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回憶往事

夜宸風斂住怒氣疾步回到了廂房之中，玄天淩這時還在聽那小厮說話，不時伴以大笑，他覺得夜子璇實在是太有趣了，怎麽這些都沒聽宸風提起過？

玄天淩再次大笑之時剛巧看見夜宸風有些愠怒的臉，他一看便知道一定是夜子璇惹到他了。

夜宸風回到廂房後就開始繼續灌酒，玄天淩将那小厮遣走後朝他問道：“子璇又給你氣受了？”

夜宸風在聽見子璇二字時，他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盞，酒水頃刻間迸了出來，飛珠濺玉般落了一地，有一些酒水和着他的血液從指縫間流瀉而出，空氣中彌漫着酒香與血腥的味道。

玄天淩一看态勢不對，便不再說話，只是拿起酒盞獨自飲了起來，邊飲邊觀察着夜宸風的狀态。

破碎的瓷片有些滲入了夜宸風的掌心之中，可是他卻沒有感覺到痛，他的思緒回到了十二年前。

記得初次見到夜子璇時，她才只有五歲，那時的她還不叫夜子璇，她叫桑子璇。她紮着雙髻，髻上環着粉色絲帶，額前秀發整齊的排列着，小臉粉雕玉琢，眼睛大而靈秀，像個瓷娃娃般可愛至極，當時的他也僅有十歲而已。

娘為了救桑子璇而身負重傷，被爹救回來時已經奄奄一息了，娘的身上血跡斑斑，可是桑子璇的身上卻粉衣如花纖塵不染。

娘臨終前要他跪在床前，娘對他說道：“風兒，答應娘，照顧好璇兒，你不能讓她受到半點傷害，他是你這一生的責任。”

他不懂得娘的用意，含淚問道：“娘，你為了救她傷成這樣，孩兒為何還要保護她？”

“風兒，你連娘的話都不聽了麽？娘要你發誓，你現在就發誓，說你要好好保護她。”

那時的他回道：“我不要。”

結果，娘掙紮着起身打了他一頓，最後他在娘的逼迫下才答應了娘的要求。

娘在聽見他的發誓後終于含笑而終，那曾經慈愛的雙眸永遠地閉上了。當時的他只覺得恨，為了救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孩，他最敬愛的娘離開了他。讓他從此失去了母愛。

他一怒之下跑到桑子璇的跟前怒斥道：“你滾，你從哪裏來就滾回哪裏去！”

才五歲大的桑子璇在聽見夜宸風的吼叫後吓得哭了起來，梨花帶雨般惹人憐愛，她嗚咽道：“哥哥，你為何要趕我走？”

“不準叫我哥哥，我不是你的哥哥。”

小女孩小聲的說道：“可是柔姨讓我叫你哥哥。”

桑水柔是夜宸風母親的名字，夜子璇一直喚她為柔姨。

夜宸風在看見小女孩哭泣的臉龐時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她一個才五歲大的孩子又知道什麽呢？

于是，他從此開始學着照顧夜子璇，但是他的臉上再也沒有露出過笑意，尤其是在他爹去世以後，他的臉上只剩下了萬年不化的寒霜，厚厚的冰層包裹住了他的整個人生。

爹為思娘而去，從此，這個偌大的侯府裏就只剩下他與夜子璇二人了。

平日裏，他除了照看夜子璇的飲食起居以外很少與夜子璇單獨相處。他一直沒有解開心結，他不太喜歡跟她說話。

二十歲的時候，他承襲了爹的爵位，成為了東朝最年輕的侯爺。他二十歲那年，夜子璇也及笄了，他為了不讓娘失望，他請求姑姑為夜子璇梳髻，姑姑是皇帝的寵妃，身份顯赫，為她梳髻已是恩寵了。

可是，殊不知，夜子璇在及笄後不久卻做了一件讓他終身難忘的事。

那晚，他們像往常一樣用着晚膳，用完晚膳後，他忽覺有些提不上力氣，用內力調息了一下卻發現無甚用處，所以他一早便去房裏歇下了。睡到朦胧之間，他忽聞一陣桂花香氣，那香氣是夜子璇身上特有的味道，聞着那香氣，他竟然有些意亂情迷起來，身上的血液也開始沸騰。

就在他身體開始沸騰之時，有一雙玉臂纏上了他的脖頸，那光滑如玉的肌膚觸碰到他頸部的肌膚時他的身體已經不可遏制的在膨脹了。

當迤逦蔓延的藤條纏上偉岸的軀幹時，一切已然沉淪。

他急急地推開來人，嘴上吼道：“夜子璇，你在幹什麽？”

羞澀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哥哥，子璇已經成人了，但是子璇不要嫁給其他人，子璇只要哥哥，子璇只是哥哥的人。”

夜宸風不可置信的說道：“夜子璇，你瘋了不成，我是你的哥哥，你怎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不是的，你不是我的哥哥，你一直都不是的，我知道。”夜子璇的聲音怯懦卻也倔強。

“你走開，別逼我對你動手，我從來不打女人的。”

夜子璇并不受他威脅，只是慢慢退去了身上的最後一層防線，她輕搖螓首嘴裏呢喃着：“我不要走開，你打吧，就算你打了我，我也是不會走的。”

夜子璇有些膽怯的靠近了夜宸風，她的堅持讓夜宸風的欲望猶如決堤的海般泛濫成災，子璇柔軟的唇瓣覆上了夜宸風有些饑渴的雙唇，他開始享受着唇齒相依的感覺，他的神智在那一霎那恍惚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女人的芬芳麽？

當他知道夜子璇給他下了媚藥時，已經為時已晚了，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在他刺破她身體的那一刻時，他看見夜子璇有些痛苦的表情與眼角的那一滴晶瑩的淚珠，還有那一聲凄慘的叫聲。他的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時至今日他還有些不明白，為何他的心會痛？

在激情的過程中，他似乎聽見夜子璇對他說了聲：“哥哥，我愛你，至死不渝。”

那夜過後，他震怒了，他将夜子璇關在了她的房間中，讓她自我反省。

他為了打掉夜子璇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他接着納了兩名小妾。嫣兒是他最喜歡的小妾，她柔情似水，溫婉賢淑，是一朵能為他分憂的解語花。但是，無辜的她卻慘死在了夜子璇的手下。

一個女子怎麽能有這樣殘忍的想法，為了替嫣兒讨還公道，他以其人之道還自其人之身，他也要讓夜子璇嘗嘗淪為青樓女子的滋味。

可是，從今晚的情形看來，她似乎還樂在其中，竟然還有閑情逸致去了解他人來青樓的理由，還扯了一通亂七八糟的道德論。

想到這裏時，夜宸風忽然對玄天淩說道：“天淩，回去了。”

玄天淩聽見夜宸風這句話時差點被喝進去的酒給噎到，他咳嗽了兩聲後問道：“回去？那夜子璇怎麽辦？”

“我看她挺樂意待在這裏的，我管不了她那麽多了。”夜宸風說完，獨自起身毫無留戀的離去了。

玄天淩看着夜宸風自顧自地走了，他也急忙起身追随夜宸風而去。

醉紅顏裏，依舊絲竹聲簫聲琴聲漫漫，說話聲嬌吟聲笑鬧聲不絕于耳，并沒有因為他二人的離去而減少絲毫紙醉金迷的氛圍。

夜在無邊的黑色中漸漸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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