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肉粥

第22章

田小滿正瞅着這春花感覺奇怪呢,那年輕男人一把就将春花拉回院子。院子大門“砰”地重新關上了,裏面傳出來那年輕男人激動的聲音,以及春花小聲的解釋。

“你說說……你你怎麽回事兒吧?至于嗎……嗎?那個男人的養子,注意是養子,他不就是摔了一跤……跤跤,人家有媽……媽在旁邊,用得着你你……你跑出去獻殷勤嗎?”孫長運氣得額角青筋都爆出來了,加上說話本生沒辦法利落,這幾句話纏纏繞繞了半天才說出來。

蔣春花抹了一把眼淚,直哀嘆自己命不好。本來她是喜歡劉大成的,個頭兒高,身體又壯。可誰知……孫長運看上去家境條件好,本人瞧上去也不錯,就是結巴一些。娘也說過了,男人話少,結巴不是毛病,不張嘴誰也看不出來。

可結了婚以後,蔣春花才發現這男人跟男人也不一樣,孫長運性子小,跟她在一起話還多,特招人煩。蔣春花心一煩,就越發看孫長運不順眼,也越發想起劉大成的好。

然而自己畢竟跟孫長運成過親了,蔣春花覺得自家丈夫再不順心,也曉得要掩飾自己這種想法,她抹着眼淚說:“我就是剛好看到,小孩子跌一跤去扶是很自然的,誰像你心眼那麽小,還那麽厲害,兇什麽兇啊!”

“還說……說剛好看……到,你明明……明明在門縫裏看了……看了好久!”

就這樣在院子裏,一個又急又氣話說不清,另一個覺得各種委屈哭哭啼啼,關起門來打嘴巴官司。

而在院牆門外,田小滿有心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麽,可那男人說話聲音又碎又快,春花的聲音又低,田小滿什麽也沒聽清楚,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眼見這簍子已經裝滿了,只好搖搖頭帶着栓子回家了。

田小滿在院子裏遠離房屋的地方挖了一個略寬些的坑,将簍子裏的雞鴨糞便悉數倒了進去,又鏟了一層浮土虛虛地蓋上,讓這些有機肥內部保持較高的溫度和濕度,能加快腐熟的過程。

栓子跟個小尾巴似的一直跟着田小滿,時不時拿眼巴巴的目光看着她。田小滿知道栓子這是惦記着晚上的肉粥,她忍住笑光幹活兒。如果想要讓孩子說話家長就得懶一些,就得讓孩子有說話的動力,這一點田小滿還是懂。

直到栓子見田小滿手頭的活兒已經忙完了,他才去拉她的衣袖,鼓起勇氣說:“姨,肉粥。”

田小滿故意裝出想不起來的樣子,問道:“什麽肉粥?”

栓子見田小滿忘了,這下可着急了,“姨已經答應過栓子的,晚上要吃肉粥。”

這不一禿嚕長話說出口了嗎?田小滿這下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她蹲下|身子,摸着栓子的腦袋說:“姨最近這記性不太好,說過的事情有可能暫時想不起來,這就需要栓子提醒姨好嗎?剛才栓子說得就很好,姨現在就去做飯。”

栓子因為緊張而繃得很緊的小臉也放松了,笑得有些羞澀有些開心,滿姨變得這樣溫和親切,還真是跟以前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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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滿洗幹淨手,進到雜物間裏。雜物間前後窗戶都是開着的,那些挂着的刀條肉經過空氣的流動和溫度較高帶走了不少水份,表皮變得堅實,肉的紋理已經顯現出來。田小滿在肉的近處仔細地聞了聞,并沒有腐壞的味道,入鼻是是肉味和調料味溫和在一起散發出來的淡淡香味。

她從中随便找了一塊,用刀子割去尾部約一指寬的肉,拿回廚房切成了小丁。小麥粒坐在鍋子裏煮到鼓脹,然後再加進去肉丁,最後起鍋的時候她又撒了一把細白面和野菜碎。這樣一鍋肉粥就煮好了,麥粒吃起來有韌性,野菜是負責提供纖維的,而細白面的加入使這鍋粥變成稠糊糊狀。肉丁在其中載沉載浮,随便往哪裏舀上一勺子都能吃到。

田小滿見栓子口水都來不及擦了,只好先給他盛了一碗,說:“你先吃上一碗墊墊,等你爹回來以後大家一起吃。”

此時栓子的耳朵已經聽不到別的,眼睛就盯在那碗肉粥上面了,任憑田小滿說什麽他只管點頭。剛出鍋的肉粥燙嘴,栓子連吹氣帶往嘴裏扒,沒過多長時間,那碗散發着香味的粥就進了栓子的肚子,碗裏面也被他舔得幹幹淨淨,就這樣他還意猶未盡地拿着碗不放。

田小滿見栓子這樣子,樂得都快要出聲了,她把栓子嘴巴邊上擦幹淨,“你爹也快回來了,去玩一會兒吧。”

栓子雖然還想再吃一碗,可他很聽話,把碗放下就出去院子裏玩了。

田小滿對自己用苦蓼代替青蓼的效果感到很滿意。說起來現在天氣已經變熱,而做風幹肉最好是秋收後到冬天來臨的那段時候。那時舅媽家所在的村子裏,每家房前陰涼之處都挂着一串串的肉條。田小滿每見那情景,腦海裏就會浮出四個字:酒池肉林。

而田小滿舅媽家除了炎炎夏季之外,随時都能做風幹肉,她所倚仗的就是在配料裏加入了青蓼。而在這個朝代,田小滿沒有找見青蓼,幸好她找到了苦蓼。從那些經過腌制挂在雜物房的刀條肉上看,苦蓼發揮出了理想的作用。

沒多久,劉大成也回家了,他拿出一串銅錢遞給田小滿,說:“這是給村上人做零工掙來的錢,除去給娘的那五文,其餘的都在這裏了。”

田小滿有些猶豫,自己跟劉大成只是搭夥過日子,前幾日問他要錢是因為自己身無分文,現在扣除這兩次去鎮上所花,還有三兩多銀子呢,“不要。我還有餘錢呢。”

“拿着吧,這裏的人都是這樣的。”

田小滿聽了此話又想明白了,自己內心想的是跟劉大成搭夥過日子,俗話說就是飯搭子,可劉大成願意嗎?若是他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會不會休掉自己?想到這裏,她伸手接過了那些錢。

“今兒我遇到了盧老爺,他見我臉上已經沒有了那些疹子,讓我還回他那裏做活。”

“有什麽區別嗎?”田小滿見劉大成面色輕松,忍不住問道。

“自然有,當長工比做零活工錢要高。那盧老爺是咱們村裏的地方,光良田就有幾百畝。他待人還算和善,在他家裏做活兒要妥貼些。”

正閑着說話時,他家的院子門被急促地拍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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