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嫁人

第88章

田小滿心頭也是一驚，但面上沒顯出來，她想想應道：“有的時候大人說話聲音大了些，可能并不是吵架。”

換了別的大人可能會斥責說小孩子知道什麽淨瞎說，但田小滿從不這樣，這也是栓子信任她的原因。栓子想想後便接受了來自田小滿的安慰，把黑皮拉進來套好，又把課本拿來讀給田小滿聽。

別看田小滿跟沒事兒人似的和栓子又說又笑，其實她心裏也在惦記着劉嬌杏。

早上劉嬌杏才從前院過來，不過是忙了一個時辰就被叫了回去，據毛丫說前院還吵了架，能是什麽事情不可以等到嬌杏晚上回去再說？劉嬌杏遲遲沒有回來，田小滿便覺得她在前院是遇到了困難沒有辦法脫身，想想後，她跟栓子說：“昨兒我教你的那篇需多讀幾遍，我這裏有些活兒，得找你嬌杏姑姑來才行，我去前院看看，你乖乖地讀書罷。”

見栓子點頭應了，田小滿起身去找劉嬌杏。站在前院的門口，她側耳聽聽，裏頭倒沒什麽喧鬧的動靜。她敲了兩下門，不等人應便推門而入。屋子是一溜排開的，毛丫倒是站在院子裏，臉上是怯怯的神情，邊看她邊往一間敞着門的屋門瞅。

田小滿笑笑，“毛丫乖，見着你姑了嗎？”不等毛丫回話，便往那開了屋門的地方走進去，沉聲道：“嬌杏，你在嗎？”

話音落下時，她已經站到了門檻處，見屋裏劉婆子跟劉嬌杏都在，兩人面色俱不好看，便笑道：“我從鎮上回來正找嬌杏做事，聽栓子說娘找了她來，剛好過來給她結工錢。”說着便把手裏的一百文錢放到了桌子上。

劉婆子看着那些銅錢，眼睛亮了下，神情有所和緩道：“剛好你來了，我也就直說了吧。前些時日有媒婆子上門說親，本村的孫興旺，願意使十兩銀子娶嬌杏。”

田小滿驀地睜大了眼睛，突然覺得自己這反應有些過了，生生轉成了笑臉道：“妹子要出嫁當然是好事兒，可不知那孫興旺人品如何？”

劉婆子笑道：“你來村裏時間不長，可能對孫家不了解。孫興旺家裏比咱家要富裕不少，你妹子嫁過去是享福了。”

避開孫興旺的人品不談，只說他的經濟條件，估計也就是這個能拿得出口稱道了，田小滿心裏頓時跟明鏡似的了，她甜甜地叫了聲劉婆子“娘”，然後說道：“我雖是來村子裏時間不長，但生活在這裏也了解一二，那孫興旺家經濟狀況尚可，但他的人品如何娘還要再了解下吧。嬌杏嫁過去可是要跟那人生活一輩子，須穩妥些為好。”

劉婆子頓時不悅了，“你什麽意思？嬌杏沒了爹，好歹也有我這個娘在。聽你話的意思是我沒考慮穩妥草率了？”

田小滿被噎得不想再說什麽。她跟劉婆子這番好言好語的應酬，是從前幾次沖突中總結出來的，那就是不能跟劉婆子硬抗着來，因為她會仗着身份跟自己耍賴。她思忖了片刻，仍然帶着笑臉退一步道：“嬌杏嫁人可是咱家的大事，大哥和大成還不知道吧？”

“你大哥和大成能有什麽意見？咱老劉家可是懂規矩的。爹雖不在了，娘還是能做這個主。怎麽？你還信不過娘？”劉婆子站起來面露極度不悅，鼓起眼睛橫了田小滿一眼。

田小滿思考着這話裏的意思。劉婆子應該是還沒給劉大成說，劉富成這邊很有可能知道。本來劉婆子跟劉富成就住在一起，劉大嫂又是那種極其精明之人，應該說這邊長房是同意了。那麽她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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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婆子知道田小滿脾氣一向很杠，現在見她似被自己壓制住了，對此也比較滿意，又緩了一句道：“本來我今天要跟大成說她妹子許人家的事情，你既過來，便也先知道了。我還是會跟大成說的，你也不用多說什麽。橫豎我還能當這個家。”

田小滿便笑道：“既然娘這麽說了，我也無話，只是我那邊不知情況，應承了別人有活兒，還想請嬌杏再幫忙。娘若沒別的事情……”

劉婆子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銀錢，爽快地應道：“去吧去吧。嫁人是好事情，姑娘家難免想法太多，你也多勸勸你姑子才對。”

劉嬌杏垂着眼皮子跟田小滿離開了前院。院門“吱扭”一聲被關上，劉大嫂立馬從自己房間走出，蹿進劉婆子這邊，臉上堆起笑容，“我就說娘這回心操對了，嬌杏妹子的終身大事有了着落，這是天大的喜事。”

劉婆子眼皮子耷拉着道：“你是沒瞧見她還不願意呢。”

“這世上的人有多少人能感受到爹娘的心呢？就拿孫興旺來說吧，家底豐厚，嫁人圖的就是過日子，人生在世不就圖的吃穿二字嗎？嬌杏年輕不明白這些，還是要靠娘為她做主才行。你看咱村子裏，嫁閨女對方家裏能拿出來五兩銀子就已經不錯了，那孫興旺能拿出十兩銀子，這不就說明一切了嗎？”

劉婆子點頭應道：“還是老大媳婦了解娘的心。”

“那還當媳婦應該的。娘，媳婦前日去鎮上看大夫，說是媳婦體內有寒濕之氣，這也是經常腰腹酸痛的原因，讓抓幾副藥服用……”

劉婆子本來見田小滿突然到來，以前她會尋事發難，精神難免緊張，沒想到她居然那麽容易被打發掉了，心下一松懈，就覺出了疲憊感，便擺了擺手。

劉大嫂立馬抹了桌上那一百文錢進到袖籠裏，“媳婦謝謝娘了！”

前院後院一牆之隔。後院裏，劉嬌杏淚眼朦胧，大滴的眼珠滴落下來，“二嫂，我不想嫁給那個人……我不喜歡他……”

田小滿拿出帕子遞給她，示意她冷靜下來，問道：“妹子可有中意的人了？”

劉嬌杏把眼睛都擦紅了，抽噎着搖頭道：“并沒有。但我不想嫁給他，我在村子裏見過他，我覺得那個人看起來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