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陳諾言這麽一說, 江碧芊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斷斷續續又哭了起來。

陳諾言倔強的坐着,難得一次沒有主動去哄她。

陳秉杭自始至終都沒有對這件事情表過态,眼見着江碧芊越哭越厲害,他才輕聲開口說道:“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你光哭有什麽用。”。

江碧芊聽到陳秉杭的聲音,突然覺得自己有了幫手。語氣再次強硬起來, 她說:“我生你養你,就是為了有一天你這麽氣我的嗎?”。

陳諾言愣在原地,他媽這個樣子跟電視劇裏那些只知道撒潑的婦女一模一樣。說實話, 他有些接受不了。

陳秉杭眉頭緊皺着,好半響才提議先回家再說。畢竟周邊的人已經在議論,江碧芊不說話就算了,一開口總能吸引別人的注意。

江碧芊一聽陳秉杭開口, 脾氣就上來了,死活要陳諾言給他個答複。

“來, 言言,給你媽從這裏跳下去。”鄒意終于聽不下去,她雙手抱胸,眼睛裏的不悅越發明顯。

江碧芊擡眼看着鄒意, 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過分,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她吸了好幾口鼻子,才說同意陳秉杭的意見先回家。

鄒意拉着陳諾言走在前面去買單,服務員告知有人買過了。陳諾言向四周看了一圈, 沒一個認識的熟人。他确認了好幾遍,才下樓去。

樓下停車場,陳少東穿着一身灰色西裝,襯衫扣還系了藍色的領結。他看到陳諾言下樓,匆匆跑了過去,見到他身後的人之後又趕緊收斂步伐,活像個害羞的小姑娘。

“你......”江碧芊跟陳少東還算是熟,畢竟八卦讨論聊過幾次。

“夫人好,我家老......先生怕你們疲勞駕駛讓我過來開車。”陳少東平時老板叫習慣了,此時又有點緊張,說話都不怎麽利索。

“哦~”鄒意上前幾步笑道:“你們家老先生怎麽不親自來呀,讓你來多沒誠意。”

“不......不老,我們老板他才二十.....四(七)......他今天有急事。”陳少東難得說話說成這樣,一世英名全毀了。他招呼着鄒意等人上車,鄒意也不避諱直接把陳諾言推上了副駕駛位。

陳秉杭先扶着江碧芊上了車,然後才繞到另一邊坐了進去,鄒意擡手打了個哈欠一屁股坐在江碧芊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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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少東爬上駕駛位,然後接了個電話,他降下車窗,是許梓森公司裏公關部的一個同事,同事遞給他一個袋子,然後匆匆跑走了。

陳少東打開一看,袋子裏有一小袋冰袋還有一只燙傷膏和一板消炎藥。他看了看周圍,最後把袋子遞給陳諾言。

陳諾言沒說話也沒去接,倒是鄒意先開了口。她說:“喲,你們家老先生還會算卦呢。”。

江碧芊咳了一下,不去看前面。

鄒意倒是自顧自的說道:“先用冰塊敷一下,然後把燙傷膏塗了,那是消炎藥,等會看看口腔裏有事沒事,嚴重的話估計要長潰瘍的,吃點消炎藥也是好的。”

陳少東斜過身子調了一下後視鏡的高度,然後才開車上路。

鄒意掃了他們一眼,拿出眼罩給江碧芊套上哄着她睡覺。

陳諾言随意的往後視鏡看去,整個人都呆住了。在他的右側方,熟悉的黑色商務車緊緊跟着他們的車。陳諾言有那麽一瞬間的沖動,他甚至想跳車。他極力克制着低頭,正巧看到許梓森發過來的短信。

“藥塗了嗎?”

陳諾言沒回他,他把車窗開到最大限度,與此同時後排的鄒意嘟囔着風大拉下了前後排之間的隔簾。

許梓森的車正好開上來和陳少東并排,淩冽的寒風掃在陳諾言的臉上,但他感覺不到疼。他的眼裏只有單手開車的許梓森以及他右手無名指上閃着微光的戒指,陳諾言不自覺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許梓森伸出拿着手機的手對着陳諾言擺擺手,示意他看手機。

陳諾言看着他好一會兒才低頭去看手機,許梓森的在短信裏讓他關上窗,說是風大。

陳諾言固執的開着窗戶,陳少東卻是又接了個電話,然後直接把陳諾言的窗關上了。陳諾言又要去開,許梓森的電話打了過來。

陳諾言接起電話,他沒敢說話。那邊許梓森大概也是知道這麽個情況,自顧自的說道:“把藥擦了,我陪你回家。”。

陳諾言越想越覺得難過,呼吸聲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

“你什麽都不要想,先回家睡一覺,其他的交給我好嗎?”許梓森說完自己都自嘲一笑,人生第一次産生了一種自己條件差到爆的想法。

“嗯,叔叔,你記得吃飯。”陳諾言想起許梓森胃不好,想到什麽也就說了什麽。

“什麽”

前後排的簾子被突然拉開,江碧芊撲着要去搶陳諾言的手機。

陳諾言說了再見就把手機塞進了褲兜裏,看也不看江碧芊一眼。

“幹媽,你打包的糕點給我一盒。”陳諾言突然對着鄒意伸出手,鄒意啥也沒說就給了他一袋。

陳諾言接過袋子,然後讓陳少東停靠在路邊。

車一停下他就直接往旁邊的綠化帶上跑過去,許梓森硬生生剎住車,車一打開他就撲了進來。

江碧芊被陳秉杭和鄒意拉着站在車前,眼見着陳諾言把糕點塞進許梓森嘴巴裏。

許梓森一眨不眨的盯着陳諾言,嘴巴不受控制的嚼着陳諾言塞進他嘴裏的糕點。眼見着喂了好幾塊,陳諾言才停了下來。在衆人的目光下,他伸伸胳膊肘,然後向着江碧芊等人走了回去。

許梓森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只覺得心都要化了。

“幹嘛?”陳諾言率先坐進了車裏,然後又說道:“他胃不好,早午飯再不吃晚上會疼。”。

“你......”江碧芊你你你了半天,氣的說不出話來。

“清清胃也不好,前不久你幹爹一個朋友配了副中藥給他寄了過去,聽說最近好多了。你有時間跟你幹爹去找人開一副給他試試?”鄒意率先開口,三言兩語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态度。

江碧芊看了鄒意一眼又看了陳諾言一眼,想說的話卡在喉嚨裏,最後只能繼續哭。

“別哭了,我找人查過了。”鄒意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人沒有你想的那麽不堪,給你發短信的人剛好也是他公司裏的人。至于原因嘛,那就是人家公司自己內部的事了。”

“所以你到底還有什麽想法,那是你的家事,你不必忌諱我。我表明我的态度,作為他的幹媽,我尊重他的選擇。你自己也說了,每個人都有追求愛與自由的權利。其他的你們自己回家解決,他是你兒子你要殺要剮要一起戳心窩子都是你自己的事。後天我生日晚會能否出席也提前通知我一聲。”鄒意話說完就攔了路邊正好經過的出租車。

江碧芊愣在原地好半響,然後又蹲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她這回哭什麽,也只有她心裏清楚。

陳諾言嘆了口氣,轉身去扶江碧芊。

鄒意走後,江碧芊哭的比之前更傷心了不少。陳秉杭好不容易勸住了她,她也只顧着發呆,甚至都不數落陳諾言了。

陳少東把陳諾言一行人送回家,又囑咐了好幾遍讓他記得塗藥膏才離去。

這注定是不同尋常的一天,陳家小樓裏難得沒有開燈。陳諾言坐在陳秉杭和江碧芊的對面,他們誰也沒說話,就這麽僵坐着。

過了好半響,一整天都沒怎麽開過口的陳秉杭先開了口。他說:“你媽媽有不對,你諒解一下她。”

江碧芊抿着嘴唇沒說話,手中拿着的是和鄒意的聊天界面,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終也不知道該發什麽過去能把傷害降到最小。

“我就問你一句?”陳秉杭想了想說道:“你是真的喜歡男的嗎?”

陳諾言沒回他,這個就是一堆坑,他不想趕着去跳。

說是,那麽也可以換個男的。畢竟他爸媽總有理由說他還年輕不懂愛情,愛情嘛是個适合的人都可以的,換着換着換個女的試試也不是不可以。說不是,那正好合他們的意思。

“你不回答就是你也不知道。”陳秉杭篤定的說道:“你是我兒子,我了解你,你自小到大沒缺過什麽,導致你很容易沖動,為了新事物或者某個不同尋常的感覺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或許你可以想一想,這也許就是一個獵奇心理而已,你不是非男人不可。”

“但我非他不可。”陳諾言有些生氣的說道:“你們還想怎麽樣?拿着喇叭去喊你們惡心同性戀啊,最好去幹媽的生日會上嚷嚷,好讓她知道自己多年來掏心掏肺對待的都是些什麽人。”

陳秉杭和江碧芊同時愣住,屋子裏又恢複了以往的安靜。

陳諾言說完也有些後悔,人總是習慣在氣急敗壞的時候說出一些自己都接受不了的話。但他的話又恰好說到了點子上,不推己及人,誰能感同身受。江碧芊和鄒意多年的姐妹情,嘴上行動上都是好姐妹,但心裏這個坎。怎麽說呢?她能接受自己姐妹的兒子這樣做,但不代表可以接受自己的兒子。她也自認為自己聰明,把話題的中心放到別的地方,想這樣維持着感情。但聰明如鄒意,又怎麽會感覺不到。

這都是講不清道理的,但就在這一刻,江碧芊突然不想跟陳諾言解決問題了。她只想找個合适的理由去找鄒意,即使什麽都說不出口,也想去找她。

作者有話要說:愛你們喲,今天也是勤勞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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