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不會

辦完趙奶奶的喪事已經是傍晚了，趙峰和秋月回家簡單弄了點飯，趙峰吃了就回屋了。秋月知道他心裏肯定難受，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讓他煩心吧。

雖然現在對他還很陌生，但是他們的夫妻關系在哪，就是普通朋友，秋月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也會照顧對方的心情。

洗完鍋碗又燒了一鍋熱水準備洗漱。現在雖然天不是很冷，但是還是有點涼的。走到屋裏，見趙峰穿着衣服在床上躺着，估計是睡着了。他從部隊火速趕回來，昨天晚上又一晚上沒有睡覺，肯定是累的不得了。

輕手輕腳出去，弄了水輕聲端進屋放在地上，拿毛巾給他擦手，手擦完，又準備給他擦臉。這時候趙峰睜開了眼，他坐起來說：“我自己來吧，你今天也累了。”

秋月把毛巾給他，轉身出去，到廚房弄了水就往她原來住的屋去了，秋月嫌原來住的房間有點小，又見旁邊的房間是兩間房連着的，就把那兩間房收拾了一下搬了進去。

這件事情她在跟趙峰寫信的時候也是說過的。她也想快點洗洗睡，今天真的很累。她往常都是在自己住的房間擦洗的，但今天趙峰在，當然不能在哪裏洗了。

趙峰端盆出來倒水的時候，見秋月端着一盆水往隔壁房間去了，有點奇怪，但也沒說什麽。秋月洗好後回屋就見趙峰已經躺在床上了，他的衣服随意丢在炕邊的凳子上。

秋月從凳子上拿起他的衣服，上衣挂在衣架上，這個衣架是秋月讓王有順給她做的。她又拿起她的褲子，把腰帶抽出來，工工整整的疊好放在凳子上，然後把腰帶放在貼好的褲子上。做好這些，他發現桌子上的東西擺放換了位置，估計是趙峰動了，她又走到桌子前面，把桌子上的東西按照她的順序放好。她做這些事，雖然動作很輕，但還是發出了聲音。

其實趙峰一直沒有睡着，秋月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他就是很奇怪，這屋子一點也不亂有什麽好收拾的。還有，衣服至于那麽工工整整的疊着嗎？雖然這樣想，但他沒說出來，他只是說：“睡吧”

秋月聽他這樣說，一愣，然後說：“恩，馬上”

快速收拾了下桌子，走到炕前，她有犯難。一是，她要和趙峰一個被窩睡覺，有點不好意思，二是她習慣睡右邊，但趙峰給她留的位置在左邊。想了想她還是說：“我要睡右邊”

她真的不是一定要找事兒，她有強迫症，要是不按照她的習慣來，那今天晚上就別睡覺了。

趙峰聽她這樣說，皺眉，沒有動，嘴上卻說：“睡覺”

“我要睡右邊”秋月堅持。她現在考慮要不要跟他說她有強迫症呢？說了能理解嗎？強迫症這個詞現在還沒有吧。

趙峰在心裏說，這丫頭事真多，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呢。雖有點不耐煩，但還是挪了下身子，把右邊的被窩空出來。

這個時候秋月又想起要跟他睡一個被窩了，吸一口氣，心也一橫，早晚都要睡在一起，矯情什麽。脫去外邊的衣服，挂衣架上，就爬到了炕上。到了炕上才發現沒有關燈。轉頭對趙峰說：“忘關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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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峰鑽出被窩去關燈，這個時秋月發現，趙峰除了一條四角內褲其它什麽都沒穿。秋月看了一眼馬上就閃開了目光，不過在心裏說，身材不錯。

趙峰關了燈鑽進被窩，兩人就開始沉默。雖然是不說話，但是秋月還是能感覺到趙峰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傷。

秋月很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因為這些她也經歷過。她覺得她現在應該安慰安慰趙峰，但是又不知道要怎麽說，想了一會就用手握住了趙峰手。

趙峰現在是真的很難受，奶奶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到目前為止對她最好的人。他早早的沒有了父母，雖然和叔叔一家在一起生活，但真正關心他的只有奶奶。叔叔和嬸嬸不說對他不好，但畢竟不是親生的，有好的東西當然是先想着趙強。

特別是在哪最困難的三年裏，他記得很清楚，那一年他他得了病，燒的快要死了，叔叔說着這孩子要不行了，但是奶奶一夜夜的陪着他，跟他說話，說他爸媽多麽的在意他，說要是他死了，她就活不成了，因為沒辦法跟他的爸媽交代。

他雖然昏迷，但是心裏是明白的，他不想讓奶奶被埋怨，就一直撐着，撐着。後來還是王叔找了個土方子才把他治好，後來王叔又給奶奶一些吃的才算讓他活過來。但是現在奶奶也走了。

趙峰感覺秋月握着自己的手，好像找到了依靠一般，他緊緊的抓着秋月的手，好像怕她走了一樣。秋月被趙峰抓的都有點疼了，但是她沒吭。忽然趙峰又側過身把秋月抱在懷裏，他的頭放在秋月的肩窩，就這樣一動不動。不一會，秋月就覺肩部濕濕的。

秋月還以為趙峰不會哭呢，從趙奶奶去世到下葬，他都沒有流一滴淚。現在她才知道，不是不會哭，而是不願意在人前哭。用手輕輕拍着他的背，秋月說：“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遇到很多人，親人，愛人，朋友，陌生人，這些人有的人會陪你很長時間，但有的人會中途離開，但是你要做的不是悲傷，是要用心的好好活着，活給自己，也活給那些現在或曾經陪伴過你的人。讓他們安心。”

這是奶奶去世前給她說的話。

說完這些話，秋月覺得趙峰的情緒好了一些，兩人又沉默了好長時間。靜寂的空氣裏忽然又傳出趙峰的聲音，有點沙啞，他說：“你會一直陪着我嗎？”

聽到他的話，秋月一愣，她不知道要怎麽回答。說會，他們真的還沒有到那個地步。說不，她又說不出來。趙峰感覺到秋月一瞬的身體僵硬，皺了下眉又問：“你會嗎？”聲音帶了點委屈。

秋月在心裏默默的嘆了口氣，自己真是瞎想，他這樣冷硬的男人，怎麽會有這種委屈的聲音呢，一定是多想了，但是又忍不住心軟。她想了想說：“我就不會。”

“我也不會”趙峰悶悶的說，然後又把秋月抱的緊緊的，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但是覺得心離得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