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就在傅知柏要反手拉住夏熄時,黃楊追了過來,從後一把撈住夏熄,把他從地上拖了起來。黃楊眯着眼,臉上都是雨,他拉開夏熄和傅知柏的距離,提高聲音道:“知柏,夏熄哥他喝多了,我……我帶他先進去了。”
傅知柏愣在原地,眼看着黃楊要帶夏熄離開,他不禁上前一步,像是一個犯錯了的孩子卻沒得到家長責備,臉上是茫然和無措,張了張嘴,不知道說給誰聽,輕聲道:“他說,他想我。”
黃楊長嘆一口氣,他看向四周,随後壓低聲音。模模糊糊裏傅知柏聽到黃楊說,“夏熄只是醉了。”
說罷,黃楊便攬着夏熄轉身往裏走去。
傅知柏的世界像是亮了又暗下,忽明忽暗間,眼前突然一閃,隔着雨雪,他的下巴淌下一滴淚。傅知柏側頭看去,是兩個穿着雨衣戴着黑色口罩的人在拍他。
他回到車裏,後腦勺靠在椅背上,也許是因為淋了太久的雨,渾身發抖,眼前一陣一陣的黑。傅知柏閉上了眼,安靜的車內讓他覺得自己似乎非常凄涼似的,他籲了一口氣,打開電臺,歌手正唱着“還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咫尺遠近卻無法靠近的那個人”。
傅知柏愣怔,身體似乎脫力,陷在車內,失神了許久。
夏熄被黃楊拉進了屋內,衣服都濕了,黃楊和李照一說了一聲後,李照一匆匆趕來。免不了一頓責罵,黃楊低着頭一聲不吭聽着。
夏熄迷迷糊糊靠在大廳裏的椅子上,李照一用手捋了一把他的臉,摸到一手的水,就說:“先帶他回去吧,弄成這樣別感冒了。”
黃楊聽了便要去拉夏熄的手臂,卻被夏熄給躲開了。燈光下,夏熄臉上彌漫着酒醉的潮紅,他睜開眼,視線朝四周散,來來回回看了好久,才委屈巴巴道:“我剛才明明看見他了,怎麽……怎麽不見了。”
李照一聽了,眉頭皺了皺眉,看向黃楊,“他看見誰了?”
“剛才知柏來了。”
“他來了?怎麽不讓他進來。”
黃楊不知該如何說,只能硬着頭皮道:“就來了一下,立刻走了。”
李照一的心思也沒在這上頭,又轉過身,扯了幾張紙巾幫夏熄把臉上的雨滴擦幹淨,嘆了口氣,“這酒量……以後是不能再讓他喝了。”
黃楊開車送夏熄回去,因為下着雨夾雪,路面濕滑,他開得很慢。車內夏熄發出模糊的低唔聲,喊着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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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楊在前頭忍不住低叫了聲“祖宗”,盯着前面的路,張了張嘴說道:“夏熄哥,你可別吐在車上,等我到了,你再吐不遲。”
他剛說完,就聽夏熄又大喊了一聲難受,黃楊心裏打了個顫,本以為他真要吐了,卻聽夏熄斷斷續續哽咽着喊:“小柏呢……小柏去哪裏了?我想見他,我要見他,我心裏好難受,我好難受。”
車順着雨雪的方向靠邊停下,雙向燈的光忽閃,像是黃楊忐忑不安猶豫不決的思緒。他中規中矩活到現在,平日生活中接觸的幾乎都是異性戀,在還沒給明星當助理前,他連同性戀究竟是什麽都不太清楚。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要面臨這麽……這麽……艱難的決定。
傅知柏和夏熄是兄弟,一脈相連的同胞兄弟,可他們卻互相産生了情愫。愛情這種東西太難形容了,黃楊長吸一口氣,最後還是決定聯系上了傅知柏。
只要秘密永遠都是秘密,他們就不會有事,不會受到影響。
黃楊捏着手機的手都是顫抖,耳朵緊貼着手機,沉默了數秒,電話通了。
雨夾雪裏的雪已經沒了,現在完完全全就都是雨了。雨滴“噼裏啪啦”打在玻璃上,風也變得更大,天氣預報說這場雨會持續到明天。
夏熄已經不喊了,想是睡着了一樣,倒在車裏,只是睡得不安穩,時不時會嗫喏幾句,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夢語。
靠邊停下的車變成了雨幕裏一片醒目的光,車內開着暖氣,車窗上暈開水霧,朦胧不清間,另外一束光往他們這邊駛來。
傅知柏的車停在後邊,燈光亮起,他從前面下來,走到後備箱拉開後拿了把傘出來。他拿着傘小跑到前車停下,黑色的長柄傘撐開,寬大的傘面遮住了雨水。
黃楊探出頭看到他拉開車門,摟着夏熄的身體,把他抱下了車。雨很大,傅知柏大半肩膀都濕了,單手夾着傘應該是很不方便的,黃楊見了立刻下車,冒着雨走到他身邊,替他拿過傘撐起來。
“謝謝。”傅知柏籲了一口氣。
黃楊低下頭,悶聲道:“我是助理,照顧你們是應該的。”
黃楊同傅知柏走到車前,他看着傅知柏小心翼翼地把夏熄放進後座,車門輕輕合攏,傅知柏站直了身體,轉過了身。他有些不敢直視傅知柏,把傘交還,他道:“剛才在飯店門口我看到兩個私生,傅哥你開車回去注意些。”
昏暗的雨光中,傅知柏臉上的神情鄭重,又重複了一邊,“謝謝。”
傅知柏開車離開,黃楊站在原處看着那紅色的尾燈消失在雨夜裏,他長嘆一口氣,走回了車內。
夏熄蜷縮在一起,他覺得自己好像在一艘小船裏,四周搖晃,想要起來,可四肢卻很沉很沉。忽而驚濤拍來,船頭被淹沒,他沉在水裏,渾身濕透,掙紮着想要起來,一陣風卻把他卷走,翻天覆地間,吸入的空氣越來越少,就快要窒息時,他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便看到湊在眼前毛茸茸的大腦袋,對方的臉埋在他的胸膛上,沉甸甸的一大坨,胸口被壓着,喘不過氣來。
夏熄艱難地抽出一只手,高高擡起又輕輕落下,放在那顆腦袋上揉了幾下。
他還未說話,就先笑了,抖着肩膀,把靠在胸口的人牢牢抱住。
傅知柏的身體一僵,他聽到夏熄呢喃道:“是夢嗎?”
傅知柏緩緩起身,手掌支撐在夏熄身體一側,低頭看去,能見到的是夏熄面若桃花的臉,兩頰都是粉色,睜大的雙眼失神地看着一處,睫毛很長,他伸手輕輕捋過,哥哥便縮了縮脖子。
他吞咽着唾沫,壓低了聲音,沙啞道:“是夢,這就是夢。”
說罷,一吻落下,舌尖舔過嘴唇,抵開牙齒,輕而易舉地挾住了夏熄的呼吸。
他半趴在夏熄身上,在那兩片嘴唇上舔吻輕咬。夏熄透不過氣,又覺得渾身無力酥軟,他發出“嗚嗚”的聲音,難耐極了。
傅知柏見他瑟縮,便捧着夏熄的臉,沉溺在柔情裏的聲音,安撫道:“哥,你……你別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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