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看病

第43章

劉大成臉色沉沉地盯了趙金貴一眼，抱起栓子轉身就走。田小滿跟在這二人的身後離去。

栓子似乎被吓着了，他雙手緊緊地摟着劉大成的脖子，任憑田小滿怎麽勸都不放手。最後還是劉大成把栓子送到了回村的牛車上，這才轉頭去坐盧老爺家的馬車。

田小滿覺得栓子的膽子實在是太小了，男孩子總是要皮一些才好，但栓子眼睛裏滿滿盛着的恐懼又叫她心疼，只能摸着他瘦小單薄的背一下下地拍着。不多久，栓子靠在田小滿懷裏睡着了。

傍晚時分，劉大成收工回家。田小滿偷偷看了他好幾眼，很怕他為清遠鎮上發生的事情遷怒于她。畢竟如果不是田小滿的前身招惹趙金貴，他就不會當街受到羞辱。可劉大成的臉跟往日似的那樣板正，倒叫她看不出什麽來。

猜心什麽的最累人，田小滿索性不去猜了。她的要求不高，反正是搭夥過日子，大面兒上過得去就行了。

故而接下來的日子，田小滿照例照管院子裏的兩畝半分地，閑下來就教栓子寫數字。還搜腸刮肚回想小學時的功課，教栓子寫最簡單的漢字。栓子平時看起膽子小，腦袋瓜子不機靈，但對數字和漢字還是感興趣，田小滿教過幾遍，他就基本上能默寫出來。

這時，田小滿就有此着急，自己的知識足夠教育這個三四歲的孩子。可栓子畢竟是生活在大良朝，總不好教他太多的現代化知識，還是要送他去私塾比較好。好在栓子歲數還小，還留給了她賺銀子的時間。

不過栓子又有了新的愛好。從清遠鎮回來之後，栓子情緒情緒低沉了幾天，然後就纏着劉大成教他那天把人摔到地上的本領。

劉大成這人不愛說笑，面上都帶了幾分嚴肅。平日裏跟栓子也不是那種打打鬧鬧嘻嘻哈哈的相處風格，但骨子裏還是疼愛栓子。栓子有了這個要求，劉大成便要求他每日早起，帶着他踢腿打拳練功夫。這一天，栓子比平日裏又活潑了不少。

日子就像是日頭穿過樹木綠枝灑下的斑駁光點，倏忽忽地一天天就過去了。田小滿又從香源飯館結回了一次錢，便讓劉大成去鎮上的仁濟堂看看腿腳。

劉大成聽了之後沒有說話，田小滿以為他在擔心家裏的銀錢，便把這些日子的花銷和進帳都說了一遍。她原是拿着裙角裏縫的四兩銀子開始做腌制風幹肉的生意，但當時家裏實在是太窮，粗糧充其量只有能吃兩天的量，她少不了要用這四兩銀子往日用品上填。

眼下烏豆都開始結一粒粒的小豆子了，加上劉大成交給她的工錢，田小滿手上居然還剩了三兩多銀子，再算算沒結回來的賬和家裏存餘的風幹肉，她那原來的四兩銀子能保住不說，還另有節餘。

劉大成聽着這些，面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是眼睛裏多了一份內容。田小滿沒注意到，她以為劉大成不想去，正想再找些說辭來勸上一番，沒想到他居然應了。

要說盧延民待下人不算苛刻，一個月分上中下旬各給三天假。第二天劉大成便告上了假，跟着田小滿去了鎮上。臨出門的時候，田小滿遲疑了一下，道：“我那新縫的衫子是不是不好看？”田小滿知道她縫衣服的針腳大，還歪歪斜斜不平整，但那也比他身上那打了補丁的舊衣服好吧。

劉大成臉色僵了一下，轉身去換了新衣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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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小滿前頭把新做好的衣服拿給劉大成，讓他試穿一下。劉大成回屋了，結果出來的時候穿得還是舊衣服。田小滿一問，他答：“剛穿過了，合适。”合着自己這個縫衣服的都沒看到，田小滿遺憾了好幾天。

這回她總算是見到所縫衣服的效果了！她跟在劉大成身後，仔細地觀察了一番。結論是她的手藝還是沒有進展，但這衣服穿到劉大成身上，居然還是很好看。到底是衣服好看呢？還是劉大成人長得不錯讓衣服變好看了？田小滿覺得是前者。哎，她這迷之自信是哪裏來的？

栓子自然是跟着他倆，他知道這回是給爹爹看病的，很自覺地沒有讓劉大成抱他，而是乖乖地爬到了牛車上等着。

田小滿後頭這幾次再去清遠鎮，總是很小心地避開以前見到過趙金貴的地方。她只想在這個大良朝好好地活下去，不想惹任何事情。也可以說田小滿對清遠鎮的街道比較熟悉了，她這次帶着家裏這兩人熟門熟路地進了醫館，找到了齊嫂子跟她提過的龔大夫。他們一家三口來得早，也排到了前頭。

龔大夫是一位頭發和胡須俱白的長者，面目慈祥，輪到劉大成看病時，田小滿剛想開口跟大夫說說他的病情。龔大夫卻道：“怎麽隔了這許久才來拿藥？”田小滿一聽，原來劉大成在龔大夫這裏看過病呀！

劉大成道：“家裏最近有些事情，不便前來，讓龔大夫費心了。”

龔大夫搖搖頭沒有說話，示意劉大成将手腕放到布枕上。然後凝心靜神，通過舉、按、尋三種診脈手法探察劉大的脈象。接下來他命劉大成脫了鞋襪，将褲管挽起，好叫自己察看他病情。

田小滿正跟着看古代大夫治病的手段呢，冷不防被劉大成扭頭看了一眼。看自己做什麽？田小滿感到莫名其妙，又聽到劉大成說：“你暫且回避一下。”

嗐！還不讓人看，這個老封建老迷信！龔大夫笑道：“怕你娘子面皮薄見不得傷口？以後還得叫她給你上藥呢。”

“我自己可以。”劉大成淡淡地應道。

人家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田小滿盡管還是很想看下去，也只好去了門外。好在沒站一會兒，就聽到龔大夫說：“劉嫂子現在可以進來了。”

田小滿進去後将栓子抱在懷裏。龔大夫看着他們道：“最早劉大成來看病時，我經過診斷，是得出了你這腿腳受傷可以治的結論。後來你又來了一回，拿了治療的藥回去，這方子在這裏都有留底。可後來你就沒來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也可能是家裏沒多餘的銀兩，畢竟這二兩銀子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二兩銀子？”田小滿心裏突地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