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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梓森推着陳諾言直奔醫院,先是把劉淑瓊送回到病房裏,這才帶他去找常聯系的醫生。
“我是個看腦子的,你讓我看啥腳?”醫生已經無語了,對着他說:“出門右轉,左前方500米處有機場大巴。”
“幹嘛?”許梓森斜做在輪椅扶手上,語氣淡淡的。
“幹嘛?”醫生有些驚訝道:“當然是去機場坐船啊!”
“......”
“不都是醫生,你給他看看怎麽了。”許梓森話還沒說完,醫生先說道:“這也是出行,你去機場坐船好了”。
醫生瞪他一眼,最後還是戴上手套給陳諾言檢查腳。
“這要靜養,再這麽三天兩頭下地蹦跶,遲早要瘸了我跟你說。”醫生揉了揉陳諾言的腳踝,話卻是對着許梓森說的。
“這不是挺專業的,我看只要是能到目的地,坐啥工具并不重要。”許梓森右腿延伸出去,看起來像是将陳諾言半邊身子圈在懷裏。
醫生脫下手套,洗了洗手又戴上一雙新的手套。然後轉身找出一堆瓶瓶罐罐丢給許梓森,語氣不善的說道:“拿去擦吧,一天三次。盡量不要碰水,擦完按摩十五分鐘。”
許梓森皺眉,這種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實在是難聞。
“擦啊,想讓他殘了不成?”醫生往許梓森手裏丢了雙手套,語氣裏的話讓人聽不出真假。
陳諾言倒是被吓了一跳,他一撲騰被許梓森攬住腰。他也顧不得合不合理了,趕緊問道:“這還能殘啊,醫生?”
“是啊,前不久就殘了一個。”醫生說完正對上許梓森調笑的目光,不自然的咳了兩聲。
“我說你到底擦不擦的?別浪費我時間啊,我待會還得查房呢。”醫生像是知道許梓森的猶豫似的又吐槽道:“喲,還潔癖呢?”
“忙你的去吧你”許梓森扯開手套往手上一套,不管不顧的拿起消毒水就開始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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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醫生啧了一聲,就哼着歌自顧自的走了。
病房裏只有許梓森和陳諾言,陳諾言看着許梓森嫌棄的樣子,忍不住說道:“我自己來吧。”。
許梓森也不理他,自顧自的去拆藥膏的包裝。他的手很冰,隔着一層醫用手套都能感覺到他的那種寒意。陳諾言失神的瞬間忍不住想,這樣的體制在夏天也算是個寶了。
不知怎麽的,他覺得有些尴尬,只能靠想別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這次,許梓森還算是有耐心。他替他擦好藥膏之後,還真的照着醫生說的給按摩了十幾分鐘。
陳少東來找他們的時候,兩人都有些尴尬,活像一副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似的。許梓森就比較嚴重,他覺得自己也确實是幹了見不得人的事。陳諾言比他好的多,除了腳踝處傳來的灼熱感,他心裏的驚訝多于尴尬。
但是,陳少東是個看不懂人臉色的。這不,眼巴巴的往槍口上撞。他語氣急切又帶着震驚的問道:“劉醫生不是說你這要按摩十幾分鐘嗎?讓我來幫忙,這就好了?”
“咳......咳咳......”許梓森握拳抵在下巴上咳了兩聲,又想起什麽似的臉色巨變。
相反,陳諾言就比較冷靜了。他悄悄地扯出一張消毒紙巾遞給陳諾言,語氣像是有些歉意:“許老師,不好意思哈,辛苦你了。”。
“辛苦啥?”陳少東看着許梓森,雙眼睜得滾圓。好半響,他才讪笑着說道:“哎!那個,老板,我先出去一哈,你們完事了叫我哈。”。
許梓森一個不小心,右手食指處本就修的整齊的支架往自己左手上劃了一下。許是他皮膚薄的原因,幾乎是一瞬間就見了血。
陳諾言趕緊扯出創口貼要替他包紮,許梓森倒是不以為意地先去洗了手。直到血跡被沖洗幹淨,手上的藥味也沒有消散幹淨。
許梓森眉頭一皺,陳諾言趕緊遞上去味水。
許梓森接過往周遭噴了幾下,這才往自己身上噴。沉浸在驚訝與給別人添麻煩的愧疚之中的陳諾言并沒有注意到他輕輕揚起的嘴角,跟平時那個一臉傲慢的人有些不一樣。
許梓森仔細把全身上下都噴了一遍,這才斜坐在辦公桌上看着陳諾言。陳諾言被看的一陣尴尬,正想說點什麽打破尬局的時候,他才開口。
“你不用理她,我會解決。”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不帶起伏色彩,淡淡的讓人聽不出情緒。
“啊?”陳諾言想了想說道:“不......謝謝許老師,這件事情我可以解決。”
“什麽?”許梓森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毛,他說:“找你哥哥?”。
“啊”陳諾言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肯定還是否定。
“你家不就你一個?”許梓森右手手指彎曲,有些不自在的在桌角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
“是啊!”陳諾言有些不明所以,眼神清澈的看着許梓森。
“那你哪來的哥哥?”許梓森仿佛是個查戶口的,一點也不覺得這是別人的隐私,仍舊刨根問底。
“我......”陳諾言想說我還有表哥堂哥兄弟哥,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關你啥事?”陳諾言有些無語的看了許梓森一眼,小聲嘟囔道:“誰還沒幾個哥哥了?”。
“幾個?”許梓森顯然也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咬着牙悶聲道:“哥哥?”。
這次,陳諾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突然覺得,今天的許梓森有些不正常。雖然也沒見過幾次面,但這也未必太不正常了。
“哎,小陳弟弟。”陳少東拽着手機一臉視死如歸的走進來,甕聲甕氣地說道:“宣總給你打電話了,打了不少個了,我......”。
陳少東話說到一半,把手機遞給陳諾言就開始偷瞄許梓森。誰曾想,許梓森連眼神都不給他一個。
“喂!”陳諾言接起電話,白雲宣咆哮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去哪兒了?”
“就在這附近,我馬上回來。”陳諾言不等白雲宣說完就趕緊賠罪道:“大哥我錯了,真的,十分鐘。”
陳諾言電話一挂就去抱縮在牆角睡覺的許滾滾,許梓森冷笑一聲,語氣輕蔑的問他:“這又是那個哥哥?”。
“啊”陳諾言一屁股坐在輪椅上,尴尬不已。
“咚咚大哥......”陳諾言乖巧帶笑的喊了一聲,陳少東一個站立不穩差點摔了一跤。
“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回去一下,”陳諾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朋友還在等我。”
陳少東不拒絕也不答應,偷偷瞄了許梓森幾眼,最後也沒得到一個指示。他看陳諾言态度實在是誠懇,也不好意思拒絕。只好慢吞吞的挪步到陳諾言身後,然後扶着輪椅故作突然的說道:“啊,我等會有事。老板今天沒有行程,你看......砰......”。
病房裏的門被拉開又自動關上,許梓森的背影消失在門縫裏。許滾滾伸了個懶腰,帶着被吵醒的慵懶喵了一聲。
陳少東和陳諾言大眼瞪小眼,滿是問號。
陳少東推着陳諾言往花園裏走去,狀似不經意的說道:“老板這人吧,脾氣是不太好,但人是真的沒話說。”。
陳諾言順了順許滾滾的毛,心想:“可不咋地?這簡直壞透了好嗎?。”
“是吧?”陳少東這人一向話痨,且一定要得到別人的附和。
“呃......”陳諾言選擇不說話,悶聲給許滾滾順毛。
“是真的,”陳少東見陳諾言不信,語氣有些激動的說:“他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沒有他,我爹早死了,我還在工地搭鋼筋呢。”。
“啊?”陳諾言仰頭一看,陳少東眼眶突然就紅了。他嘆息一聲,試探着問道:“那你爸爸現在還好嗎?”。
“可好了,醫生說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陳少東一秒鐘化悲為喜,他湊近了一些跟陳諾言說道:“醫生讓他靜養,我現在賺的錢随便他花了。”。
“那你工資還挺高的。”陳諾言見他注意力被轉移,趕緊換了話題。
“是啊,”陳少東有些驕傲的說道:“我所有同學中就我工資最高,雖然屬我學歷最低,但是我老板好啊。”
“小陳弟弟,我沒跟你瞎說,老板真的很好。”陳少東說起往事,眼眶不自覺的又紅了幾分。
他本來是個未完成學業的學生,父親得了白血病。這是個要錢不要命的病症,二者只能選其一,治愈率很高。但是,他們家沒錢。無奈之下的陳少東只好白天去工地搭鋼筋晚上去工廠做流水線,最後包工頭扣押工資。他走投無路之際在路邊放了個工地上撕下來的警告語牌紙,寫了個滑稽的賣身契。賭上了所有的尊嚴和後半生的命,也不過是得到幾張缺角少半張的紙幣。幾乎就在他絕望時,他遇到了許梓森。
那時候的許梓森也冷漠,但并不暴躁。他掃了一眼陳少東寫在标語旁邊被淚水沾濕的字,輕描淡寫的說道:“這個字倒是值這個錢。”。
他沒有說命,只說那幾個字。從此,陳少東成了他的小跟班,負責寫寫會議記錄打打雜。
“其實老板以前很溫柔的,”陳少東見陳諾言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感覺補充道:“你別不信我。”。
陳諾言點點頭,眼前突然浮現出花園裏半跪在輪椅旁的男人以及病房裏半蹲在輪椅前的男人。也不知怎麽想的,兩個人影越挨越近,最後重合在一起。陳諾言搖搖頭,他信他溫柔。
但他又想,這跟我沒什麽關系。
陳少東一路上都在講許梓森的好和溫柔,十幾分鐘的路程他走一步停三步的。最後到的時候,他還依依不舍的非要跟陳諾言加微信繼續講。
陳諾言讨好似的對着白雲宣笑了一下,又跟陳少東交換了聯系方式,才送走了絮絮叨叨的人。
“你去哪了?”白雲宣掏出稿紙邊扇風邊說道:“算了,我管你去哪了。我跟你說下學期的辯論賽選題出來了,十分之刺激。”
白雲宣和陳諾言大一就加入學校辯論隊,這是他們畢業之前的最後一辯。說的稍矯情一點,是他們四年青春的美好回憶。
“啊!叫什麽?”陳諾言也有些激動,語氣自然的提高。
“那些一般的我就不說了,這兩個咱們得選一個。”白雲宣激動的說道:“‘未成年人保護法該不該存在?’和‘未成年人三觀的塑造主要是靠家庭教育還是學校教育?’”。
“卧槽”陳諾言忍不住說道:“不錯啊,兒子。”
“你可要點臉吧,剛還叫我大哥。”白雲宣踹了一腳陳諾言的輪椅,臉上都是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下班回到家都比較晚,咱啥也不敢說啥也不敢問,只好改更新時間啦!
以後咱們都晚上11點更哈,大家莫要熬夜,早睡早起,麽麽噠!
愛你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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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