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吻戲？”傅知柏一下子站了起來，神情驚愕。

夏熄的手指撫摸過自己的下嘴唇，撥弄了一下，對他說：“這場戲，我總拍不好。”

傅知柏深吸一口氣，他像是油鍋上的螞蟻，可他又不能表現出來，傅知柏看着屏幕裏的夏熄，捏緊了拳頭，只能幹着急。

夏熄沒能從傅知柏這得到什麽有用的經驗，反倒是被傅知柏灌輸了一大堆，男藝人在娛樂圈打拼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要讓女藝人占便宜，吻戲能删就删，這場戲他看過，劇本上本來是沒有的，肯定是導演臨時加進去的，不要演，要學會拒絕。

夏熄聽得有些懵，傅知柏看他哥還是那一臉好欺負的樣子，實在是上火。後來挂了電話，他惦記了一整晚，翻來覆去睡不着。第二天醒來，嘴裏長了一圈燎泡，傅知柏頭重腳輕，坐在床頭訂了最近的航班。

他一夜沒睡，訂了航班後，洗漱一番，便戴上帽子和口罩千裏尋哥去了。

白天夏熄沒有戲，黃楊便也沒事做，他窩在房間裏打了會游戲，就接到了傅知柏的電話。

這號碼已經快一個多月沒來電過了，此刻竟如同鬼來電一般，黃楊吓了一跳，手抖了抖，捏緊了手機，接通電話。

傅知柏的聲音傳來，低低沉沉道：“我在機場，你們住的酒店在哪裏？”

今天晚上的夜戲大概要通宵，夏熄醒了之後，也沒有起來，卷在被子裏躺在床上休息。

秋天氣候涼爽，這邊的氣溫比市內還要低了幾度，裹着被子睡覺很舒服，醒了後又閉上眼，迷迷糊糊間再度入睡。這樣子懶散舒适的時候，他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快中午的時候，房間的門鈴響了。夏熄聽到聲音，慢吞吞坐了起來，他睡得太久，腦袋有些暈，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前，那扇門剛被打開，就被一股外力推開。夏熄吓了一跳，只覺得眼前一黑，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壓在了“嘭”一聲合攏的門板上。

他的後背壓在門上，下巴被擡起，傅知柏的臉壓在他眼前，對方噙着笑，在他還出神時，嘴唇碾了下來。

夏熄的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樣，他無法呼吸，也來不及思考。舌尖被嘬得生疼，濕漉漉的吻聲就在耳邊，逐漸變.粗的呼吸，肺裏的空氣一點點被抽完，他的胸膛悶悶地疼着。

夏熄“嗚嗚”了兩聲，傅知柏的臉稍微錯開了些，卻身體卻更貼近，他上前一步，右腿膝蓋抵在夏熄兩腿之間，寬大的手掌托着夏熄的腰。他低頭，咬在哥哥耳邊，低喃道：“我來教你演吻戲。”

隔了一扇門，走廊的燈昏昏暗暗，黃楊心驚膽戰地站在門外，聽到門裏窸窸窣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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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捂着心口，盯着夏熄的房門。

傅知柏膽子太大了，竟然敢搞這種突襲，夏熄可是他哥啊。

就在這時，隔壁房間的門開了，李照一探出個頭，見到他在，便招了招手，“外面什麽事？我怎麽好像聽到了傅知柏的聲音。”

黃楊吞咽唾沫，他這輩子就沒經歷過這麽驚心動魄的時刻。他在李照一的注視下，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抿着嘴唇，幹巴巴道：“就我一個人，李哥，夏熄還在休息，我先回去了。”

李照一打量着他，皺了皺眉，“你緊張什麽？”

“沒啊。”黃楊尴尬地笑了笑。

幸好李照一對他不甚在意，他對黃楊說：“昨天那場吻戲我和導演溝通過了，沒必要加，你待會去和夏熄說一聲。”

黃楊聽了心裏那塊大石頭瞬間放了下來，喜上眉梢道：“好的，我立刻去說，謝謝李哥，謝謝李哥。”

李照一困惑地看着他，“夏熄删吻戲，你高興什麽？”

黃楊“哈哈”傻笑，打着馬虎眼。李照一看他這越來越不聰明的樣子，思索着要不要再招個助理。

門內，這一吻還未結束。

傅知柏的手貼在夏熄後腰，他咬了一下夏熄的嘴唇，夏熄輕叫了一聲，惶惶不安地感受着這似掠奪般的吻。他覺得不對勁，可卻一時轉不過彎來，吻從唇上蔓延到了臉頰邊，舔着耳垂，又緩緩而下，在他的脖頸上落下零碎的溫軟。

有些癢有些麻，腦袋變得好像不是自己，他昏昏沉沉暈暈乎乎看着壓在身前的傅知柏。

傅知柏的臉逐漸變得清晰，他們互相對視，傅知柏的目光讓他不禁打了個顫。傅知柏聲音低沉，壓着某處湧上來的熱情，他啞着聲音問；“哥，你學會了嗎？”

夏熄張了張嘴，還未等他回答，身後的門被人敲響。黃楊的聲音在外，語氣裏充溢着一派欣喜，只聽他說：“夏熄，好消息，那場吻戲不用拍了，只要擁抱一下就好。”

夏熄看向傅知柏，神情呆呆鈍鈍的。傅知柏籲了口氣，攬過夏熄的肩膀，走過去來門。黃楊一擡頭便看到傅知柏，心裏抖了抖，又見夏熄被傅知柏摟着，整個人都像是熟透了的桃子，軟趴趴地倚在傅知柏身上。

他根本沒法下眼看，躊躇道：“傅哥，我沒和李哥說你來了。”

傅知柏點了點頭，“你不說是對的，不然他又得唠叨了。”

“可你突然來劇組，被人看到了肯定會說。”黃楊的目光忍不住聚到傅知柏和夏熄身上，這兩個人還真是旁若無人什麽都不怕，到底還有個大活人站在他們面前啊。

“你放心，我就在房間裏不出去，李照一也不會發現我。”

“他可就在你們隔壁。”黃楊說完還指了指，傅知柏不耐地點着頭，似乎是不想多說，撈着夏熄的腰往後退，直接關上了門。

黃楊站在空蕩蕩的走廊上，長長地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特凄涼。

他們走進屋內，兩個人坐在床邊上，夏熄看了傅知柏好久。傅知柏湊過去問他，“哥，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嗎？”

“嗯？問什麽？”

“問問我為什麽來啊，是不是因為想你了才來的呀？”

夏熄舔了一下被吻腫了的嘴唇，重複着傅知柏剛才的話，“你為什麽來？”他頓了頓，臉有些燙，那感覺很陌生，連他自己都摸不透，他輕聲問：“是……因為想我了嗎？”

傅知柏露出壞笑，張開手把他哥抱了個滿懷，“想，想了你一晚上。”

夏熄其實不太能明白傅知柏究竟是什麽意思。

傅知柏表露出的喜歡，那種正大光明的愛意，就像是盤旋在上空的直升飛機，下面是一片死海，他怎麽也落不下。

他定着夏熄，見他神色淡然，不禁在心裏長嘆一口氣。

夏熄擡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我也想你。”

那天晚上，夏熄去拍戲，傅知柏一開始還是在房間裏躲着，不過後面實在是呆不住，換了件衣服戴上帽子就出門了。

黃楊在片場看到傅知柏的時候，吓得魂都快飛了，趁着李照一不注意，他小跑到傅知柏身邊，也不顧傅知柏的臉色，拽着傅知柏的胳膊往角落裏走。

他力道不小，傅知柏被拽着趔趄了一步，勉強站穩，皺着眉看他，“你做什麽？”

黃楊壓低聲音問：“傅哥，你不是說等在酒店房間裏嗎？怎麽出來了？”

“想出來就出來呗。”傅知柏踮起腳去看正在拍攝的夏熄。

黃楊看着他滿不在乎的樣子，倒抽一口氣，扯了一下他的手臂，語氣加重，不禁道：“傅哥，你……你還是別在片場……”

“你什麽意思？”傅知柏目光瞥向他。

黃楊後背發涼，但還是硬着頭皮道：“我覺得……我覺得你應該和夏熄哥保持距離，你們……是兄弟，不是……不是情人。”

他磕磕巴巴說着，最後兩個字似乎非常燙嘴，快速含糊的吐了出來，有些模糊，但傅知柏還是聽清了。傅知柏的視線徹底從他哥那邊給挪到了黃楊這頭，他抱着手臂，背靠着牆。角落晦暗不明，傅知柏藏在昏暗的陰影裏，垂眸打量着黃楊。

“出去說。”他丢下三個字，拉低帽檐，拔腿往外走。

走到僻靜無人的地方，黃楊在傅知柏的注視下，畏畏縮縮道：“我看到了。”

傅知柏不語，黃楊吞咽唾沫，大着膽子說：“上次拍照，我在門縫裏看到了，你親了夏熄。”

傅知柏挑眉，随即笑了，他說：“那又怎麽樣？”

“夏熄是你哥哥，你們……”黃楊語氣一頓，臉因為緊張而慢慢漲紅，他說：“你們未免太親密了。”

他和夏熄的關系被人點破，傅知柏心裏竟然不覺得有絲毫忐忑。他喜歡夏熄，那種喜歡已經超過了兄弟之間的距離。闊別十四年，再次相遇，就算是喜歡，就算是愛上了，那也是他的事。離經叛道的事情他做的不算少，背離了父母的期盼，過上了另一段人生他也不是沒做過，如今只是再偏一些。喜歡就喜歡了，愛就愛了，他一腳踏進去，就……不會後悔。

可外界的目光紛紛擾擾，那種懷疑探究不可置信的眼神他早就想過了，就像此刻的黃楊。

傅知柏聽到黃楊說：“這件事我沒有和李哥說，他也不知道，可如果他看到你和夏熄在一起時的樣子，他肯定會懷疑的。我在你身邊呆了兩年，你雖然脾氣差，可對我其實很大方，這我也知道，所以作為你的助理，我……我還是想勸你們，別……”

傅知柏打斷他的話，他踢開腳邊的石子，低聲道：“不是你們，是只有我，是我愛上了我哥。”

黃楊睜大眼，他想不到傅知柏竟然把這種話說得這麽坦蕩，他一口氣堵在胸口，啞然地看着傅知柏，失語數秒，他才道：“傅哥，聽我一句，這……這種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你們就完了。夏熄哥很喜歡演戲，他會在這個圈子裏混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