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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區和東城區, 這兩個區域如果非要形象地概述,可以用鴨綠江這邊的中國和那邊的朝鮮來比較。
同樣是社會主義國家,經濟發展卻是天地之差。
又比如蘇北和蘇南,隔江而望, 同屬一省, 經濟水平卻是天壤之別。
是什麽造成了這樣的詫異?
歷史太過複雜,後來人不願去考究,但同樣相似的是橫亘在兩個城區間的一條長河。河不大寬, 只有千米距離, 江岸邊有不少停泊的輪渡。
以前也有人提出在兩個城區之間建立一座大橋,但是很快就被西城區的人抗議否決了。理由也很簡單,他們不想時刻面對着東城區那幫貧民大老粗強酸樣兒。
這條河,大概更多的是資本制度對于窮富差距的極端體現吧。
段豐原本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到這來的, 但是就在離開馬場的時候,段梵過來, 無意和他提了一句:“我聽說河中央有座島, 風景不錯。”
段梵是京城來的, 正兒八經的皇城根底下的太子爺,聽說和一個女娃娃合夥經營了一家石材公司。但是段豐知道, 這位主在國內還有不少硬性産業,身家豐厚。
以前段豐年輕時候去過北京城招商, 可一圈轉下來,那些四九城裏的子弟富豪一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壓根不理睬人。
段豐氣憤之餘, 卻不明白問題出在哪兒。
大冬天的,他一個人坐在胡同裏的槐樹下喝悶酒。恰巧他有個老同學考上了華大的某分院,學裝備的,常在研究院大院裏進出。
那天晚上乘着車路過,車燈亮地老大,不大的胡同還一路打着遠光,姿态嚣張地不得了。段豐看着這車從身邊開過,快進空司的門了,兩邊衛兵齊齊敬禮,心裏就不對付了,猛地摔了個酒瓶。
他心裏想,又是哪個二世祖出來晃悠。
誰知那車兜兜轉轉地又折返回來,在他面前停下,唬得段豐心裏也有點發緊,想着是不是剛才耍橫的樣子被人從後視鏡裏看到了。
這是人家的地盤,他還真不敢和家裏一樣托大。
段豐這人,典型的欺軟怕硬,你要給他面子退讓了,他能馬上蹬鼻子上臉,你要半步不退、擺出姿态來,他馬上就慫了。
用段白的話說,他這個三弟啊,就是根牆頭草,賤骨頭。
車門在他面前打開,這位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的老同學跳下來,在段豐瞠目結舌的目光裏,和他抱了哥們滿懷。
後來,兩人勾勾搭搭着一道兒去市中心下了趟館子,吃了幾斤的涮羊肉。
酒足飯飽,段豐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這位老同學聽着就笑了,嘴裏還咀嚼着肉,話就有些含糊:“這是北京城,你不能拿你家裏那套來當敲門磚啊。咱這是社會主義,不是你們資本主義腐朽國家,凡事啊,都要講究個人情。”
老同學抿一口酒,敲着桌面慢悠悠晃着腦袋,“你一個外來佬,又沒認識的人,誰搭理你?真以為幾個臭錢人家就把你當上帝了?咱這不興這套。”
“行了行了,別跟我擺譜。你就給我個明白話吧,該怎麽辦?”
老同學笑而不語,徑自喝酒,兩根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着。
段豐暗罵一聲,忍痛咬牙:“真要能成,給你這個數,行不?”他比劃了幾根手指。
老同學頓時眉開眼笑,慢慢給他說開了。
段豐聽着聽着,也意會過來了,人家那是嫌他出身低,根本懶得搭理他呢。而且,他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闖,根本沒摸清人家的圈子呢。
這幫人啊,都有自己的圈子,他一個外來佬,哪方都想搭,偏偏哪方底細都摸不清,連這些圈子是融洽還是龃龉都不清楚呢,就敢胡亂攀交情,怪不得人家都拿看傻逼一樣的眼神看他,愣是沒一個人願意搭理。
段豐的臉漸漸就躁紅了。
他那時候大學剛剛畢業,還沒現在這麽溜,臉皮也沒這麽厚,當下就有些犯愁了。那該怎麽辦啊?
這個來同學就笑眯眯地跟他說,他的導師就住空司大院的家屬樓,他跟着他進進出出,也認識不少人,可以給他引薦一下。那裏面,甭管什麽圈子,他只要認識一個人,那就什麽都不成問題了。誰再敢給他擺臉色,他就找他。
段豐一聽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忙問他,誰啊誰啊。
他說,哥們,你快給我介紹介紹。
這位老同學搖搖頭,說不能操之過急,這位爺脾氣不好,弄巧成拙就完了。他又耐着性子等了幾天,後來終于等來了機會。
在一個無名茶肆裏,他和人賭鬥,輸了,當場就砸了那個花了幾十萬買來的高仿明清時期的一個瓷器,臉色都沒變一下。一幫人叫好,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當時特別豪情萬丈。
段豐的歷史不大好,但是祖上也是國人,當然也了解一些,他知道中國魏晉時候就特別推崇這種豪闊的壯舉,講究的是個人的氣度。
錢財,不過是糞土罷了。
段梵當時就和胡力幾人在二樓的包廂裏,叫了個胭脂胡同裏的名伶唱曲兒。段梵不喜歡聽那些軟軟糯糯無病呻吟的曲子,胡力就站了出來,非逼得人家姑娘唱《長河吟》。一幫狐朋狗友順手拿起竹板打節拍,笑嘻嘻不斷起哄。
天可憐見的,戲院裏壓根就沒這曲子。這姑娘年方二八,正是嬌豔欲滴的時候,被逼得泫然欲泣。這幫殺千刀的,卻反而更來勁了。
他們說,姑娘啊,您不唱,那就是不給咱們段大公子面子啊。
還有人說,您不唱,那就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姑娘快哭了。她學的是昆曲,本來是蘇州一個劇院裏的,因為經費不足,劇院倒閉了,沒辦法,只好和師傅一塊兒北漂,只為了讨點生活。後來經人介紹,來了這茶肆唱曲兒。
老板事先就交代過這些人的底細,随便一個都不是她惹得起的。
好在段梵雖然混,還沒混到欺負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的份上,一個“糖炒栗子”就掴到胡力頭上:“就這點出息?傳出去,我他媽還要不要混了?”
胡力讪讪的,擺擺手。
那姑娘如蒙大赦,捂着臉逃走了,真是聞着傷心見者落淚啊,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看得段梵很是郁悶。他好像,也沒怎麽她吧?
心情郁結,這屋裏也沒法呆了,就和胡力一人一根煙叼上,慢悠悠踱步到了走廊上。然後,段梵一眼就看到了樓下的場景。
這也是段豐好運。段梵那包廂雖然靠近樓下大廳,他卻一直在走神,要不是走出來,恐怕段豐這番作秀就白做了,那十幾萬啊,也就打水兒漂了。
經此一遭認識,段梵倒也沒給他臉色看。在他投其所好的讨好下,也有了那麽點來往。
但要說多親,那是沒影兒的事。
段豐也不在意,他的本意就是想打開這扇門,好讓自己稍微融入這個圈子,方便以後在這皇城腳底下站穩了。後來他在京城投資了幾個項目就返回了盤城。
一別多年,沒想到前些日子,段梵居然來盤城了。
他也不二話,直接開口要那批貨。他說他願意出雙倍價格買回去,但前提是他不能告訴和他一塊兒合夥的小妞。
段豐明白了,這是給美人兒獻殷勤呢。
本來,他也犯不着為了這麽點小事得罪段梵,但是就在這時,他那死對頭大哥段白也給他來話了——他也想要那批貨。
段豐這就樂了。
到底是給誰呢?思來想去,還是先壓自己這兒,借機行事吧。段梵自然是不好得罪地狠了,但別忘了,這可不是那四九城,這是盤城,是境外——是他段豐的地盤。
猛龍,還他媽不過江呢。
但是,面子上的工程還是要做足的。段梵提出要去那河中央的小島上玩玩,他當然不好推辭了。
輪渡晃晃悠悠地靠過來了,蕩漾的水波一個勁兒打着轉。開船的關了馬達,對他們說“上來”。那船是鐵皮的,挺大的,裏面一團團的稻草覆蓋在表面,充釋着一股怪味兒。
段豐皺着眉,對段梵說:“換條船吧,也不好讓您坐這這種啊。”
段梵看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只腳已經踏了上去,搖擺着水波站穩了。他回頭對他笑道:“小時候陪姥爺下鄉,鋤頭都扛過,這點兒算什麽?真以為我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
段豐知道他們這些公子哥兒,脾氣古怪,有時候就為了一時意氣,自己犯不着和他犯擰。那批貨的事兒已經得罪他了,以後說不定還得去中國招商經營,可別現在就把路堵死了。左右不就是一點兒異味嗎?
這麽想着,回頭招呼了幾個随身保镖就一塊兒跳上了船。
船的馬力還是挺足的,不刻就到了江面中央。這時候,卻忽然停了下來。段豐皺起眉,問那船頭掌舵的:“怎麽了?”
那人沒答,彎腰去查看機械。段豐煩躁地想,可能是沒柴油了吧。
江風徐徐吹來,四周安靜地有些怪異。
段豐四下觀望,不知為何,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眼角的餘光瞥到那團稻草,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的臉色陡然大變,大喝一聲,就要往水裏跳去。
可惜,遲了——
一個冰冷的金屬物體直直地頂住了他的腦門。
……
“你帶我來這兒幹嘛?”夜色下,周梓寧跳下了車,跺了跺腳下的灰塵。她四處張望,發現這是郊區,四周非常靜谧,隔着不遠的荒草地裏有座廢棄的工廠。
段梵鎖好了車,神秘地笑了笑:“帶你去看寶貝。”
周梓寧白了他一眼:“少拿我開涮。”
段梵牽了她的手,快步朝前面奔去。沒兩下,工廠就到了眼前。
鐵門被推開,發出沉重的“嘎吱”一聲輕響。周梓寧摸了摸胳膊,莫名覺得有點兒毛骨悚然。
她想罵他兩句,段梵已經把燈開了。
昏暗的工廠裏頓時亮如白晝。
周梓寧呆呆在原地站了半晌,然後,瘋了一般撲上去,像抱着失而複得的寶貝,趴在上面就不肯起來了。
還是段梵把她拖起來:“出息!”
“你怎麽弄回來的?”周梓寧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段梵大手一揮,說:“這你甭管。”
周梓寧哼了聲,蹲下來繼續查看那些板材。很快,她的手就停住了——
這些大板後面的網格後都是空的。那些“膠泥”,居然都不翼而飛了,板材後面還都有刮損的痕跡。周梓寧從業多年,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人為造成的。
她站起來,望着段梵的眼神就有些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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