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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申那兒安插個位置?”電話那頭,千日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對于自家老板的母親實在是沒轍。“設計完皇,現在輪到申了,這我可以理解,可是為什麽一樣是找我呢?申的經紀人是百年才對吧!”
(別推三阻四的,我就是愛找你嘛!)江如虹笑得可得意了,(有了先前的合作經驗,你辦事我放心,沒關系啦。反正你和百年不一樣是雙胞胎?他的事就等于你的事嘛。)
“我想應該不等于。”千日扶着頭,很想直接将電話切到語音答錄上。“不管你怎麽說,要我撈過界去處理百年的事,我做不到。”
(你們可是兄弟耶!)江如虹提醒着。
“我們是一年碰面次數不會超過十根手指頭的兄弟。”千日很快的撇清關系。“所以有事請直接找他商量,我可以給你他的聯絡電話。”
(我說千日,你倒是推得很快嘛。)江如虹輕咳,(明明在皇和申的面前就是一副軟弱的樣子,當心我揭發你的真面目哦。)
誰不知道最會扮豬吃老虎的人就是他了!每每皇發脾氣,他就裝無能去拐申來幫忙處理,這些她可是全看在眼底呢。
“夫人,你這是在威脅我了?”千日就是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被這女魔頭捉到把柄!
(沒有,怎麽會呢?)江如虹輕快的否認。(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
“好吧!”千日決定換一個說法,“就算我真的很樂意好了,也是沒辦法呀,皇和申各有各的公司及員工,我哪有權限動到他的人,完成你交代的神聖任務?”
(如果你很樂意的話,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你說對吧!千日?)說來說去,她就是吃定他了。
“能不能讓我請問一下,為什麽你就是不肯直接找百年呢?”依她的“能耐”,說服百年同夥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吧!做什麽非拖他下水不可?他也很想讓百年經歷一下這種痛苦又無奈的“逼迫”啊。
(因為找百年的話,他肯定是一板一眼、公事公辦的,到時候穿幫的機會一定大得多,不像找你,一定會設計得很完美呀。)江如虹覺得自己真聰明。
“設計得很完美?”千日苦笑,“我哪有你那種好功夫。”事實上是閑功夫。
(管他的,反正交代給你了,想個好一點的藉口,透過第三層關系那是最好不過的。)江如虹開始交代,(記得那個職位離申是越近越好,就當他的貼身助理好了!還有待遇要優渥一點,知不知道?)
“這要求會不會太直接了一點?”她為什麽不直接把那個女孩子帶到申面前叫他娶她,這不是幹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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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抱怨!)江如虹訓了他一句,(我看你先找個人頭,和百年關系不錯的,由他出面向百年拜托安插助理的位置。)
“你也知道百年向來公事公辦,哪有這麽好打發?”千日想來就煩。
(是人就有弱點啦!)江如虹深信這個道理,(總之就交給你啦,我等你的好消息。)
想想,江如虹又加上一句,(記得快一點啊。)
看着已然挂上的電話,千日的眉頭忍不住全攏在一塊兒了。
快一點?好消息?談何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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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助理?”袁申律挑了挑眉,看着向來正經的百年。“你什麽時候學會說笑的?”
“我沒說笑,小梁他家有點事得請假二個月,所以我找了個短期打工的來幫忙。”百年翻開他的記事本,“柳月芽,二十二歲,臺灣臺北人,今年夏天剛畢業。她搭明天的飛機,正好接上我們去法國拍廣告。”
“有經驗嗎?”袁申律不明白怎麽會這麽突然,這讓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想。
“沒有,但是小梁請假請得太急,交接的人難找,更何況又是二個月的短期工作,這柳月芽還是小梁想辦法找到的。”百年側頭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要找個‘正常人’在你身邊有多難,我沒有時間一個個重新面試,而且也不可能讓小梁走,培訓新人要多久時間!所以這二個月,你自己就堅強一點,這柳月芽只是負責當個丫頭陪在你身邊,其餘的你別多想了。”
能夠在袁申律身邊做事的人,有一個重要的條件,就是得是個正常人。而正常人的定義就是:看到袁申律不會發呆傻笑,不會瘋狂到去搶他吃完的便當,用過的衛生紙。
不過從以前到現在,這道門檻成功阻絕了半數來應征的人。
“真是看不出來,向來處理事情有條有理的你,居然會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袁申律取笑道:“丢個生人兼生手來我身邊擔任要職,真有你的。”
“不然我們能怎麽辦?沒有時間是最大的問題,找人面試要時間,訓練新手也要時間,但是我們最缺乏的就是時間!”百年合上本子,表情也是相當無奈。“事已至此,你就學着接受吧。小梁已經趕搭飛機回臺,在明天新人來之前,你就自己做好心理準備吧。”
“這麽急?”袁申律放下劇本,露出的笑容是不明顯的。“他有說是什麽原因嗎?”
“沒,他說有難言之隐,我也不好追問。”百年聳聳肩,對旁人的私事沒興趣知道。“就是這樣了,請你和新來的人好好相處。”
看着百年出去,袁申律重新拿起劇本,卻有點看不下去。
為什麽,他總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
“你好,我叫柳月芽,請多指教。”
袁申律看着百年身邊的女孩子,紮着馬尾很是青春,白白淨淨的還留有一絲學生氣息,恰恰符合百年所說的。而她有禮的鞠着躬,看來是那種乖巧型的女孩,不會很難相處,小梁倒也不是随便捉了個人來。
“你和小梁是怎麽認識的?”不管唐不唐突,袁申律只想除去自己心中的不安,畢竟這一切真的是太匆促了,匆促得令人懷疑這之後是不是有着某項重大陰謀?他可沒忘了,自己有個性喜生事的母親。
“他是我姊姊的同學,我之前到紐約游學的時候有和他聯絡過,正好他知道我回國後沒工作,所以就找我來代班。”柳月芽的回答沒有半點遲疑,流利得讓人覺得再真實不過。
關于事前計劃的設計與準備工作,柳月芽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大哥實在比袁伯母差多了,看人家袁伯母調查得多仔細,一切的理由原因完美得找不出任何破綻。
“原來你之前也到了紐約啊!”自己之前是在那兒沒錯,袁申律的心定了一點。“看來有幾個晚上小梁不見人影,想來是和你會面去了,我還以為他跑到酒吧去亂來了咧。”
柳月芽嘴角露出淡淡笑意,心裏想他猜得對,表面上卻是點了點頭。“沒有造成你們的任何麻煩吧?因為我想說好久不見了,才約他一塊出來吃個飯聊聊。”
“沒事、沒事。”袁申律淡笑擺手。
“審問完了?”看他似乎相信了,在一旁的百年開了金口。“走吧!這二個月我會盡量和你待在一塊兒。”
“請問……”柳月芽怯怯地喚住他們。“我的工作內容是什麽?”
百年停下腳步。“小梁沒和你說?”
“他只說有些事我應該沒辦法做,也沒和我詳細的談,因為他好象很趕時間。”柳月芽露出迷惑。
這也是謊言中的謊言,為了讓袁伯母口中“相當精明的狐貍”相信小梁家裏真的有“急”事。
“簡單的說,就是陪在他身邊就好了。”百年一言以蔽之,沒太多的時間去列出那些瑣碎到極點的工作內容。
“咦?就這樣?”柳月芽真是好不驚訝啊。
“別擔心。”看她驚惶的模樣,袁申律好心安慰:“因為我有時候忙起來就需要人手來幫忙,所以你的工作就是陪在我身邊以備不時之需,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
百年白了他一眼,不予置評。
這女孩很快就會明白,待在袁申律身旁,絕對不可能遠離“壓力”這二個字!不管是男是女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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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好聽卻相當刺耳的問話傳來,柳月芽懷疑的擡起了頭,看到的是亞洲一位相當知名的女明星,也是這次廣告的女主角。
“楊小姐,你好。”柳月芽沒忘了自己現在的身分是搞不清楚狀況的新人,重點是,相當溫良好欺的新人。“我是袁先生的助理。”
“你騙誰呀,申的助理向來是小梁,你是哪裏來的人?”楊玉環表情相當不善的盯着她,仿佛只要她的回答不合她心意,她立刻會出手撕了她。
原來,這就是玉女的真面目呀?跟她想像的還真是不一樣。柳月芽在心裏吐了吐舌。
“梁大哥家裏有事請長假,我是來代替他的。”壓下對眼前女人的排斥,柳月芽回答得必恭必敬的。
“請長假?多久?”楊玉環絲毫不肯放松。
“二個月。”柳月芽據實以答。
“那你不就要在申身旁待二個月?”楊玉環的表情在瞬間變得可怕。
“是呀。”柳月芽裝出自己最無辜的表情點了點頭,眼角的餘光瞄到袁少爺正朝這兒走來,更是不敢洩露出自己真正的心意。
其實她所想的,是海扁眼前這個行徑嚣張的大明星一頓。
不過,誰教她現在有任務在身呢?只好捺下心中的不滿,好好盡她的責任。
“玉環,在和我家助理聊天啊!”和導演讨論完事情回來的袁申律,遠遠地就可以看見楊小姐臉上的猙獰,只不過他基于禮貌沒說破,反正看到他回來,她也很給面子的換了另一張臉,就是看傻了一旁的柳月芽。
“楊小姐真不愧是女演員。”柳月芽脫口而出,表情是無懈可擊的訝異與無心。
袁申律忍不住想笑,卻告訴自己要捺下,悶咳了二聲才連忙開口,就怕楊大小姐又變臉。
“可不是嗎?玉環的演技向來是讓人稱贊的。”朝楊玉環露出個笑容,他不着痕跡地将柳月芽往後拉,遠離了楊玉環。“對了,你們剛才在聊些什麽?這麽開心。”
柳月芽忍不住皺眉,這男人是沒長眼嗎?怎麽有辦法睜着眼睛說瞎話?
“沒什麽。”楊玉環露出甜笑。“我只是想怎麽你身邊出現了個新面孔,過來關心一下而已。對了,那個小梁沒事吧!是為了什麽請長假?”
“沒什麽大不了的,只是說要二個月的時間處理家事,所以才找了小柳過來幫忙。”袁申律一臉無事樣。“對了,方導請你過去一下。”
“哦,那待會兒再聊吧。”楊玉環看着眼前并立的兩人,卻也沒辦法找理由再留下,只好往導演那兒走去。
“她沒對你怎麽樣吧?”等到人走遠了,袁申律才低頭看着柳月芽。
“沒什麽事呀,為什麽這麽問?”柳月芽佯裝不解。
袁申律笑了笑,沒說明。“沒事就好。”
他能怎麽說?說楊大玉女曾經打過他的女助理?這種圈內秘辛還是別四處流傳的好。更重要的是,如果讓柳月芽吓跑了,他上哪兒找人?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
過了二個星期後,柳月芽對自己的工作總算有了粗淺的概念,簡單一句話──打雜的高級丫頭,也就是負責照顧袁申律的生活起居。
在此同時,柳月芽對袁申律的交友狀況也有了初步的了解,那就是與袁申律合作的人,基本上都對他抱持着一定程度的好感,而且還是不分性別的哦!同性對他有企圖的,也是大有人在。而袁四少的态度又向來是模棱兩可的友善,也造成了不少人的“妄想”,但截至目前為止,她還拟不出名單可以給袁伯母。
不過真如袁伯母所擔心的,其中有些女人倒真的是有點……如果她是袁申律,絕對不會想要這種人當女朋友。然而看他倒仍是與人有說有笑的,也難怪他的緋聞總是讓人寫不完又猜不透了。
不過,袁申律雖然是個不吝留給旁人希望的男人,但她倒也見識到他認真工作的态度,同時也對于他的工作量抱持着敬意。她還沒看過這麽忙的人。
“小豆芽兒,發什麽呆?”卷成筒狀的劇本輕敲上她的後腦,而後是袁申律放大的俊容出現在她眼前。
柳月芽吓得往後一仰,就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惹來全場愛慕人士的追殺。什麽倒水被絆倒,拿到冷便當的惡作劇都已經是家常便飯,她真的開始發覺什麽叫壓力了。
“袁先生,能不能麻煩你別叫我小豆芽兒?”那日拍攝廣告期間,某名工作人員的玩笑綽號卻被他給采用了,好不好聽是其次,若是給人一種親密的錯覺可就麻煩了。“還有,如果可以,請不要靠我太近好嗎?”
即使是要求,她仍不忘柔性取勝。
袁申律好心情的再發一擊,輕敲她的額頭。
“第一,叫小豆芽兒很好啊,和你的人很配嘛,所以駁回。第二,你現在是我的貼身助理,我們倆能隔多遠?所以也駁回。第三,既然我們要相處二個月,能不能請你別叫我袁先生?那比較像在喚我爸還是我大哥,而且我們家有七個,很容易搞混。”
柳月芽裝出她那已經裝習慣了的沒用表情。“可是叫你申好象不怎麽妥當。”
“沒什麽不妥當啊,以前小梁不也這麽叫?”袁申律講得再輕松不過。
“梁大哥是梁大哥,我是我,不一樣的。”柳月芽的神情相當認真,還不忘搖頭強調。
“有什麽不一樣?”袁申律不以為然。“啊,如果你覺得年紀相差太多,那你叫我申哥好了,我妹就是這麽叫的。”
那是你妹啊!我才不想為了簡單的二個字被排擠咧。
雖然心裏在怒吼,可是佯裝柔順的柳月芽也只有認命的乖乖點頭。
“要不然我叫你申律大哥好嗎?”聽說他們六個兄弟超級疼小妹的,她哪敢和人家喊一樣。
“可以,不喊袁先生就好。”聽了他都覺得不對勁。“你也奇怪,二個字的不叫偏要想那四個字的,費事。”
“不會費事啦,申律大哥。”為了證明,她特地示範。
“随你啦!百年呢?”他剛拍完自己的部分可以休息,正想問問百年自己近日的行程,卻不見他人。
“他說有事先去處理,晚上會回飯店。”
“這樣嗎?”在椅子上坐下,袁申律沒再多說的翻起劇本。
看着他專注的側臉,柳月芽也不吵他,就這麽安靜的待在一旁,等着他的随傳随到。
不過還真看不出來,沒了那層禮貌的笑容寒暄,袁申律私底下居然是這麽認真的一個人,而且敬業的工作态度令人贊賞。即使工作再忙,他卻從來沒有延誤過任何演出,而且沒有架子!這才是最重要的,因為這些天下來,她這個被人使喚的仆人,早已受夠了一堆擺着高架子的人的氣。
她好歹也是袁申律的專屬傭人,他們就不能讓她好過一點嗎?
不過話也許要反過來說,就是因為她是離袁申律最近的人,所以他們才默契十足的不讓她好過。
唉,真煩。
“你嘆什麽氣?”
袁申律突然的開口,讓柳月芽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嘆息了。
“沒事,沒事,只是有點呼吸不順而已。”反應相當快的,柳月芽伸手假意揉了揉眼睛,還不忘露出她無辜的明亮笑容。
她該不會是哭了吧?一有這想法,袁申律立即放下劇本,擔心地看着蹲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小豆芽兒,什麽呼吸不順哪?這種理由太牽強了吧。說嘛,發生什麽事了?”一面問,袁申律自己也在暗自回想着,只可惜他忙着拍戲,根本不可能釘在她身邊啊。
“沒什麽啦,真的沒事。”柳月芽在心裏暗笑,表面上卻裝得很憂郁。
“小豆芽兒──”袁申律俯身到她肩膀上,“有事就說出來,我替你想想辦法嘛。”該不會是被欺負了吧?不過想想也有可能,以柳月芽怯懦的性子,在這複雜的環境下,被欺負的機率挺大的。
柳月芽直接站起來,拉開與他的距離。
“沒有啦,你別擔心。”她現在的表情叫作惶恐,順便亂搖着雙手以阻止他的再次靠近。
袁申律看着她的動作,心裏有底了。
“有人找你麻煩是吧?”這類事倒是層出不窮,只可惜眼前的女孩恐怕無力自保。“別理他們!如果有人太過分別忘了喊我一聲,我可沒打算眼睜睜看着別人欺負我的人。”
柳月芽低下頭,當作是默認了。
袁伯母,我會努力的……
努力的挑撥離間搞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