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匆匆趕到醫院,夏熄像一只無頭鳥,他不知道該怎麽做,只是覺得不安惶恐。他茫然地跟在李照一身後,感到自己什麽都幫不上。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膽,好在其實他們并未有事,出事的是跟在他們車後面的私生飯還有黃牛。
黃楊他們的車撞到了護欄上,而尾随他們的那輛車則是被一輛大卡車迎面撞了個正着,五人座的車硬是擠上了七個人,超載又超速,一車人傷的都不輕,現在都在急救室裏。
夏熄他們到的時候,警方正詢問着黃楊事發經過,傅知柏手上有兩處擦傷,抹了點藥,靠在椅子上發呆。他一見到夏熄,臉上的陰郁一掃而光,朝夏熄伸出手。
夏熄走到他跟前,雙手被傅知柏揣在懷裏。他低下頭,目光黏在傅知柏的臉上,低聲道:“疼嗎?”他說着頓了頓,自己先苦笑着說:“肯定是疼的。”
“疼倒是不疼,就是吓了一跳。”傅知柏把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腦袋靠在哥哥的肩膀上,難掩委屈,“車撞到護欄的時候,我整個人往前沖,腦袋裏都閃過走馬燈了,把這輩子都給想了一遍,和你在一塊的時間太短了。”
黃楊和警方談完,走了回去,便見李照一杵在走廊一頭。他匆匆過去,一見那倆兄弟跟對苦命鴛鴦似的挨在一塊,整個人一激靈,戰戰兢兢地觀察着李照一的臉色。李照一戴着金絲邊,走廊的白光落在鏡面上反光,那模樣就跟驚悚片裏的殺人狂魔似的。黃楊真覺得傅知柏和夏熄的事被李照一知道了,自己會被他給分屍。
為什麽別人的愛情,苦都要他來嘗?
他忐忑地朝李照一靠攏,小聲問:“李哥,我剛才和警方說過了,追車的事情我們是受害方,這裏沒我們什麽事了,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李照一推着鼻梁上的眼鏡,側頭若無其事道:“傅知柏和他哥關系是真好啊。”
黃楊吞咽唾沫,心虛着,“畢竟是兄弟,能不好嗎。”
“我也有個兄弟,我們可就好不起來,為了個家産都鬧到法庭上了。”李照一嗤笑,又看了幾眼,最後慢吞吞收回視線。他說:“你待會告訴傅知柏,我以後就不給他安排工作了,他愛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我不管他了。”
黃楊倒吸一口氣,“李哥,你要雪藏知柏?”
“雪藏個屁,我是害怕了,他和夏熄不能再同時出現了。”李照一抿起嘴,冷冰冰地瞥向黃楊,“別以為我不知道。”
黃楊啞然,李照一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傅知柏出了這樁事,外界得到消息後,他的粉絲都炸了。可又能怎麽辦,私生這種事,就算說一千次一萬次都是控不住的,畢竟你不能指望一群蝗蟲不去啃玉米地吧。他們不是愛,而是喜歡那種把光鮮亮麗的明星逼到死角,窺探他們別人所不知的秘密。沒辦法去根除,只能讓自己視而不見,下一次再注意些再小心些罷了。
夏熄繼續回去拍戲,傅知柏則把丢了兩月的畫畫給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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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是傅知柏的生日,也是夏熄的。去年這時候,兩個人都過得渾渾噩噩,基本是忽略了去。這一年,傅知柏早早做了準備,想要給夏熄一個驚喜。
夏熄的戲在九月末的時候殺青,殺青宴那晚,劇組裏那位十八番的小配角厚着臉皮又來了,還坐在主創那桌,沒有半點打醬油的認知。
這電影蕭宏也有出演,之前在劇組裏,他和傅知柏還見過幾次,不過對方活潑的讓他有些不敢相認,便就寥寥說了幾句。桌上的人都喝着酒,就這倆兄弟杯子裏是飲料,原本愛熱鬧的導演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們,但夏熄這兩天有些感冒,剛才還吃了一顆頭孢,實在是不能喝,傅知柏又把要照顧夏熄作為托詞,這才僥幸逃過一劫。
酒過三巡,大家都醉了,桌上的人少了一半,傅知柏帶着夏熄也悄悄溜了出去。
他們的手攥在一塊,在黑夜裏,像是把兩個身體重塑在了一起。十月份的夜晚風已經變涼了,傅知柏把外套脫了披在夏熄肩上,他自己則穿了一件薄毛衣,側頭朝夏熄笑了笑。他問:“哥,你猜今天是什麽日子?”
夏熄脫口而出,“你的生日。”
傅知柏就跟充滿了氣的皮球被針紮了一下似的,洩氣道:“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今天一早黃楊就和我說生日快樂了,還有微博上好多人都送了祝福。”夏熄擡起手,把腕子上的手表遞給他看,“黃楊送我的。”
傅知柏瞥了一眼那黑色的表盤,嫌棄道:“難看死了。”夏熄一愣,傅知柏又說:“哥,給我點面子,我們重新來過,我再問一遍,你要裝作不知道,然後問我今天是什麽日子好不好?”
他們走到了河邊的一處高坡上,傅知柏拉着夏熄慢慢往下走,月光淋在河面上。夏熄看向傅知柏,見他耍着性子,便笑了,他問:“小柏,那今天是什麽日子啊?”
傅知柏的要求得到滿足,繃着的嘴角立刻兜不住翹了起來,他歪着腦袋,笑眯眯道:“哥,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樂。”
伴随着一聲“生日快樂”,就聽“嘭”的一聲,河岸對面閃現出火光,煙火蹿上夜空,鋪滿了夏熄所有的視線。他被熱愛包圍,眼淚濕潤了睫毛,輕輕眨了幾下,吸了吸鼻子。
傅知柏從後抱着他,親吻他的後脖,嘴唇貼着耳垂,低聲道:“哥,以後每一年的生日我們都一起過。”
“好。”
“明年第一個和你說生日快樂的人得是我,我今天可是為了聽你對我說生日快樂,一天都沒和人說話,就怕別人先說了。”
“小柏,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夏熄轉過身,抱着傅知柏的脖子,湊到他耳邊,像個複讀機一遍遍念着。
傅知柏忍着笑,努力繃着臉,紅着臉別扭地轉到一邊,嘀咕道:“哥,你是鹦鹉嗎?”
其實很多事情都不重要,娛樂圈的起伏,旁人的中傷,父母的厭惡,對于夏熄來說也許就是夾到手之後的一點點鈍痛。很快就會散去,因為有人會在他身邊,替他上藥,喊他哥哥。
他便覺得很安心,便覺得有了一切。
來年十月的生日,他們等到淩晨,夏熄困得都睜不開眼了,傅知柏不讓他睡,硬是讓他起來,對自己說一聲生日快樂。總算是互道了一句生日快樂,睡意反倒沒了,覺得有些幼稚又感動,笑過後才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是中午,洗臉刷牙,傅知柏拉着夏熄一塊去參加他一年一度的粉絲見面會。
那天吃了好幾個蛋糕,中午晚飯夜宵還有無處不在的祝福。切蛋糕的時候,黃楊對李照一說,“看到他倆,我都覺得我們說的不是生日快樂,而是新婚快樂。”
李照一在他後腦勺扇了一巴掌,讓他安靜些。
放着兩個小人的蛋糕被切開,傅知柏拿着蛋糕,故意沾了點奶油揩在夏熄鼻尖上。臺下粉絲看到他倆互動紛紛尖叫,大喊着他們的名字。
周圍那麽吵,音樂那麽大,他們的距離不近不遠,傅知柏往他這邊走了兩步,肩膀碰在了一起,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愛意隐晦。他側過身,壓低聲音說:“哥,我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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