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名揚四海》④

這個春節, 談一鳴讓他的男孩得到了他很多年沒感受過的幸福與團圓。

兩人假期都短, 沒辦法出國旅游，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自駕去隔壁市看看風景。

結果出發的前一天晚上, 華城突降大雪。華城已經很多年沒下過這麽大的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是鵝毛一樣落在地上, 樹上，車上, 房上，不到一個小時，世界便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談一鳴和向猜對視一眼, 同時決定把“臨市自駕游”改成“樓下花園游”。

兩人冒雪堆了個大雪人, 圓圓的身子圓圓的腦袋，談一鳴還從家裏找出了一條洗變形的圍巾，圈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談一鳴怕向猜凍到腳, 在他的雪地靴裏貼了兩個暖腳貼。向猜裹得圓潤極了, 站在雪人身邊，簡直像是雙胞胎一樣。

他們在雪地裏鬧了半天，等到回家的時候，頭發都濕透了。

兩人擠在并不寬敞的浴室裏一起洗澡，水蒸氣混合着洗發水的香氣飄散在空中, 從花灑裏落下的水很燙, 但更燙的是赤裸的身體。

視線相撞，他們在彼此的瞳孔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們靠得是那樣近, 向猜緩緩閉上眼睛，揚起頭，把自己獻祭似地送給了愛人。天鵝長長的頸子延伸着，男人的視線落在他不住滾動的喉結上，輕輕地把吻壓在了那裏。

……他們在花灑下融為了一體。

于是，這場原定的自駕游，又變成了卧室內的另一場自駕游戲。

……

春節還沒過完，向猜立即投入到了新一輪的排練當中，為接下來的巡演做準備。談一鳴因為有其他工作，遺憾缺席。

談一鳴早在年前就錄完了“極晝”的音軌，向猜在臺上表演時，音響師在後臺播放音軌，兩人磨合了幾次，很快就配合的很熟練了。

不過，就跟“現場伴奏樂隊”和“預錄伴奏帶”會有差距，提前錄制好的極晝音軌和談一鳴的現場配音還是不一樣的。

這點微妙的區別，可能觀衆聽不出來，但向猜作為主角，還是能感覺到那種明顯的落差感。

這一次，他沒了談一鳴的陪伴，是真的在演“獨角戲”了。

這天排練結束後，向猜接到了一個電話。

出乎意料的，聯系他的人居然是華城舞蹈學院音樂劇系的系主任。

《等一個極晝》是今年舞臺劇的一匹黑馬，吸引了圈內所有從業者的注意。國産音樂劇本來就很小衆，能有這麽一部優秀作品面世，并且得到了觀衆的一致好評，足以證明它的非凡。

男主演向猜是華城舞蹈學院的優秀畢業生，學校經過內部讨論，想要請向猜來校表演一場。演出票不對外售賣，只發給華舞和華舞附中的學生。

為此，學校特地派出了音樂劇系的系主任，來和向猜打打親情牌。

向猜才畢業半年，就能受到母校邀請回校表演，這是對他的極大肯定。

他又驚喜又驕傲，怎麽可能會拒絕，忙不疊的應了下來。不過這畢竟是一出商業舞臺劇作品，他可以不要報酬，但樂隊、音響師、燈光師上上下下那麽多人，還是要拿錢吃飯的，學校讓他不用擔心，劇組那邊他們會去公函商量。

回家後，向猜抑制不住笑意，一邊在廚房準備晚餐，一邊嘿嘿嘿傻笑。

談一鳴問他怎麽了？

向猜立即炫耀性地把事情告訴了談一鳴，又問他能不能騰出時間陪自己回母校表演。

“當然沒問題。時間定了之後你盡快告訴我，我提前把那天排出來。”談一鳴最近很忙，可即使在忙，這麽重要的一場表演，他也絕對不允許自己缺席的！

要知道，談一鳴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能早一些與向猜重逢，沒能走進華城舞蹈學院、去看看男孩學習生活的地方。這次有這麽一個大好機會擺在面前，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向猜的母校看看了！

談一鳴雙手扶着向猜的腰，往上一托。向猜借力向上一躍，順勢就被談一鳴抱到了桌面上。

男孩身上穿着一條圍裙，兩條腿垂在桌下，晃啊蕩啊，哼着小曲，心情好的不得了。

能回母校做彙報表演！——這可比在上學期間拿多少個一等獎學金都厲害！

談一鳴逗他：“這麽開心？你這算不算衣錦還鄉回娘家？”

向猜踹了他一腳，雙手叉腰：“誰說是娘家了？現在我飛黃騰達了，你這個糟糠妻老老實實跟我去婆家！”

談一鳴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吹了口氣：“‘糟糠妻’？……猜猜，昨天晚上你可不是這麽叫的。”

向猜：“……”

他明明羞得滿臉通紅，可卻強撐着嘴硬：“男、男人嘛……在床上說過的話，都是不作數的。”

談一鳴大笑，雙手托住男孩的小屁股，讓他像是小孩一樣攀在自己身上，然後就這樣一路把他抱出了廚房，走向了香床……

當向猜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又稀裏糊塗落入魔掌時，為時已晚。他急得大叫：“我……我……我圍裙還沒脫呢！”

“我就喜歡看你穿圍裙。”柔軟的床墊迅速下陷，像是雲朵一樣承托起了兩人的重量。談一鳴在他耳邊哄，“下次老公多給你買幾條。什麽都不穿，只穿圍裙好不好？”

※

第二日，向猜穿着高領毛衣，和同樣穿着高領毛衣的談一鳴，同時出現在了排練廳。

姚音：“……”

姚音抱着手上下打量着他們，眼神裏像是有無數把箭嗖嗖嗖飛出，一箭箭都精準地插在了他倆身上。

姚音陰陽怪氣地說：“呦，這毛衣還挺洋氣的嘛，買一送一，兩件打折？”

向猜紅了臉，用沙啞的聲音小聲說：“那個……我去後面開嗓了。”

說着一溜煙就跑走了。

談一鳴本來也想跟着他一起離開，卻被姚音扣下了。

姚音：“男主角去開嗓，你去幹嘛？”

談一鳴坦坦蕩蕩：“我是男主角的分身，我也去開嗓。”

姚音心想，五年沒見，談一鳴怎麽能變得這麽厚顏無恥？

不過對付這種厚臉皮的人，姚音的辦法就是比他更加厚臉皮。

姚音手指落在桌上，敲了敲：“談先生，我以音樂總監的身份鄭重提醒你，向猜是這部音樂劇的男主角，保護身體、保護嗓子是他的義務和職責。作為家屬，請你配合好他的工作行不行？！夜間運動請适量，不要影響他的休息。”

談一鳴果然被他的直白打的措手不及，一時間尴尬的氣息蔓延開來。

“……我會注意的。”談一鳴只能認錯，“盡量不在他有演出計劃的時候打擾他。”

“什麽盡量？是必須！”姚音眉毛一豎，“在下輪巡演開始前，你們都分房睡！”

談一鳴失語：“這……我和向猜還在熱戀期，就讓我們分房？”

“情侶熱戀期又怎麽了？”姚音翻了個白眼，“我和我丈夫還在新婚蜜月期呢，這邊有工作，我不照樣飛回國？”

談一鳴：“……？？？”

談一鳴：“……！！！”

談一鳴震驚道：“你結婚了？”

姚音皺眉：“你對我的個人魅力到底有什麽誤解？五年過去了，你都老樹開花了，難道我就不能結婚嗎？”

談一鳴：“……”

之前談一鳴以為姚音在追求向猜，但仔細回想一下，姚音從未表現出任何過界的行為。跨年夜的時候，姚音請向猜去旋轉餐廳吃飯，理由是“不想當一個寂寞的有錢人”，如果說姚音只是單純想逗逗向猜，好像……也挺說得過去？

談一鳴被這個消息擊懵了：“可是從來沒見你帶過戒指啊。”

姚音：“我好歹是學鋼琴出身的，你什麽時候見過鋼琴家在手上戴過飾品？”

姚音提點他：“行了，知道你倆剛在一起，抑制不住想要秀恩愛。但劇組裏人多眼雜，隔牆有耳，默認性向是一回事、正式出櫃是另一回事，你們倆以後別總在劇組裏那麽膩味，懂不懂？”

談一鳴立即道謝，表示以後會注意影響，不會再在劇組裏和向猜展露親密關系了。

姚音這才點點頭，背着手，一臉高深莫測地離開了。

……

隔壁排練廳裏，鋼琴師和小提琴手湊在一起，不知在嘻嘻哈哈地鬧些什麽。

姚音臉一唬，敲了敲門板，提醒道：“我讓你們把《極晝》的第二頁第五個小節到第四頁再練幾遍，怎麽我一走，就玩上了？”

姚音私下裏很好說話，但一到工作場合，立即化身冷酷型男，連一點笑模樣都見不到。

樂隊私下都讨論，說姚音不适合當音樂總監，應該去高中當教導主任才對。

姚音不過離開幾分鐘，就被他抓到樂隊偷懶。小提琴手和鋼琴師戰戰兢兢地站起來，手裏攥着一支手機，模樣好不可憐。

姚音踱步走上前，問：“你們剛剛不練琴，在幹什麽？”

小提琴手一哆嗦，小聲道：“在、在看笑話。”

姚音：“哦？什麽笑話？”

鋼琴師結巴起來：“就……就微博上的段子笑話。挺搞笑的，我倆……我倆就聊了幾句。”

姚音繞着兩人轉了兩圈，問：“笑話？我也挺喜歡聽笑話的，你倆給我念念吧。”

鋼琴師：“……”

姚音：“倒是念啊？”

小提琴手都快吓哭了，只能舉起手機，對着屏幕上的小字，逐字逐句地念了起來——

“我這個人，從小自尊心和好勝心都特別強。和前男友分手後，我一直單身，沒找到對象。”

姚音：“……繼續。”

“前幾天，我接到了前男友的電話。我以為他是要找我複合的，結果他說：‘我要結婚了，你有時間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姚音：“……繼續。”

“我……”小提琴手幹巴巴地念，“我為了不認輸，就說，‘對不起啊，我在坐月子呢’。”

姚音：“……”

鋼琴師硬着頭皮接話：“我聽完這個笑話，就說：哈哈哈，這個人這麽嘴硬，好搞笑啊。”

姚音：“……”

姚音一甩手，表情猙獰地說：“這本琴譜，今天不從頭到尾練上兩遍，你倆不準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姚·好勝心極強·絕對不認輸·你倆談戀愛那我就已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