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故計重施

醉紅顏二樓的雅致廂房中,夜宸風一直悶頭喝着酒,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玄天淩搖着折扇若無其事的在等待着,嘴角一直噙着笑。

夜宸風自剛才聽人來報說那粗壯漢子被夜子璇制服後他就已經在懷疑了,子璇從小就沒有學過武功,先前那一瞥他斷定那粗壯漢子至少也有六尺八的身高,嬌弱的子璇又是如何制服他的呢?難道那人不是子璇麽?那她是誰?

夜宸風随後又打發那小厮去繼續探聽,這會兒那小厮已經跪在地上向他彙報了。那小厮看見靜安侯有些微怒的臉時,有些不敢啓口。

夜宸風看出了他的憂慮,他說道:“但說無妨。”

“小的遵命,思琴姑娘将那漢子制服之後,就問那漢子為何要來青樓。說是要三條以上的理由,如若答不出來就讓他變成不完整的男人。”

聽見這話時夜宸風皺起了眉頭,這種惡劣行為倒是挺像子璇的風格,但是她未免也太不顧及女兒家的顏面了吧,怎麽說她也算是侯府的千金,是個大家閨秀,怎麽能說出這樣不雅的話來呢?

不過,她連那事都做得出來,這事又何足挂齒呢?

旁邊的玄天淩在聽見這句話時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方才他聽小厮彙報說夜子璇制服了粗壯漢子時他就覺得這女子有些意思,沒想到的是她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真不愧是宸風的妹妹啊!

夜宸風懶得理會玄天淩,他朝小厮說道:“你繼續。”

“那漢子只說了兩個理由,一為好奇,二為有需要,思琴姑娘遂問了三個問題,問他是否常來青樓,他身邊的人是否常來青樓,有需要的時候是否來青樓發洩。那漢子一一作答,思琴姑娘從那漢子的答案中得出那漢子是受了打擊方來這醉紅顏的。”

夜宸風聽着有些莫名其妙,夜子璇什麽時候有這麽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了,為何他從不知曉?

夜宸風低聲問道:“還有呢?”

小厮有些為難的回道:“回爺的話,思琴姑娘後面說的話小的很多都聽不懂,好像說的是歸因與道德相對主義,她說那漢子的行為從他自身來講是道德的,但是從思琴姑娘的角度來說就是不道德的。思琴姑娘足足說了一個時辰。”那小厮邊說邊努力的回想措辭,他真的聽不懂啊。

夜宸風越聽越覺得此事蹊跷,他放下手中的酒盞,起身掀袍而去。

玄天淩懶散的往椅背上一靠對着小厮說道:“你再仔細回想一下,把思琴姑娘說的話再細細跟我說一遍。”

小厮應下了,随後開始冥思苦想。

夜子璇的思琴閣裏

夜子璇剛剛請小厮将現場打理了一下,把那已然昏厥的漢子給拖了出去。

當醉紅顏的小厮将那粗壯漢子拖出去的時候,一樓大廳內的那幾個才子即刻就撲捉到了,其中一人嘆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

另一人也搖頭晃腦的說道:“摧花不成反被花摧殘,可悲可嘆啊!”

那幾人說完繼續飲酒作樂。

桑子璇在處理完所有事情之後準備洗洗睡了,折騰了那麽久,她确實也有些累了,尤其是舌頭,說了那麽多話,有些麻木了。

就在這時,思琴閣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發出了一陣聲響。

夜子璇的身子本來是背對着門的,她在聽到這一聲響動後她轉回身望向門口,她看見門口處矗立着一名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他的劍眉英挺飛揚,臉若刀刻,烏黑的眸子中帶着強烈的質疑,抿緊的薄唇告訴她,這個男人此刻已是怒意橫生。

夜子璇在看見他的那一霎那內心就開始揪痛。他傲然挺拔的身軀,寬闊偉岸的肩膀并非是她的避風港,那裏留存的殘香只會是其他女人身上的胭脂。

夜宸風在夜子璇轉身的那一刻時也有些驚呆了,他一直就知道夜子璇是一個非常美麗妖嬈的女子,如今這扮相竟然讓他有片刻的怔忡,身着豔裝的她确實有些攝人心魂,尤其是那薄紗下隐約可見的凝脂肌膚。

寂寥月色中,她似悄然綻放的薔薇花,夜露凝成了風華,讓人忍不住想要采撷入懷。

只可惜,這樣美麗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那樣一顆惡毒的心。

不過,今夜這名女子是不是夜子璇還未為可知呵!即使她擁有一張與夜子璇一模一樣的容顏。

夜宸風迅速掠至夜子璇的身邊,厲聲質問道:“你究竟是誰?夜子璇呢?”

夜子璇清楚的感受到了夜宸風身上的酒氣,她記得夜宸風的身上從來就只有幹淨清新的味道,那味道是她從小最是眷戀的味道,他鮮少飲酒買醉,今日為何酒氣沖天?

她在聽見夜宸風的問話後,眼睛眨了一下朝夜宸風嬌媚的笑了笑:“哥哥,您在說什麽啊,我不就是子璇麽?”

那一聲柔媚的“哥哥”牽動了夜宸風的心弦,子璇從來刁蠻任性,驕橫跋扈,什麽時候開始她也學會這樣的狐媚之術了,難道說來這青樓的幾日她就已經學會如何撩撥男人的心了麽?

雖說此時站在他面前的夜子璇的聲音并沒有露出什麽破綻,但是夜宸風還是敢肯定她不是真的夜子璇,他今晚一定要将事情查明,他一把捏住夜子璇的下颚逼迫的問道:“你究竟是誰?再不說就休怪我無情。”

夜子璇雖然覺得下颚處有些疼痛,但是她還是不怕死的往夜宸風身上蹭,纖臂環上了夜宸風的腰身,那帶着桂花香味的體香傳入了夜宸風的鼻中,夜宸風的眉頭略微有些舒展,這味道是子璇身上獨有的香味,這麽多年的相處,他對這個味道已經極為熟悉了,可是他還是不願意相信這個女子就是子璇,因為除了音容笑貌以外,她沒有一處像子璇的,她比子璇要放浪得多。

但是,世間豈有如此精湛的易容術,讓他都未能識破?

夜宸風收緊了手,眼神中已經顯現出了殺意:“還是不說麽?”

夜子璇挑了挑細眉,擡了下眼角,電波流轉,輕聲在夜宸風臉前吐氣如蘭:“哥哥,璇兒早已是你的人了,你怎麽忍心讓我再去服侍其他男人呢?你舍得麽?”

夜宸風聽見此話後他的心竟然亂了一拍,他的手瞬間松了下來,閃身離開夜子璇尺許。

這女子當真就是子璇,因為那事只有他二人知曉而已,可是為何感覺卻不一樣了呢?

瞧她說話那神情,真真是放浪形骸,原本以為罰她到青樓可以達到懲戒她的目的,讓她從此吸取教訓不再刁蠻不講道理,卻不想,現在的她更加變本加厲起來。這樣厚顏無恥的女子當真不配做他夜家的人。

夜宸風厭惡地看了一眼夜子璇後迅速掀袍離去,帶走了一室香甜的酒氣。

夜子璇望着夜宸風憤然離去的身影,眼中流露出了一些莫名的傷感。

思琴閣中又只剩她一人了,有些形單影只有些孤單落寞。

她已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夜宸風了,一見面思念就如潮水般湧瀉了出來。而他的眼中卻絲毫沒有相思之情,有的盡是那掩飾不住的厭惡,那樣的神情明确的告訴她,他不喜歡她呵。

為何她還要如此執着?

為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只是,愛,早已根深蒂固,她要如何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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