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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諾言是被陳少東送回家的,他答應了許梓森的條件。盡管他知道這不僅僅是簡單地去氣氣人,但是能和陳教授搭上邊他覺得是值得的。并且這個搭邊,本就是他自己應該得到的。有許梓森插手這件事,至少就離真相不遠了。

其實他也想過算了,畢竟自己也不缺名不缺利的。可仔細想想,還是覺得不甘心。他陳諾言從小活的順風順水,用他媽的話說就是他連出生都沒費力氣。因為陳媽媽是剖腹産,陳諾言沒有自己爬出來就被醫生小心呵護着抱了出來。這二十來年唯一一次受挫,還是因為別人陷害。他怎麽能咽的下這口氣?

當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隐,有的是對別人說不出口。還有的,是對自己說不出口。陳諾言藏着的是後者,他從小呵護着長大的妹妹,他不相信她會跟別人一起算計他。此刻,他更想要知道真相。所以這筆賬,怎麽算怎麽劃算。

陳諾言獨自在院子裏思考,想着想着甚至覺得腳踝也不咋地讓人難受了。雨後的風無疑是令人愉悅的,帶着絲絲涼意。在這個黏糊糊的梅雨時節,很令人欣喜。陳諾言心裏正感嘆着要不要畫幅畫,前方就開過來了一輛大紅色的遙控小轎車。車前方是“別摸我”的标記,這還是陳諾言親自畫上去的。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心想這小祖宗怎麽就又來了。

“舅舅......”車上的人穿着大紅色的短袖和軍綠色的短褲,胖嘟嘟的小短腿搭在遙控車的方向盤上,使勁的把手伸向陳諾言。

陳諾言伸直了一些未受傷的那條腿,用雙臂的力道把遙控車裏的小男孩抱了出來。他嘆了口氣,無奈的問道:“不是說上一年級前才送來的嗎?你咋就又來了?”。

“爸爸啊,爸爸帶我來的。”小男孩抱住陳諾言的手臂,委屈的說:“他讓我讀兩個一年級,所以現在就讓我過來。”。

“什麽?”陳諾言有些無語,這小男孩叫江觀海,是他表哥江川季的兒子。江觀海今年四歲半,剛讀完大班。江川季本來是計劃着帶他去各地旅游,浪個一年回來讀一年級的。可如今的小學實在是太變态,一年級的入學考試要考跳繩和坐卧體前驅。偏偏江觀海是個胖小孩兒,跳繩還能勉強甩幾個,坐卧體前驅——那是腰都彎不下去。

年前一家人一起打麻将,陳諾言就跟他表哥說好要把江觀海教會,好順利入學一年級。條件是這小祖宗一年級之前別在來自己家折騰自己了,畢竟那些畫啊花啊草啊的不能再受傷了。

江川季答應的好好的,一方面是對妻兒有愧,一方面是自己也真的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整理家事。結果這人才出去沒幾個月,江川季就把江觀海送回來了。

陳諾言自小便很寵愛自己這個小侄兒,幾乎看到啥可愛的适合他的小東西都會毫不猶豫的買下送過去。江觀海也黏他,從小也就願意跟他親近。但是陳諾言一直都覺得有什麽不對,比如小時候江觀海就很不喜歡回自己家,每次都抱着陳諾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央求着留在陳諾言家。

陳諾言大一大二的時候課少也就由着他,可時間久了,陳諾言發現江觀海有些不講道理。雖然小孩子都是講不清道理的,但陳諾言總覺得江觀海不一樣,他一生氣就開始毀壞東西,直到不氣了才又可憐巴巴的抱着你道歉。陳諾言不知道這是否屬于正常小孩的反應,但是他查閱資料,最後得出的結論都是與父母的相處教育有關。不管這正常與否,父母對他教育的缺失都是造成這一因素的最大原因。

陳諾言越想越氣,他覺得小孩子的受教多來源于父母。健康的家庭教給孩子的東西是外面怎麽都學不會的,比如愛和被愛。陳諾言的媽媽是個唯基因論者,她認為一切都可以用遺傳來解釋。可陳諾言不這麽認為,他始終覺得教育才是至關重要的。而孩子的第一任老師是父母,好的父母帶給孩子的東西不是遺傳得失利益,甚至是好壞能說清楚的。這個人就是不一樣,人們可以清晰的知道他不一樣,但又說不出那裏不一樣。

陳諾言後來在發小的聚會上聽到別人評價朋友,說是自信和溫柔。那時,他深以為然。

很顯然江川季不是一個好父親,至少以前不是。而江觀海身上的自信有沒有他看不出來,但陳諾言覺得,他還小卻已經開始不溫柔。

陳諾言這麽一想着,對他表哥江川季也越發不滿了。他順手撈過秋千旁的拐杖扶着就往屋子裏沖去,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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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拐杖還是他表哥買的,剛摔斷腿的時候他表哥去醫院看他就送了這麽一根拐杖。結果發小拿了根更好的過來,他又正好在這秋千上坐着,就順手給他換了,這根也就丢在這秋千旁邊了。

陳諾言拄着拐杖橫沖直撞的去闖大廳,沒有得到抱抱的江觀海一氣之下推翻了自己最心愛的小車車。又像是不夠似的,他注視着院子裏積水的水坑,又踹了遙控車幾腳,然後接着推了幾下,直到把車推倒在水坑裏才一屁股坐在遙控車前。也不哭,就目光呆呆的生悶氣。

陳諾言剛進屋子就把拐杖直直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江川季身上。陳諾言刻薄的話語還沒有罵出來,自己先呆住了。

大廳裏的沙發上,江川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純白的的短袖上一半是淚水和鼻涕,而那根他曾經送給陳諾言的拐杖證好卡在他的脖子和手臂中間。他一向清隽幹淨的臉被拐杖扶手劃破了一些,整個人也怔在原地。

江川季的媽媽最先反應過來,她沒有去管江川季受傷沒有,反而是撲着過來詢問陳諾言的腳傷。陳諾言自知自己沒錯,但這種時候也免不了有些心虛。只好在沙發上坐下來,等着他們給自己一個解釋。

陳諾言陷在沙發裏,聽着那蒼白的帶着個人情緒的解釋也覺得很無力。誰能想到,自己一向溫柔樂觀的表嫂竟然得了産後抑郁症呢?但仔細想想,陳諾言看了看江川季和自己大姨,總覺得很多事都不是沒有道理的。

江川季和林秋棠相識于大學,結婚于畢業,是同學眼中愛情的真正樣子。但這都是外人看到的,陳諾言看到的只有江川季飛奔于各個地方簽下的合同和産房外只有陪護和遠親等着的樣子。

說起來每一件事都顯得很有道理,江觀海出生的時候江川季遠在太平洋。江川季的母親還在跟着樂隊跳舞,說是醫院裏的消毒水味太難聞了,等能出院了再來接看孩子。而林秋棠的父母都不在國內,甚至也不知道她現在生産。

陳諾言的母親江碧芊是個唯基因論者,她連自己侄子也不放過,把一切歸咎于江川季的父親不是個好人,江川季也不知道疼老婆。但她同時也是個善良的長輩,聽說之後,就拉着陳諾言就在醫院裏守了一天。

陳諾言永遠記得那一天,産房裏一個又一個的孕婦被推出來,有力氣的抱着自己老公又咬又罵的。剩餘那些沒力氣的,就握着自己家人的手小聲抽泣。唯有陳諾言的表嫂林秋棠,唯有她眼神淡淡的,什麽也沒問,什麽也不說。

那時候陳諾言還是高中,只覺得表嫂可憐。所以後來,他有時間的時候都會去幫忙照看江觀海。林秋棠是個溫婉的女人,全身上下流露着一種小家碧玉的氣質。她絕口不提自己生孩子有多艱難,也不抱怨産後乳尿不順的難受。有時間還會拉着陳諾言逛淘寶,挑一些可愛的小衣服小玩具下單。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生孩子四五年之後得了抑郁症。更可笑的是,醫生說這是産後抑郁症。潛伏期太長,以至于一下子爆發就讓人招架不住。

林秋棠這次的自殺已經屬于蓄謀已久,如果不是江川季恰好有個合同改約,他回家看到的将是兩具屍體。一大一小,妻子兒子。

“言言,小海就麻煩你照顧一下。我這邊跟着你川哥他們去美國,他聽你的話。正好你現在在家休養,幫我們照看他一陣子。”江川季的媽媽,也就是陳諾言的大姨紅着眼眶跟陳諾言解釋。

陳諾言其實對她産生不了太多同情,畢竟這是個連自己孫子出生都不願意到場的人,這個時候再說後悔也是為時已晚。

世間很多事都是這樣,一開始的無視和假裝的不知道終是會在将來加以數倍的給你施加虧損。如果江川季注意一點自己老婆的情緒,早點回家陪陪妻子,也不會有今天的結局。更如果江川季的母親沒那麽排外,不覺得自己兒子被人搶走了,多關心一下自己的兒媳,也不會是這樣的。

陳諾言自認為是個還算不傻的人,很多事情明明只要一個願意的想法就能發現的。卻偏偏都在用所有的感官自我欺騙,直到事情不可挽回才開始後悔。卻偏偏這些個後果都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那就是不知道,我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呀呀呀,不管了我要放飛自我了。晚的理想是能寫出愛與被愛和如何去愛的故事,雖然水平有限遙遙無期。但是我還是要寫哈,本章開始要寫家庭教育和抑郁症了。如有引起不适請大家自動忽略哈,還有還有症狀什麽的來源于百度,也會根據劇情需要做出調整。然後就是別考究哈,我不是專家,能力有限。大家關注要講的意思就好啦!有錯的地方歡迎指出,我會改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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