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轉塔

第72章

薛小妹在衆目睽睽之下把碗裏那四塊臭豆腐給吃了。大家見她初吃時有停那麽一秒，臉蛋皺在一起，紛紛想：是了，聞着這麽臭還往嘴裏放，趕緊給吐出來吧！

沒想到薛小妹非但沒有吐出來，一秒之後嘴角上揚，露出的是滿足的笑，“好好吃啊，小滿姐！”

田小滿倒沒太在意，畢竟馬婆子一家都有試吃過，也肯定了臭豆腐的口味，那就是聞着臭，實際上入口是香酥可口。她笑道：“你剛才吃的是麻辣口味，還有酸辣的、蒜蓉的，要不要都嘗嘗？”

“哎，下回嘗吧。好吃是好吃，可總不能叫我一個人吃完了罷？”說着薛小妹自己哈哈笑了起來。

田小滿倒了一杯豆漿給她，“那就嘗嘗這個，配臭豆腐是最佳。”

薛小妹一仰脖喝了個淨光，到了最後還咂咂嘴，道：“哎呀，我發現這兩樣味道都好。”說完眼睛亮亮地往周圍留意她這邊的人看了看，“你們要不要來嘗嘗？我也是第一回見到這個，味道保管叫你們難忘！”

有人走過來道：“薛家小妹是個實誠人，在下吃過她做的面片兒湯。既然她說好，在下就想試試。給來一碗這個臭的吧。”

“三文錢。”栓子生怕自己沒用武之地，趕緊在旁邊開了腔。

那人樂了，從袖籠裏掏出幾個銅板遞給栓子。栓子對大人的話記得最清，一過手就交給了田小滿。

那人要了蒜蓉澆汁，吃完後抹了嘴道：“好吃！”

這一撥在旁邊看着的人有幾個跟着過來吃了，接着就出現了斷檔。薛小妹給馬婆子端來一碗面片兒湯叫她嘗嘗，說着還要繼續給田小滿端。田小滿說碗大馬婆子若不嫌棄的話，跟她分半碗就可以了。

薛小妹應了，看無人到她們面前來，就教這附近到處都是賣吃的，她們得要喊出來才能招來客人。田小滿想了想，張口就來：“臭豆腐，外臭裏香的臭豆腐！”

馬婆子笑道：“這個好。”她也開口跟着招呼人，“這位娘子，聞着臭吃着香的豆腐來一份吧？”“那位小哥，臭豆腐敢吃一塊嗎？”

還別說，在她倆的吆喝聲中，還真來了幾位食客，面對碗裏的臭豆腐開始都抱着第一個吃螃蟹的神情，結果是吃得心滿意足。

其中有一位婦人指着裝臭豆腐的罐子道：“滿姨？是不是做風幹肉的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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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子搶先應了，“滿姨是我們家的，她會做風幹肉，還會做臭豆腐和豆漿。”衆人都笑了。原來田小滿往香源飯館送豆漿時，看見飯館裏寫的“滿姨風幹肉”便靈機一動，讓店裏會寫字的夥計寫了“滿姨”兩個字，那紙後面糊了漿糊。她回到食攤上便貼到了罐子上。畢竟滿姨這兩個字是她所做吃食的牌號，是有別于旁人的标識。

那婦人見狀買了兩盒臭豆腐帶走了。薛小妹平時就在街上賣面片兒湯，來吃的都是附近的老食客了，她的生意還不錯。而廟會一開，擺吃食的攤子這麽多，老食客也都嘗鮮去了，她那邊也冷清，注意力就放到了田小滿這一邊。

這個時候，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咦？這不是劉家小嫂子嗎？你這賣的是什麽？”田小滿擡頭一看，頓時就樂了，“原來是汪小掌櫃啊？這是用烏豆做的臭豆腐，送你一份嘗嘗？”

“那怎麽能行？本掌櫃從來不白吃白喝。這位小哥兒，快給本掌櫃來一份臭豆腐，外加一杯豆漿。”

栓子聽到這裏，立馬笑得眉眼彎彎，“臭豆腐一份三文，豆漿一文。”

“好好好！這賬算得溜，我看以後長大了可以到百草堂來當賬房先生。”汪百豐這話叫圍觀的衆人又一通好笑。

馬大嫂把一份臭豆腐跟一杯豆漿放到汪小掌櫃面前。汪小掌櫃得知面前這些跟他收的烏豆衣都是同一類烏豆制出來的，很是驚訝。他嘗了那臭豆腐和豆漿的味道之後，對田小滿又是佩服不已，連聲問她是如何想出來做些的。

田小滿對這些早有應對之法，她說自己不是本地人，以前見過有這種做法的，現在便想起來摸索着制作出來好叫這邊的人嘗個鮮。

汪小掌櫃是開中藥鋪的，他跟周圍看熱鬧的人道，這烏豆的表皮是一味中藥，能滋陰養血、滋陰養腎。故而烏豆漿裏比平日裏大家喝的那種黃豆漿營養成份要多，而這臭豆腐也不例外，臭味源自發酵，對人的身體也是極好的。

汪小掌櫃這番話他是實話實說，可因他這人的身份不同，在旁人聽來便起了廣告效應，本來捏着銅錢猶豫的都下了決心，要來嘗嘗這聞起來臭吃着香實則對身體好的東西是什麽味道。一時間攤子前人多了起來。

說起來也是奇怪，人都有紮堆的習慣，哪裏熱鬧往哪裏湊。也有捧高踩底的毛病，越是叫好越是要漲價的越要買，一樣的東西若是價錢跌下去了反而無人問津。

眼見着田小滿他們這邊攤子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但因為事先有了合理的分工，反而忙中不亂，有算賬的，有收銀錢的，也有往外端的，還有往回撤用過的碗的，井井有條，越忙倒也越開心起來，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盈盈的笑意。一直忙到他們帶來的臭豆腐快要賣完了，攤子前的食客才慢慢有所減少。

這一日劉大成跟東家盧延民也來到了鎮上。繞着寶塔轉圈祈福也是有講究的，首先得是從左往右轉。有轉九圈的，也有轉十八圈，反正得按着九的倍數來，大良朝以九為吉祥數字，到長長久久之意。

盧延民足足繞着寶塔轉了八十一圈，雖是走走停停，但出來時也感覺到腦袋一陣陣眩暈。跟着東家來的還有李有餘，他是盧延民家的佃戶。見東家臉色不好，面上帶了擔心道：“盧老爺，小的以為轉九圈只要心意誠了即可。”

盧延民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心道：他看了宗族裏其他人管的地，大部分都比自己管的長勢好，看來今年自己的排名又要落後，這年夜飯估計連肉都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