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出事了
對侯爺本人來說,娶誰不娶誰,其實也并不是很在意的。只是這夫人還未娶進來時,便教老娘将他那些個嬌娘美妾都遣散了去,這倒教他萬分的不悅。
侯爺自幼被寵慣了的,就算往日裏做錯了什麽,老夫人也少有責罵,一味由着他胡鬧而已。因此侯爺這些天實在有些不解,怎的娘親的态度突然就變了。原先花梨那事也罷,如今娶了這位夫人,說遣散姬妾就遣散了去,就算是攔着也沒用,侯爺還真有些看不清了。
他哪裏知道,老夫人心內半絲兒都沒有他,只想着縱着他的性子将整個侯府拿捏在手上,又惦記着新夫人的嫁妝呢?
也因着這樣,侯爺今日雖成婚,但始終冷着臉,瞧着有些不喜的模樣。老夫人見他這樣态度,生怕唐突了那嬌貴的趙家小姐,安排兩個嬌媚的丫鬟給他灌了幾杯酒,這才讓他露出幾絲笑模樣來。
這晚上的重頭戲,便是洞房花燭。
洞房內,趙家小姐正在那兒蓋着蓋頭坐着,侯爺入了房內,醉醺醺用秤杆兒将喜帕挑起,兩人對視了一眼,全都拉下了臉來。
趙家小姐那姐夫是個相貌俊美的,若非如此,她也不會不顧廉恥上趕子搶姐姐的夫君,如今侯爺這臉雖還看得過去,可這大下巴可真不算好看,這讓她怎能滿意?
侯爺身邊一向多美人,是豐腴的也有,骨感的也有,就連原先的許夫人,也是頗有幾分動人的顏色。這趙家小姐看起來端莊高貴,但也就是中上之姿,在常人眼裏也算是個美人,在侯爺看來,實在是長得一般。
也是一貫恣意妄為慣了,侯爺也不給新夫人留面子,哼了一聲說道:“還道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誰知是個醜八怪!”
聽了這話,那趙家小姐便是一愣。她在家中時,誰不說她貌若天仙,誰又敢叫她醜八怪?她登時就怒了!
“你……你竟然這般說我!”趙家小姐怒氣沖沖的指着侯爺鼻子罵道,“你好大的膽子!”
侯爺長了二十歲,什麽時候見到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罵?他登時也惱了,上去就給了趙家小姐一個大嘴巴!
趙家小姐好歹是在金窩裏被呵護着長大的,什麽時候挨過打?她這身子也是個嬌小姐的身子,一下子被打得歪在了一邊。
身旁的丫鬟婆子馬上驚呼了起來!
“你、你竟敢打我?”趙家小姐哪裏肯吃虧,惡狠狠看了侯爺一眼,一把抄起桌上正在燃燒的紅燭,往侯爺身上扔去!
這火焰正落在侯爺大腿上,他也是細皮嫩肉一個纨绔子弟,燙得他馬上便哭嚎起來,屋內滋滋冒出了皮肉燒傷的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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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鬧得未免太大,侯府上下亂成一團,老夫人聽說了消息,氣得一下子昏過去了!
第二日,侯府成親的這些事兒,便飛快的傳了出去。
這夫妻二人,趙家小姐是什麽脾性大家都知道,侯爺是什麽脾性大家也都知道,如今出了這等事,大家都在背地裏笑話侯府,卻沒一個感到奇怪的。這等好聽、好玩兒的事兒,自然是一傳十十傳百,還瞞得過誰呢?
柳媒婆、李半仙聽說之後,都忍不住在背後偷笑。柳媒婆尤其樂呵,心裏替許夫人感到實在痛快。
誰讓侯爺和老夫人一個是欠虐的渣男,一個是精于算計的惡婆婆呢?
侯府在那之後,很是清淨了一段時日。侯爺也好一陣子沒出門,乖乖躲在屋裏養傷。不過他穿得多火又小傷得似乎不重,過了十天便就偷溜出府去,也不回去陪着他那個河東獅,幹脆在花街柳巷住了下來。
他如今的正室趙夫人怎麽能容得自己的男人沾旁的女人?侯府便又鬧将起來。
只是這做娘子的,管得了自家夫君納妾納通房,又哪裏管得了男人在外頭尋花問柳?就算趙夫人再嚣張跋扈再兇悍可怕,她畢竟是個女人。但凡是個良家女子,便不能去那等花街柳巷尋自己的夫君。
可趙夫人又如何能忍?
去尋老夫人,奈何這婆婆成天只盯着嫁妝,旁的根本不管。去找娘家人撐腰,奈何娘家人再怎麽疼愛女兒也罷,也管不了女婿嫖/女/人啊!
趙夫人想着自己才剛成婚十日,這相公就跑去和妓子同吃同住,怎能不氣?但她氣了幾日,卻也平靜下來。這明面上是無奈何,旁的主意倒也不是沒有。
因此趙夫人便悄悄吩咐娘家人打聽這侯爺最心愛的妓子究竟是哪個,她自有主意處置了去!
轉眼又過了幾日,望月樓中,卻乍然出了一件大事。
這幾日侯爺非要住在香君這裏,砸了鸨兒許多銀錢。香君心內本十分不喜,奈何侯爺如今脾氣着實不好,她生怕将侯爺得罪了,只得勉強應承着。看這情形,她也只得天天盼着侯爺那個兇悍的夫人早日将侯爺帶回去,再這麽下去,她可真有些受不了。
誰知這才幾日過去,鸨兒竟收了三千兩銀子和一斛珍珠,将她典賣給一家富戶做妾!
恍然得知這等消息,香君着實吃驚!她如今也才一十八歲,正是好時候,怎麽就要典賣了去?那富戶她根本就沒有見過,怎能嫁他?
更令人心寒的是,細細打聽一番,那家富戶姓馬,當家的馬公子如今病入膏肓,這門親事根本就是那公子姐姐和正室娘子安排的,目的就是要娶進香君這紅極了的妓子,為那重病的馬公子沖喜!
若說初知此事的時候,香君只是吃驚,待細細打探清楚,香君的心都涼了!她本就是個妓子,若是沖喜不成,日後哪裏還能有什麽好結果?
這樁婚事,香君自然是不同意的。
這妓子從良,雖說有賣身契,但與尋常人家丫鬟還是不同。若是大戶人家家生子,若要配人,還需主家做主,但妓子從良,卻必須要妓子本人在婚書上畫押。否則當初的陳三兩,也不能拿着僞造的文書在公堂上和縣官理論……
論理這文書上手印與寫名兒都可,但香君不是尋常妓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若說她不會寫字,那可真是大大的笑話。
所以這文書,香君是斷不肯簽的。只是那鸨兒也不知是遵了誰的意思,竟着人按住了香君,硬是在文書之上按了個手印!
接着,鸨兒便将香君關了起來。香君的小丫鬟蕊兒偷偷跑了出來,便去尋了李半仙。
李半仙這日正在那廂給人算命,忽悠的頭頭是道,眼看對方就要掏出錢來了,面前突然跪了個小丫鬟。
這個……李半仙看了看對面坐着的客人,莫名感到萬分的尴尬。
“李半仙,李恩公!”那小丫鬟蕊兒一邊說着一邊跪爬着抱住了李半仙的大腿,嚎啕大哭道,“香君姑娘出事了!您快去看看罷!”
喲?這城裏的男子但凡有點花花心思的誰不知道香君?對面坐着的客人看李半仙的眼神馬上就不一樣了!
“呃……”李半仙莫名從對面男子的臉上看到了羨慕嫉妒恨,背後則只覺得發涼起來,他咳了咳,趕忙去扶緊抱着他大腿的蕊兒,窘迫說道,“我自然不能放着香君姑娘不管,快起來罷……”
他這麽一說,對面的男人那眼神更那什麽了……
蕊兒心裏難過,一味的哭着,長得還算不錯的小臉兒上滿是淚水,哭得抽抽噎噎的。
這會兒工夫,幾個打手模樣的人便走了上來,狠狠瞪了李半仙一眼,便一把拽起了蕊兒。
“李半仙,您不是半仙嘛?”蕊兒哭喊着說道,“咱們姑娘就要被送去馬家沖喜了,求求您救救咱們姑娘罷……”
後頭的聲音漸行漸遠,漸漸聽不見了。
李半仙聽着這凄厲的聲音,一顆心也不由得揪了起來,愣愣地看着蕊兒被抓走的方向。
等他回過神來,對面的男子居然趁機跑了,沒付錢!
略嘆了口氣,李半仙也不甚在意這幾個大錢。他馬上打聽起香君的事情來,等得知來龍去脈,他的一顆心又慢慢沉了下去。
沖喜娘子?事情可有些不妙啊……
出了這等事,李半仙第一個想到的是柳媒婆。這也是習慣了,他在這裏待了也才剛半年而已,除了那些個認識的人,推心置腹的也只有柳媒婆一個。事不宜遲,他當即去柳媒婆家裏等候着。
柳媒婆近來萬分的得意,趙家小姐好不容易嫁出去,也算了了趙老爺一樁心事,這謝媒錢就格外的大方,足足給了一百兩!侯府那邊自然也不能一分錢不給,老夫人摳些,可也足足給了五十兩!
一百五十兩!這可是好大一筆錢!更別提趙家那邊還給了好些東西!柳媒婆做夢都會笑醒的!
樂呵呵回了家,一入眼卻是李半仙。
“怎麽?又來蹭飯吃?”柳媒婆近來有了錢拿,看李半仙自然還是順眼一些,笑了笑說道,“罷了,既然你來了,便去外頭定幾個菜,送到這廂來罷!”
這小婦人,今兒怎麽這麽大方?李半仙這般想着,卻又發覺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支開了柳兒,自己偷偷對柳媒婆說道,“香君出事了。”
柳媒婆一聽吓了一跳,皺了眉頭忙低聲問道:“什麽事?”
聽李半仙把來龍去脈一說,柳媒婆皺眉說道:“香君正值青春年華,怎的突然要典賣了去給人沖喜?那鸨兒不是瘋了罷?要麽就是被人脅迫?”
正想着,李半仙似乎明白了什麽,猛然說道:“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貌似近來侯爺因娶了悍妻不願回家,日日歇在香君那處。莫不是……”
這麽一來,李半仙與柳媒婆似乎都明白了什麽。
看着李半仙那愣愣發怔的蠢樣,柳媒婆氣鼓鼓的說道:“當初可是你說的,若是香君出了事,自然有你擔着!現在可好,當真出事了!你要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結束,第三卷——沖喜娘子……
我現在就是在為了你們堅持,加油……
第三卷:沖喜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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