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哥哥依舊是沒什麽變化,反倒是傅知柏自己先紅了臉。低咳一聲,撇開臉,慫慫地低下了頭,逃回了自己的座位。
沒多久,服務員把幾盤肉還有菜都端了上來,傅知柏拿着夾子烤肉。夏熄盯着滋滋冒油的肉,舔了舔嘴唇,又擡起頭眼巴巴地看着傅知柏,期盼道:“可以吃了嗎?”
“能了,哥,你生菜吃嗎?”
“我都吃。”
傅知柏笑了,取了一片生菜,在烤好的肉上塗上醬料再用生菜裹着。他對夏熄說,“啊,張嘴。”
也不是沒有被傅知柏投喂過,在家裏傅知柏就喜歡随手把吃的塞給夏熄。夏熄乖乖地張開嘴,傅知柏的手指碰到了他的嘴唇。
夏熄一口咬住生菜包肉,他下意識地舔了一下,舌尖掃過傅知柏的手指。
傅知柏心裏爆了句粗口,“刷”一下縮回了手,顫抖的手比了個一,只有被舔過的食指是僵硬地豎起着。夏熄困惑地看着他,“怎麽了?”
傅知柏在心裏敲鑼打鼓,慌慌張張忙說沒事,用一只手把自己僵了的手指掰下去。他長籲一口氣道:“沒,沒事。”
不知心意的時候,還能若無其事耍流氓,現在明白過來自己對夏熄的想法,反倒變得束手束腳了。他在心裏嘆氣,偷偷擡眼去看夏熄,見他快要吃完了,便又夾了一塊肉給他。
夏熄吃了好幾塊,見傅知柏只顧着給自己烤肉,都沒怎麽吃,便說:“我來烤吧,你也吃。”
“我吃了,嘴就沒停過 。”
傅知柏這麽說着,又忍不住去看夏熄。夏熄剛才不小心吃到了辣的,嘴唇的顏色比以往更紅,他咬着吸管,小口小口喝着西瓜汁,額頭上沁着汗,白皙的臉上泛着柔潤的光澤。
秀色可餐,吃什麽吃,看都看飽了。
傅知柏心裏嘀咕,拿着筷子夾了一塊肉,沾了醬料,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
“呸,好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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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起眉,苦着臉痛苦地灌了一大口西瓜汁。夏熄瞅了眼他剛才沾的醬,恍然道:“小柏,你也沾錯醬了。”
傅知柏已經把一整杯西瓜汁給喝完了,夏熄見他還是很辣的樣子,就把自己喝剩下半杯的西瓜汁遞給他,“你喝我的吧。”
打了個圈的粉色吸管一頭被咬出了一個壓印,扁扁的。夏熄不太好意思,補了一句,“不要用吸管了,直接……”
他的話還沒說完,傅知柏已經含住了那根吸管,一口氣把剩下的半杯給喝完了。
冰鎮西瓜汁解辣,可很奇怪的是,明明已經不覺得辣了,心率卻還是很快,額頭上冒着汗,臉上越來越燙。傅知柏覺得自己現在像是被放在了烤箱裏,哥哥的視線讓溫度越來越高,他快受不了了,猛地站了起來。
夏熄一愣,傅知柏低頭看着他,抿起嘴,摸了一下鼻尖,他低聲道:“我……這裏有些悶,我去外面轉一圈。”
他拿了帽子戴上,這個點,店裏人還挺多,從隔間裏出來,傅知柏直接往外走。他站在店外側邊角落,靠在牆壁上,夜風吹在臉上,一身的燥.熱緩緩平息。
夏熄側頭看着外面,拿起夾子,學着剛才傅知柏的動作,把肉放在烤盤上。油“滋滋”響着,他喜歡聽這個聲音,看着肉全都熟了,便一塊塊拿出來放進傅知柏的碗裏。
一盤肉都快烤完了,傅知柏才回來,他見自己碗裏都是肉,愣了愣,就笑道:“哥,你給我烤了那麽多啊。”
夏熄把夾子放在一邊,見他坐下後,提醒他:“別沾錯醬了。”
傅知柏連連點頭,他也正好是餓了,拿着筷子,埋頭吃了起來。
結賬的時候,店裏的經理都來了,傅知柏戴着帽子,不知道他是誰的人好奇地在旁邊看着。經理小聲問他能不能簽了名,他們想挂在牆壁上。
傅知柏心情好的時候還挺好說話,接過馬克筆,在烤肉店logo海報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夏熄在旁等着,剛才他們這桌的服務員拿了兩盒旺仔牛奶給他,紅着臉道:“這個請你們喝。”
夏熄接過牛奶,呆了幾秒,随後笑了,“謝謝。”
傅知柏回過頭,就見夏熄捧着兩盒旺仔牛奶,他走過去,“哪來的?”
夏熄指了指邊上,“她請我們喝。”
傅知柏翹起嘴角,一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一手朝那漲紅了臉的服務員揮揮手,“謝謝啦。”
剛吃完烤肉,很容易覺得渴。從店裏出去,沒走幾步,夏熄就撕開吸管戳進了牛奶盒裏,他先遞給傅知柏,傅知柏抿着吸管喝了一口,就擺手道:“我不渴,你喝吧。”
夏熄點點頭,把另一盒牛奶揣兜裏,兩手拿着現在喝的,小口吸着。
夏熄看着很喜歡喝甜牛奶,一盒喝完了,他拿着空盒子,一手去碰口袋,猶豫着要不要把兜裏的那盒也戳了。
傅知柏瞧着他的神色,盯着他的小動作,就直接把牛奶從他口袋裏拿了出來。他扯着吸管,往口子裏戳進去,直接把吸管遞到夏熄嘴邊。
十歲以前的事情,他還記得一些。他和夏熄都很喜歡甜牛奶,夏天的時候,媽媽帶他們出去玩,他們騎着超市裏的電動小馬,兩個人排排坐,一手一小瓶甜牛奶。
那牛奶真的好甜,甜到,現在想起來,心裏都好像撒了糖一樣。
他不知道哥哥是不是還記得,反正他從來沒忘過。
夏熄第二天去外地拍戲,傅知柏原本是想要送他的,可昨夜他在夢裏又是一夜春夢水直流,醒來時竟覺得褲裆裏黏糊糊的,他僵硬着動都不敢動。夏熄從床上起來,他晚上其實也沒睡好,一晚上都熱烘烘的,感覺有什麽東西貼着自己。
他按掉鬧鐘,揉着眼睛看着傅知柏,見他不動,以為他還要睡,便小聲道;“黃楊來接我了,小柏,我先走了。”
傅知柏身體蜷縮,埋在枕頭裏的臉稍稍擡起來,聲音沙沙啞啞,他含糊道:“哥,我會想你的。”
夏熄站起身的動作頓住,又重新彎腰低頭,趴在床邊,湊到傅知柏耳邊,他半摟着弟弟的肩膀,嘴唇在傅知柏臉旁啄了啄,對他說道:“我也會想你的。”
傅知柏瞬間僵硬如化石,他的臉重新砸進了枕頭裏,呼吸都不敢了。
黃楊在樓下等,焦急地看着時間,隔了片刻,終于把夏熄給等了下來。夏熄穿着藍色長袖襯衫,淺色褲子,手裏的黑色行李箱上貼着海賊王的貼紙。
這不是傅知柏常用的箱子嗎?他們竟然連行李箱都互相用嗎?黃楊盯着那箱子,立刻聯想到了昨天看到的一幕,打了個激靈,趁着傅知柏沒出來,他說:“夏熄哥,我們快走吧。”
夏熄點了點頭,黃楊伸手要替他拿箱子,他擺手道:“我自己拿。”
傅知柏趴在床上,硬邦邦的地方已經軟的不能再軟了,濕漉漉的地方變涼了,非常不舒服。他聽到樓下關門的聲音,立刻爬了起來,披着被子,夾着腿,移到窗口。他趴在邊上,隔着玻璃,看着他哥走出了大門。
這一別,又是小半個月。傅知柏去畫室,通常是到傍晚才想到回家,生活懶懶散散的,頭發長了很多,腦袋上的傷徹底好了。
周尚老先生的畫展在“藝”美術館開展,傅知柏當然是要捧場的。他都半月沒出現在媒體前了,這一次連點風聲都沒有,空降在了畫展上,讓人大吃一驚。
媒體采訪之後,李照一的電話就來了,冷嘲熱諷他了一番,說他還知道出現在鏡頭前。傅知柏靠在牆壁上,捏着手機聽着李照一的聲音,他慢吞吞道:“這我喜歡的,我當然要參加。”
李照一哼了一聲,沉默了幾秒,随後說:“我剛和徐明佳導演吃過飯,對方手上有一個本子在籌備,拍出來肯定能拿獎,他有意找你。”
傅知柏不語,李照一又道:“傅知柏,既然你入了行,就不要半途而廢,做什麽事都要有始有終,你如果真的想要撂挑子不幹了,那喜歡你的粉絲怎麽辦?想要畫畫,我也不攔着你,我盡可能的給你少接些工作,讓你有足夠的時間去做你喜歡的。”
李照一嘆了口氣,他鮮少在傅知柏面前表現出弱勢,但這一回,語氣卻是十分懇切,他道:“算我拜托你了,接下這部戲。”
傅知柏和李照一相處了兩年,早就知道李照一那籠絡人心的常用慣例。他不為所動,就在要拒絕時,就聽李照一又道:“夏熄也會出演。”
傅知柏一愣,李照一道:“我把你和他的照片都發給徐導看了,他都很滿意。”
傅知柏眉間浮起淺川,他反問:“我哥也會演?”
“嗯,現在呢,同意了嗎?”
傅知柏抿了抿嘴,嘆了口氣,“我知道了,等他回來,我們先去見一面導演吧。”
李照一這頭,黃楊驚疑不定地看着李照一臉上的笑,等他挂了電話,試探着問:“李哥,知柏他怎麽說?”
“答應了。”李照一側頭看向他,贊許道:“你這方法還真行,你怎麽知道,夏熄參演,傅知柏也肯定會去?”
黃楊抓了一下頭發,低下頭心虛道:“我……我就是猜的。”
李照一心情大好,也不管黃楊那閃爍其詞的回答,開始打電話聯絡人。
夏熄今天的拍攝不太順利,這是部愛情片,主角分開又複合,到最後難免會有一吻。導演說可以用借位,可就算是借位,夏熄都吻不上去。
他之前的表現都挺好的,演出來的效果就跟角色從劇本裏走出來似的,這會兒狀态不在線,導演也不想多說他,只把這一幕延後,把別的先給拍了。
晚上收工,黃楊過來接夏熄回酒店,夏熄靠在車裏,神情郁郁。
車子開到酒店,黃楊看了眼排戲表,對夏熄道:“明天是夜戲,夏熄哥,你白天就在酒店休息吧。”
夏熄點了點頭,他從車上下來,黃楊看着進去,頓了頓,突然喊道:“夏熄哥,你別太較真,你剛才的戲演得真的很好,比傅哥好多了。”
他也就只有敢在傅知柏背後說這番話,夏熄懵懵懂懂地聽着,知道他是在誇自己,朝他笑了笑,回道:“小柏也很好。”
很好的小柏晚上回家,吃了點泡面,因為煮得太爛,吃了兩口就不吃了,拆了一包薯片,靠在沙發上等着哥哥的視頻電話。
八點半時,夏熄的視訊來了,傅知柏立刻按了接通,手機放在膝蓋上,臉快要碰到屏幕。
夏熄被這只看得到鼻孔的大臉吓了一跳,把手機微微拉開,對傅知柏說:“小柏,你這樣我都看不到你全臉了。”
傅知柏往後退了退,換了姿勢,他拿起手機,仰起頭對着鏡頭笑道:“現在呢?”
“現在好多了。”
傅知柏盯着夏熄的臉,問他:“哥,你剛洗完澡?”
“嗯,洗了頭發。”
“吹了嗎?吹幹了才能睡覺,不然第二天頭會疼的。”
夏熄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靠在床頭,淺色的睡衣是傅知柏給他買的,附和着傅知柏的審美。他對傅知柏說:“吹了,是幹的。”說着,他把腦袋湊近了些,手指穿過頭發,輕輕捋了一下。
柔軟的發絲從指縫裏滑過,傅知柏好像親手摸摸。
傅知柏和夏熄拉了一會閑話,大概就是早飯中飯晚飯吃了什麽啊,晚上的夕陽很漂亮看到了嗎,演戲累不累呀,李照一有沒有欺負你……之類的問題。
夏熄回答問題比較慢,慢吞吞地思考,慢吞吞地說話。傅知柏安靜地看着他哥,等着他哥回答。
說到今天的戲時,夏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傅知柏察覺到他的微表情,就立刻問:“怎麽了?今天的戲很累嗎?”
夏熄搖了搖頭,“也不是很累。”他頓了頓,看向屏幕裏的傅知柏,他捏緊了手機,慢慢湊過去,淺粉色的嘴唇開合,他小聲問道:“小柏,你知道……吻戲怎麽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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