“本以為她多少能幫襯着做些活兒,這下子……”

說着,柳媒婆便搖了搖頭。

“你這裏屋子還算寬敞,為何不買個小丫頭?”李半仙笑說道。

“買個丫頭?”柳媒婆皺了皺眉,瞪了李半仙一眼說道,“買個粗使的小丫頭起碼要四兩銀子,若要相貌好能幹的,起碼要十兩!回來吃喝拉撒睡哪一樣不要錢?”

李半仙眨了眨眼睛,說:“拉撒……”

“啥?”柳媒婆一時沒聽明白。

“我是說,”李半仙咳了咳說道,“這吃喝要錢,睡占地方,拉撒是不要錢的……外頭不是有茅房嘛……”

“你……”柳媒婆氣得柳眉倒豎,伸手又開始擰李半仙的耳朵。

“哎呦,住手!疼!”李半仙趕緊護住耳朵說,“咱們還是想想許夫人該怎麽辦吧……”

柳媒婆一下子頓住,不情不願的撒了手,嘆口氣說道:“這等事瞞不住人,遲早要教人知道。論理這孩子是侯爺的種,自然該将她送回侯府,可是……”

想起今日老夫人态度,柳媒婆眉頭越發皺緊。

“若是将她送回侯府,那她腹中的孩兒必定保不住。”李半仙也皺起了眉頭,毫不遲疑的說道,“決不能送她回侯府。”

柳媒婆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說道:“可這畢竟是侯府的骨血,若是被人知道,哪怕光為了臉面,侯府也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要怎麽辦?”

“你趕快給侯爺尋一門親事,到時候新夫人坐鎮,定不會再容下堂婦的孩兒進門。”李半仙笑着說道,“到時候的事情,到時候再說。”

柳媒婆神色稍緩,慢慢點了點頭。

當下幾人吃過飯,送走了李半仙。柳媒婆就洗漱幹淨要安睡,誰料那許夫人卻從屋內跑了出去,到了院內就開始吐。

反應如此強烈,沒人照顧還真是不成。柳媒婆看着這情形,不由得心疼地摸了摸兜裏的銀子。看來不買個小丫鬟回來,是不行了。

第二日,柳媒婆就去了牙行,打算問人牙子買個小丫鬟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考慮了一番,還是要狠狠的報複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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