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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柏從車上下來,就被刺目的陽光晃了眼。

助理立刻過來給他打傘,他戴上墨鏡,板着臉往前走。

這次的活動是經紀人擅自給他接的,是去山區送愛心,策劃這個活動的是個大影咖,在圈子裏牌面挺大。為了給傅知柏搭上這輛車,他的經紀人還動了一番功夫,只可惜傅知柏不領情,下了車後也不等後面的人,埋頭往前走去。

一輛輛車停在山腳下,他們資助的貧困地區是在山裏,前面車子進不去,就必須靠大家步行。攝影機已經就位,明星們打理好衣着,對着鏡頭微笑。

傅知柏站在不遠處,低聲道:“這和作秀有什麽區別?”

“傅老師您別說了,他們過來了。”助理戰戰兢兢地往那邊看了一眼,傅知柏已往上走。

蕭宏還有汪明幾人互相對視幾眼,眼裏都是不屑。

誰都知道傅知柏就是靠着家裏的資源,才能有今天這人氣,而他本人則除了有一張粉絲喜歡的臉之外,其餘一無是處。

走到山裏有一段距離,這一行裏還有兩個女明星,雖然很累,但都因為有鏡頭在,強忍着心裏的不耐煩。

終于走了半個多小時,他們站在一處稍高的山頭上看到了裏面的村落。

蕭宏興奮地對鏡頭說:“我們到了,接下來我們将進行為期一周的春風愛心之旅,為貧困山區的孩子帶去一份溫暖。”

他說完這些,鏡頭從幾個明星的臉上一一掃過。大家都是一臉向往。只除了傅知柏,他帶着墨鏡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滿臉冷漠。

他們進入村落中,之前蕭宏的經紀人已經和村長打過招呼,并且給了一筆錢。村長早早就帶着村民在村口迎接他們,蕭宏上去和他們熱情寒暄。

村民還從沒見過這麽多明星,一個個激動的都漲紅了臉。

他們在這邊是要住上五天的,每個明星都被分到了一戶村民家裏,大家先各自去把行李放掉。

傅知柏被分配到了村落最東邊的一戶,要走的路還挺多。随他跟跑的攝像背着那麽大的裝備走起來有些費力,傅知柏看了眼鏡頭,故意放慢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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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傅知柏回家的房主名叫夏雲安,一路上夏雲安都非常熱情地和他攀談,說起自己的家,說起這邊的生活環境,說起村子裏的學校。傅知柏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走了大約十來分鐘,終于到夏雲安的家,是自己造的房子,兩層的木房,很破舊,外圍的一些木頭已經變得很黑,被蟲蛀了好多洞。

傅知柏站在外面打量着這個房子,他嘆了口氣,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眼角旁一顆淚痣,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夏先生,我住哪裏?”

“不用不用叫我夏先生,您住二樓,幾天前我就把那個房間收拾了一通,還重新做了張床,比以前還要大。”

傅知柏點點頭,他拿起一個行李箱,助理拿起另外一個,他們往樓上走去。

木房子的樓梯因為重量而“咯吱”作響,傅知柏沉着臉,慢慢走到了二樓。

夏雲安給他準備的房間還算幹淨,被單都是新換的。傅知柏把行李箱放下,摸了摸床被,他又往四周看去,而後對夏安雲說:“這裏就你一個人住嗎?”

“沒,我老婆在山上挑野菜,晚上吃,這野菜炒肉末子可香了。”夏雲安朝他憨厚地笑了笑,又說:“還有兩個孩子,一起過去幫忙了,待會就回來。”

“都幾歲了?”

“一個二十四了,一個十三。”

傅知柏點了點頭,又聽夏雲安說:“這房間就是大兒子的,他主動說要讓給您。”

這時,樓下傳來響聲,夏雲安臉上一喜,對傅知柏說:“我老婆兒子回來了。”

夏雲安“咚咚咚”跑下樓,傅知柏雖然更想躺一會,可攝像頭在,他只能拖着疲憊的身體從樓上下去。

到了樓下,就看到一個幹瘦矮小的婦女,手邊牽着一個又胖又黑的男孩。夏雲安走過去,拍了拍那個男孩的肩膀,對傅知柏說:“這我小兒子夏光耀。”

就算夏雲安不介紹,旁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孩子除了胖一點,那扁平的鼻子和芝麻眼和他爸幾乎一模一樣。

黑乎乎的小胖子朝傅知柏笑了笑,傅知柏點了點頭。

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咣當”一聲,一桶水整個倒了一地,水花四濺。傅知柏的褲子濕了一大片,他先是聽到了夏雲安的斥責,擡眼朝門口看去,見是瘦弱的青年,穿着一件皺巴巴的短袖,衣服上還有斑駁的污漬。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青年臉上的表情是一片驚慌,目光閃爍。

傅知柏看到他手心裏還有兩條被勒得很深的痕跡,他抿起嘴說:“沒關系。”

“傅先生對不起啊,這是我大兒子夏熄。”

夏雲安還未說完,那小兒子夏光耀就喊道:“夏熄是個大傻子,小時候發燒,腦子都燒壞喽。”

傅知柏的目光放在夏熄身上,多方接觸到他的視線,縮了縮脖子。

傅知柏回樓上重新換了條褲子,再次下來時,助理對他說,要和蕭宏他們一起到前面集合,大家去參觀一下村子裏的學校。

傅知柏戴上漁夫帽和眼鏡,露出抿得緊緊的嘴唇。

下午他們一行人去參觀了學校,兩層樓的學校看得出是新建的,學生年齡層次不等,都在一個教室裏,一教室的學生加起來不超過三十個。

蕭宏他們把帶着的禮物拿了出來,都是一件筆記本、書包還有一些零食,一一份給了孩子們。傅知柏讓助理去把自己準備的東西拿過來,兩個助理拖着一個箱子走到這邊,傅知柏問村長,“山裏通網了嗎?”

村長點了點頭,“今天剛剛裝上。”

“我讓人給你們這裏裝一個無線網絡,每個小朋友一臺電腦,以後學習方便些。”

他這麽說着,大家都有些驚訝,看向傅知柏,多方還是那一副冷淡的樣子,一點都不配合鏡頭。

從學校出來,在當地的村委會吃了飯,傅知柏是吃不慣這些的,吃了兩口糙米飯喝了點野菜湯就不吃了。

山裏的天暗得很快,在太陽徹底落下去前,他們回到自己暫住的地方。

傅知柏回去時,夏雲安一家人都在一樓等他,夏雲安見到他,眼前一亮,立刻朝他走過去,笑着說:“傅先生,您人真好,你今天給學校捐了三十臺電腦,大家都會記着你的。”

傅知柏擺了擺手,他又累又餓,低聲說:“沒什麽。”

他往樓上走去,跨上樓梯時,看到躲在角落的夏熄。昏暗的光線裏,這夏熄還真白。

傅知柏走進自己的房間,攝像還想跟進來,他擋在門口,面色有些不耐,“行了吧,今天到這就結束了,你去休息吧。”

“可蕭宏哥……”

“別磨叽,我要休息了。”

說着他便關上了門,留在門外的攝像摸了摸鼻子,關掉攝像機結束了這天的拍攝。

屋內,傅知柏走到窗口,往外看了兩眼,山巒起伏一片綠意,是個好風景,但傅知柏卻沒有欣賞這份景致的心情。

他心中煩躁,點了一根煙,靠在窗口抽,煙灰煙盒蓋子裏,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總算是忍不住,拿出手機翻到那個號碼,打了過去。

手機響了很久,才沒接通,對方軟綿綿的聲音讓傅知柏心頭一震,“知柏怎麽了?”

傅知柏抿起嘴唇,低聲問:“餘媛,你怎麽回事,那個緋聞是真的嗎?”

餘媛笑了笑,她對傅知柏說:“當然不是真的,是公司安排的,知柏你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我的女朋友和別的男人傳出緋聞,我不能問嗎?”

“當然可以啊,知柏,你多想了,我和汪明沒什麽的,這次你不是和他一塊去做慈善了嗎?見到了可以問問啊。”

“我才不問呢,顯得我多小氣似的。”

傅知柏哼了一聲,又想點煙,就聽餘媛說:“知柏,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傅知柏拿煙的手頓了頓,默默把煙放了回去。

他們聊了幾句,最後餘媛要挂了時,傅知柏憋出一句話,“想你了。”

餘媛輕笑,“知柏,你好可愛。”

傅知柏低着頭,耳根子慢慢紅了。

餘媛是他的女朋友,比他大了五歲,是樂格的一姐,傅知柏和她秘密戀愛了半年。

傅知柏被餘媛哄了幾句後,心情好了些,丢失的胃口也回來了。他晚飯基本沒吃,自己這邊也沒帶什麽可以吃的,傅知柏覺得餓,就從房間裏出來,想去看看樓下有什麽吃的。

只不過夏雲安這家人睡的格外早,九點都還沒到,整棟樓都已經熄燈了。傅知柏也不知道燈開關在哪裏,就用手機照明。他慢慢走到了樓下客廳,在廚房轉了一圈,掀開飯罩子,裏面什麽都沒有。

傅知柏捂着肚子,想繞過竈臺去另一邊,突然腳邊碰到一個軟物,他一愣,低頭看去,倒抽一口涼氣。他皺起眉,用手機往下照,低頭看着靠在竈臺旁的人。

“夏熄?”

原本熟睡的人被驚醒,揉着眼睛,茫然地睜開眼,呆呆地看着傅知柏。

傅知柏的手機光晃到了夏熄的眼,夏熄錯開視線,往後縮了縮。

傅知柏把手機的光撇向別處,他打量着夏熄的臉,低聲問:“你怎麽睡在這裏?”

夏熄的反應很慢,傅知柏耐心地等了十幾秒,才聽夏熄說:“我的……房間,有人要住。”

夏熄說的那個“有人”就是傅知柏,他立刻就想明白了,問道:“是我住了你的房間,你爸爸就讓你睡這裏?”

夏熄輕輕“嗯”了一聲。

傅知柏嘆了一口氣,他彎下腰,朝夏熄遞去手,他說:“你上來一起睡吧,房間裏的床很大。”

“不行的。”夏熄無措地搖頭。

傅知柏皺起眉,一把攥住夏熄的手,把人拽了起來,他說:“讓你上來就上來。”

夏熄不知所措,傅知柏松開他的手,又對他說:“你站在這裏不要動。”

“你…做什麽?”

“找找看有沒有吃的,我很餓。”傅知柏繼續拿着手機照明。

夏熄歪着頭看着他的背影,停頓了幾分鐘,等到傅知柏要放棄時,他突然說:“我還有……吃的。”

“你怎麽不早說?”傅知柏快步走到他身邊。

夏熄從竈臺旁的櫃子最裏面端出來了一碗米粥,又從下面的小抽屜裏拿了一個鹹鴨蛋。

傅知柏看着他兩只手裏的東西,有些失望,“只有這個嗎?”

夏熄點點頭,這個其實是他明天的早飯,他明天一大早還要一個人去山上挖筍,家裏的農活幾乎都是他幹。

傅知柏雖然嫌棄,但是真餓了,他敲碎了鹹蛋,就這像水一樣的稀飯幾分鐘就把夏熄的早飯也吃完了。

廚房裏只有傅知柏的手機亮着光,他的五官漂亮到淩厲,像是一把刀能把人刺傷。夏熄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人,他藏在暗角偷偷地看着。

傅知柏把碗往水槽裏一放,随意沖了下水,拿出來放在邊上。他轉過身,見夏熄看着自己,他挑挑眉,對夏熄點了點頭,“走吧,和我上樓。”

傅知柏走在樓梯上,夏熄站在樓下,愣怔地看着光源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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