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出人意料

第10章

這次太出乎劉大成的意料了。

田小滿以前只知道問他要銀子，理由也是各種各樣，買糧食、給栓子買零嘴等等，無一不是冠冕堂皇能拿到桌面上。可據他觀察，給出來的銀子若跟買回來的糧食匹配，恐怕田小滿買的是全鎮上最昂貴的糧食，至于零嘴，應該是都進了田小滿的肚子裏了才是。

劉大成回回只見田小滿要錢，從來沒聽她說過她手裏還有節餘。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回！他沉思了片刻，說：“既是你從娘家帶來的銀子，就是你的私錢，或者說是陪嫁也無甚麽不當，明兒我還是去支了工錢為好。”

“不，大成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銀子不用就是個死物，若是用到合适的地方，那才不負它的貴重之處。”

“合适的地方？”

“嗯。比方我前面說的買種子，現在這天兒正好合适，過幾日熱得不利于發苗。三個月後咱們收了果實能當糧食，我尋思着還有很多的用處……”

三個月就能收果實？劉大成雖不是太精于莳弄莊稼，但整日生活在村子裏，又在地頭兒做零活兒，卻沒見過有種植期是三個月的，他想質疑一二，但聽田小滿說話的聲音裏帶着很多的期許，也就沒有出聲。勞作了一天，田小滿轉身離去不久，他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田小滿就背着一個齊腰高的簍子去坐牛車。這次馬婆子不在，幸好牛車上坐的人還不多，田小滿跟面熟的打了個招呼，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将簍子抱在胸前，一路去了鎮上。

從牛車停靠的地方去那賣種子的地方，田小滿是規規矩矩地走到有木塔的十字路口，才轉到下遠街的。這一回她有了經驗，從小巷子裏左拐右繞，沒費多少功夫就到了下遠街。田小滿遠遠地看見那黑臉漢子還在，也顧不得看左右攤子上的熱鬧事物，直奔那賣道路子的攤面上而去。

“大哥，那烏豆的價格還是你上回說的那樣？”

那黑臉漢子也認出了田小滿，他見自己壓了多日的烏豆來了買家，笑道：“今兒還是頭一回開張，還是上回給小嫂子說的那樣，并沒有變”

“成，這種烏豆我要八斤，每斤四文錢，共是三十二文錢。另外這玉米有好的種子沒有？我也要六斤，銀子一并付給你。”

黑臉漢子見對方連斤數都報了出來，顯然是目标明确，便也不跟田小滿推銷別的，而是伸手從背後拿出一個袋子，打開給田小滿看：“這樣的玉米種子能相中不？”

田小滿伸手從裏面抓起一把細看，但見顆顆飽滿，根部瑩白，尾部黃得顏色很正，于是點了頭，“大哥，我就要這個了。”

黑臉漢子邊給田小滿稱種子，邊好奇地問：“我這行情不好是因為種地的季節過了，來的都買一兩斤補那遺缺之處。不知小嫂子買這麽些有何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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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滿也不隐瞞自己的打算，據實說道：“上回從你這裏回去，我估量還沒過季，剛好手頭有點兒餘錢，想在自家院子裏種些東西。”

黑臉漢子看起來膀大腰圓，可做起活來相當細心，他将黑豆稱足了斤數，遞到田小滿跟前讓她看完，這才放到袋子裏包好，接着開始稱玉米種子，“黑色的食物本地人不待見，故此黑豆我還沒見有人種過，具體什麽情況也沒人說得出來，到時候還請小嫂子告知一二。”

“黑豆跟玉米一起混種是再好不過的了，雙方各得其所，各得便利。”田小滿一眼睢見那黃澄澄的種子裏一眼望去有幾粒帶瑕疵的，伸手撿了出來。

黑臉漢子瞪大了眼睛，手裏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啥？混種？莊稼混種在一起，老漢我還是第一回聽說。種莊稼講究的是不務農時，你這樣混種在一起，可別糟蹋的種子。”

田小滿莞爾一笑，“是我剛才沒有說清楚，并不是混種在一起，而是一行黑豆一行玉米這種種的。”

見黑臉漢子臉上還是疑慮的神情，田小滿又說：“我娘家在米白縣那邊，那裏有過這樣種田的技術，效果很是不錯。手裏有點餘錢不容易，我不會把銀子亂糟蹋的。”

黑臉漢子見田小滿并不是異想天開，就有些放心了。這些種子總共要七十四文錢，黑臉漢子将尾數抹去了，田小滿只付了七十文。她見這稱好的十幾斤種子重量不輕，又看看日頭離回去還有一段時間，便把種子寄放在黑臉老漢這裏，自顧去糧鋪買糧食了。

田小滿已經發現了，劉大成結了多少工錢，家裏就買多少糧，沒什麽餘錢，也沒有餘糧。工錢三五天結一次，就得三五天上一趟街。這一來一回要付四文錢車費，是多餘的一筆支出。

這次田小滿除了各買了一些大豆和小麥之外，還買了幾斤細白面和清油。粗糧是能吃飽肚子，但餓得也快，并且是那種摳心摳胃的餓，看來人還是需要細糧還滋潤腸胃才行。

從糧鋪出來，田小滿的錢袋子又花出去了一百文錢。

往黑臉漢子那裏走去的時候，田小滿被肉鋪裏那白花花的豬肉閃花了眼，就好像有一把勾子直伸到她的胃裏，她不由得走了過去。“這位小嫂子，肥膘要不要來一斤？煉出來的油炒菜特別香，油渣還能包包子。”

賣肉的婦人眼睛特別毒，營銷稱得上是精準定位，田小滿可不就是這樣想的嗎？以前舅媽前生活困難的時候每次都買肥膘，可以兩吃呀。想到這裏田小滿咽了下口水，她想起栓子瘦小的臉蛋，還有黃皮寡瘦的樣子，肥肉和後肘各買了兩斤。這一下就花掉了她一百文錢。

這一百文一百文地花出去，雖是不多，可都是出項沒有進項，一次上街就要花掉幾百文，田小滿難免心疼不已。

許是賣肉的婦人眼尖看到了田小滿的餘錢，就開始推銷她挂在竿子上的醬肉，“小嫂子這個可願意嘗一嘗，比那新鮮的味道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