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二回的妥協

有了這兩次妥協,這就是劉氏在這個家裏地位一跌再跌,最後淪為幾歲的侄子都能對着她使臉色,口出惡言的結果。

她以為她做事多一些,聽話一些,楊方氏說不得就會讓她多看一眼女兒,看和兒子相處幾回。

可她卻不曉得,人性骨子裏頭都有一種欺軟怕硬的東西。

你軟,你弱,你一退再退。

得到的從來都是被別人看不起!

楊長英站在那裏,居高臨下的看着地下躺着的劉氏,眉頭自打進來就沒有松開過,她覺得劉氏若是當真這樣死了,說不定還真的是一種解脫,還可以和她真正的女兒去團聚,只是,體內潮水般湧上來的悲傷、難過、絕望以及不甘等諸多情緒,是怎麽一回事兒?

靠,她不要哭啊。

眼淚卻是噼哩啪啦的往下掉,不要錢似的。

擡了袖子使勁兒的擦,這一瞬,仿佛那眼淚怎麽擦都擦不完。

地下,楊長同已經帶了哭腔,“姐,姐,娘沒死的,她不會死的,娘只是睡着了,她一定會醒過來的……”他如同一只被人抛棄的寵物,淚眼汪汪的瞅着她,一臉的委屈,惶恐不安,那樣子,看的楊長英心裏又難受了起來,她想也不想的蹲下去,擡手拍了拍楊長同的後腦勺,溫聲勸道,“你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不會死的。”

“真的嗎?”

似乎是要尋求楊長英的肯定,楊長同仰了頭,伸手拽了她的衣角不放。

楊長英正欲點頭,旁邊秋氏已經一聲冷笑,陰陽怪氣的開了口,“這真是一家子沒個正常的了,好不容易大的死了,這兩個小的吧,難不成是被吓瘋了,傻了不成?”她一指地下的劉氏,撇了嘴,眼裏全是憎惡,“這明明就是死人一個,你們非得說什麽沒死,睡着了,切,真不知你們兩個是腦子有病還是眼瞎。”頓了下,她一臉嫌棄的擺手,“行了行了,管你們是什麽毛病,趕緊把這死人弄出去。”

放在院子裏多晦氣?

楊方氏也黑了臉,“行了,你們是她的兒子女兒,就送她最後一步吧。”這樣走了也好,省得自己看到她就想起大兒子!

楊平蘭看着她們姐妹兩人,垂下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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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可沒有她說話的餘地!

再說,這個嫂子在家裏本就沒什麽存在感,和她更別說什麽感情了。

沒就沒了呗。

還省一個張嘴吃飯了呢。

想到吃的,她頓時就覺得肚子好像有點餓了呀,扭頭瞅了眼楊方氏,眼珠轉了轉,她回頭奔着旁邊的竈間跑過去,她記得昨晚還有半張三和面的餅呢,這會娘她們都沒留意,她得去找出來吃了才是,不然的話,一會準又要便宜了二嫂家的那兩個小東西。

在楊家,她這個被爹娘一家人嬌縱着長大的小姑子,和侄子争嘴搶吃食那是常事!

楊方氏這會的确是無遐他顧,只是想着趕緊把眼前的事情結了。

避免老楊家在前河村的笑料更大。

看着蹲在劉氏身邊的楊長同,她的眼神微閃,對着楊長同招手,“小同過來,到奶奶這裏來。”

“嗚,奶奶,娘,娘她真的死了嗎?”

“以後你和奶奶過,你娘沒了,不是還有奶奶麽?”拍了拍楊長同的肩膀,楊方氏看向他,“你一會拖着那個女人出去時,和外頭村子裏的人說,是你堅持要把人立馬帶出去埋了的,你和她們說,劉氏得了急病,怕傳染……”這樣的話,村子裏的人哪怕心裏頭不信,也不敢太大意的,萬一劉氏真的死于傳染病?

“可是奶,別人家的白事都是好幾天的啊,還有棺材呢。”

為什麽他娘的就得這樣被拖出去埋掉?

“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麽,咱們家哪裏有銀錢辦白事兒?再說,你娘是生了急病,我擔心——”

“可是……”

啪,楊方氏直接一巴掌拍在楊長同的頭上,“哪裏那麽多的廢話,聽奶的話,不然不讓你吃飯。”

這是以前楊方氏罰楊長同的方法。

半大小子,正是長身子的時侯呢,楊長同又精力旺盛,常把村子裏鬧騰的雞飛狗跳。

不給吃的肯定受不住。

一回兩回還好,次數多了,他就學乖了,聽話,有吃的!

所以,這會兒他一聽楊方氏的話,立馬就猶豫了起來,不過還好之前被楊長英揍了那一頓,沒白挨打,最起碼的,他扭頭看向了楊長英,“姐……”眼巴巴的看着楊長英,小臉上全是糾結——即想答應楊方氏的話,又怕回頭被楊長英給拖出去暴揍一頓。

別問他為什麽會這樣想。

直覺!

楊長英看到他的眼神,冷笑了兩下,突然上前兩步,直接把他給劃拉開,“一邊去。”蹲在地下,她伸手去按劉氏的脈搏,眼神在劉氏額頭上的一團紫青上掃過,楊長英的眼神閃過一抹的晦暗,心頭有些暴躁的她有氣兒沒地兒發洩,擡腳踹了下楊長同,“姐什麽姐,随便什麽瘋狗跳出來亂吠你還真的信了?瘋狗再怎麽像人,它也不過是披着人皮的狗,狗亂叫,你也信?”

楊長同被她給踹的沒脾氣,“姐,我錯了。”至于哪裏錯,先認錯再說。

這是他昨晚被楊長英收拾時冒出來的認知。

楊長英挑了下眉,正想出聲,旁邊秋氏猛的竄了出來,嗷老一聲,“你才是瘋狗,你和你那個死人娘一樣,都是瘋狗,你個不知羞恥,背人偷漢子的小賤人,你怎麽不去死?就和你那個娘一樣,你就該被浸豬籠——啊——”

楊長英擡腳把人給踹出去老遠。

不顧那刺耳的尖叫,淡定的收回腿,擡頭看着楊方氏淡淡一笑,“奶奶,我娘她真的沒死。”說罷這話,她右手照着劉氏胸口的一個穴位狠狠的按了下去,仁中,左右手的穴位,不過一會功夫楊長英額頭上見薄薄的一層汗,而地下,在楊方氏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下,劉氏,嘤咛一聲,慢慢的睜開了眼,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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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一天醫院,我女兒肺炎,醫生讓輸液,愁死我。

☆、012 偷吃

老楊家的劉氏死了,老楊家的劉氏又活了。

死而複生。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最後,也不知是怎麽傳的,老楊家的劉氏被婆婆打死了,但她死的冤枉,怨氣沖天,閻王爺都沒敢收她,所以,她又被小鬼送回了人間,這是要和楊方氏這個婆婆算賬的呀……一十傳,十傳百的,最後,這個消息便變了味兒,成了鬼神之說,前河村的人頓時再看楊方氏一家時便帶了些異樣的眼神兒。

能讓閻王爺都覺得冤枉的人,那肯定是真的冤枉呀。

再想想平日裏劉氏的為人,做的那些個事兒。

前河村可就暗自裏嘀咕,議論了起來。

“楊家這下子怕是要倒黴了吧?”

“可不是,再下讓那個方氏再偏心,黑心肝的,你是不知道,寒冬臘月的,說啥子生病了,非得吃魚,讓劉氏穿着單薄的衣衫去逮魚,那冰結的那麽厚。”說話的人特意比劃了下,語氣和動作裏有些誇張,但也是事實,“當時劉氏是沒辦法,只能想盡法子鑿了個冰洞,她自己也跌了進去,要不是有人路過的及時,那命可是早就沒了。”

“可不是,我也聽說這事兒了,當時好像是一個路過的貨郎救的劉氏吧?”

“是,那個貨郎好生生的救了人,沒想到卻被楊方氏打的鼻青臉腫,聽說貨架子都被楊方氏給扣了下來呢,說啥,說啥是糟蹋了她這兒媳婦,那貨架子就當是補償了……要我是那貨郎,半夜一把火燒了她家,個黑心肝的老婆子。”

“這下好了,閻王爺都看過去喽。”

傍晚,晚霞映紅了半邊天,落日的餘晖把整個前河村都染上一抹暈黃,初秋,田裏頭沒啥大事兒,玉米還不到收的時侯,幾個婦人吃過晚飯,把娃兒丢到一邊散養,她們則坐在村口的樹墩上說起了閑話,婦人嘛,從古至今最愛的話題永遠只有一個,東家長西家短的說着,即然是八卦,自然是不會錯過最近老楊家的事兒。

只是她們說的正歡快呢,有婦人眼尖,噓了一聲,“別說了,英子回來了。”說罷這話,揚了揚眉笑着看向一步步走着村口走過來的女孩子,“英子這是又進山了?可有找到藥草了?哎,我要是有你這麽個孝順又乖巧的女兒,做夢都能樂醒喽。”

“馬嬸您說笑了,我又找到了兩顆藥草,先去給我娘上藥,就不陪幾位嬸嬸說話啦。”

楊長英臉上帶着淺淺的笑,禮貌十足的和在場婦人一一打着招呼。

不失禮,也不謙卑。

神色坦然自若的很。

看着她走遠,幾名婦人都忍不住嘆了口氣,“這英子也是個命苦的啊。”

“可不是,瞧瞧這丫頭瘦的,那風一吹就刮走了似的。”

有位婦人瞅着楊長英走遠的背影,低聲道,“你們說,這丫頭是不是這裏有毛病了呀,”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臉的八卦,好奇,“不然的話,她怎麽會天天跑山上去找什麽草藥?別不是被這接二連三的事情給激的,這裏出問題了吧?”

“誰知道呢。”

“哎,天可憐見的,這世道……”幾名婦人各自看了一眼,搖搖頭,倒是一時間把這個話題給繞開了去。

此刻,距離劉氏出事已經是三天後。

在楊長英的強烈堅持,以及村子裏日複一日的謠言攻勢下,楊方氏只能黑着臉妥協,讓劉氏和楊長英母女兩人住到西廂房去,只是搬進去是搬進去了,除了家裏頭的吃食,楊方氏卻是再拒絕出銀子給劉氏治傷,這把楊長英給氣的,恨不得拿把鐵鍁把她的腦子給撬開,看看裏面都裝了些什麽,或者,看看她的心到底是黑的還是白的?

人怎麽可以偏心,狠心成這樣兒?

難道劉氏就不是她的兒媳婦麽?

楊長英很是不能理解。

劉氏卻是拽了楊長英的手,緊緊的按住她,不讓她再去和楊方氏起争執,在劉氏淚眼汪汪,可憐兮兮的表情裏,楊長英只能是先在心裏嘆了口氣,立志要把包子娘改成悍婦,其路漫漫,還得上下再求索吶,手裏沒錢,劉氏頭上的傷卻是刻不容緩,這個時侯要是發了炎,小小的一個炎症說不定就能要了人的命。

還好當天,楊長同期期艾艾的塞了幾個銅板給她,說是以前劉氏塞給他的,他那會兒正一心讨厭劉氏,連她送的東西都不稀得要,便随手塞到了角落裏,沒想到現在卻起到了作用,他看着楊長英平靜的眸子,小臉漲的通紅,“你,你放心,我會幫她再找到銀子的。”

“你找銀子?行,我等着你啊。”

楊長英沒好意思打擊他,擺手讓他出去,自己轉身進了後山。

尋了些藥草,她嚼碎了,敷在劉氏的額頭上,劉氏暈暈沉沉的躺了一整天,藥草沒一會就起了效用,她覺得頭上的傷口處清爽了不少,就是連精氣神都強了不少,楊長英也算是長舒了口氣,今天是她第三天上山,原本以為能找到些效果更好的藥草,可在山上轉了一天,除了逮到一只野雞,捅了一個馬蜂窩,弄了些野生的蜂蜜之外,她竟然什麽都沒找到。

這讓她有點喪氣。

不過走進屋子,看着劉氏望着她瞬間亮起了的雙眼,楊長英臉上的笑多了幾分,“娘餓了吧,我這就去給你拿吃食。”她早上吃過早飯出去,知道這個家裏沒有人會管劉氏,只能給她放了半個窩窩頭,又扯了楊長同的耳朵讓他保證,到時侯一定會端碗湯給劉氏,雖然都安排好了,但她也擔心楊長同做不到,一來他小,二來,被楊方氏洗過的腦,哪裏有那麽快改的過來?

劉氏正坐在靠窗的炕上給她補衣裳,看到她回來,趕緊把手裏頭的針線放到一塊,接過她身後的竹筐,“娘吃過了,你趕緊坐下喘口氣,渴了吧?一定很餓了,娘這就去給你拿吃的……”劉氏擡腳向外走,卻被楊長英給伸手攔下,“娘別去,我真的吃過了,而且,我還幫您帶了好吃的呢。”說到這裏,她拽了劉氏坐下,回頭在竹筐的最底下翻出一個樹葉包着的小包,看着劉氏的眼底全是狡黠笑意,“娘猜猜這是什麽,可好吃了,您快嘗嘗看。”

“這是什麽呀,哎,好香呢。”

“肯定香啦,這可是……”

門口一道極是尖銳的聲音響起來,“好啊,你們兩個死女人竟然偷偷吃東西,奶,奶,娘,這兩個不要臉的女人偷吃咱們家的肉了,她們偷吃我的肉。奶,奶你快來呀。”傍晚,傑哥兒的聲音在楊家院子裏尖銳的響起來,徹底的打破一院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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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有種沒種

傑哥兒是二房楊平安的兒子,今年七歲,正在村子裏一戶秀才家讀私塾,小小年紀卻是把秋氏的性子學了個十足十——好吃懶做不說,為人還尖酸刻薄,欺軟怕硬,在這個家裏他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欺負大房一家,跟在楊方氏身邊的楊長同都吃了他不少的虧,今個兒他是才從外頭玩了一圈跑回家,正想着洗澡呢,可一下子就被西廂房這邊的香氣給吸引。

他想也不想的撒腿跑了過來。

這一跑可不得了,聞着屋子裏頭的香氣,傑哥兒立馬就怒了,想也不想的嗷老兩嗓子。

屋子裏,劉氏被這一嗓子吼的差點坐炕上跌到地下去。

吓的一張削瘦的臉白了又白。

她擡頭,一臉驚惶的看向楊長英,“英,英子,這是打哪來的?難道你真的,真的拿了竈間的東西?”這是她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她的嫡親女兒,因為她的怯懦受了不少的委屈,雖然劉氏怯懦,保護不了女兒,但是,她絕不肯把那個‘偷’字用在自己親女兒的身上,她擡頭看着楊長英,看着自家女兒滿是倔強,冷笑的雙眼,心裏嘆了口氣,“英子,要真的是你拿的,還回去吧。”

不然的話,怕又要是一場大風波。

她不怕自己有什麽。

她擔心的是自己的這一雙兒女。

英子現在被周家嫌棄,休棄,要是再徹底的惹惱了婆婆。

她哪裏還有活路?

楊長英冷笑一聲,不去理會外頭楊長傑的尖叫,以及那越來越近的罵罵咧咧聲,腳步聲,只是雙眼固執的看向劉氏,“娘,您也覺得,女兒會去偷那些肉嗎?您覺得,傑哥兒嘴裏說的,女兒偷了他的肉,是真的?”要是劉氏也信了這話,楊長英覺得自己可就真的有點寒心了,她甚至在想,要是劉氏一點都不信任她,她立馬掉頭就走。

以為誰想留在這個家呢。

大不了她出去鎮上,縣城找份事兒做。

活人還能被尿憋氣嗎?

“娘,您覺得,傑哥兒的話可信嗎?”

“沒有沒有,娘不信,娘一點都不信,英子,你不是那樣的人,娘都知道的。”自己的女兒是什麽性子她不知道嗎,她可是當娘的呀,雖然這幾天英子的性子有些倔強,但是,也是被這一連串的事情打擊的吧?這個孩子,受了多少的苦啊,她眼淚汪汪的看向楊長英,“英子,娘知道傑哥兒說的話不是真的,你不會去拿那些的,只是,娘是覺得,娘不吃,給他們,息事寧人——”

最後的話在楊長英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漸漸的消了聲兒。

實在是楊長英眼底的嘲諷太明顯呀。

她雖然沒出聲,但那清澈的,烏溜溜似黑葡萄般的雙眼似是在問她,娘您以前讓的還少嗎?

可是您換來了什麽?

結果,是息事,寧人嗎?

“英子,你,那你想怎麽樣?”

想怎麽樣?

楊長英冷笑了兩聲,直接轉身走了出去,咣當一腳把房門給踹開,她站在門口,一聲冷笑,“喊什麽喊,哪裏冒出來的瘋狗,在這裏鬼叫鬼叫的,不知道瘋狗讨人嫌嗎?是想讓我把他給弄死嗎?不想活的給我把脖子伸過來,老娘送他上路。”

“你胡說什麽呢,什麽瘋狗,你才是瘋狗。你全家都是瘋狗,你娘,你弟弟都是瘋狗!”楊長傑雖然才七歲,但私塾卻已經讀了兩三年,對于楊長英的這句指槡罵槐的話還是聽懂了的,再一看到身後不遠處自家娘親和楊方氏都趕了過來,他自己覺得靠山到了,自然沒個怕的,跳了腳,指着楊長英就罵了回去,“你竟然敢罵我,還偷了我的肉,我告訴你,你死定了。”

“我一定讓奶奶打死你,要把你趕出去。”

“你個小賤人,你根本就不是我們家的人,你給我滾……”

啪啪,楊長英想也不想的,上前兩步,擡手對着楊長傑的左右臉就是兩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把楊長傑給打的暈了。

好半響沒回過神來。

後頭聽到動靜趕過來的秋氏剛好看到這一幕,嗷嗷的朝着楊長英撲過去,“好啊,你個小賤人,有娘生沒爹教沒爹養的賤種,你敢打我兒子,老娘今個兒和你沒完,還敢偷我們傑哥兒的肉是吧,好啊,我讓你好吃,今個兒非得撕爛你的嘴不可!”她說着話,諾大的身子朝着楊長英撲過去,擡了右手照着楊長英的臉上就掴了過去——

眼中全是兇光。

她是真的恨不得把楊長英給打死的。

楊長英冷笑着看她一眼,也不多話,也不避開,看着她的身子沖到自己跟前兒,擡起右腳。

就聽到咚的一聲響。

秋氏整個人被楊長英一腳給踹翻,咕嚕嚕的滾出去了老遠!

楊方氏把這一幕看在眼裏,站在燈影下臉色陰晴不定,耳側是秋氏嗷嗷的叫喚聲,她想着剛才秋氏被楊長英一腳給中端翻,不禁嘴角抽了抽,不過她即是來了,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楊長英的,一聲冷笑,扯高了聲音對着楊長英指責,“好啊,你這是要做什麽,使威風使到長輩身上了嗎?你還敢打你二嬸,老大家的,你死了不成,你這當娘的是怎麽教的她,難道,你是想着讓她把我這個婆婆打死不成?”

“婆婆您息怒,英子她不是這樣想的……”

“她想不想的我才不管呢,她打了老二家的這個嬸嬸,那就是大逆不道,我明個兒可是要到裏正那裏去說道說道……”

“婆婆您可能不去,您要是把這事兒說出去,英子會被族裏責罰的。”

婆婆打小就不喜歡自家這個女兒。

要是被她去找到裏正,經她這麽幾句話一說,自家女兒肯定會挨家法的。

她可憐的女兒那麽瘦小,能挨幾棍子?

對面,坐在地下的秋氏不理她們的話,扯高了嗓子嗷的一聲喊,“楊平安你是個死人不成,你老婆被人給打了,你就知道憋在屋子裏不出來,竟然連一個屁都不敢放,你要是個有種的,你就給我滾出來,好好的把這個小賤人給我收拾了,給我和咱們的兒子出口氣。”

楊長英一聲吃笑,“二嬸,二叔有沒有種,你不知道嗎?還是說,你這兩個孩子,都不是和我二叔一塊生的?”

☆、014 休了

這話說出來,可是真真的火爆,坐在地下扯着嗓子幹嚎的秋氏嗷老一嗓子跳了起來,指着楊長英的鼻子就罵,“你個小賤人你胡咧咧什麽呢,滿嘴噴糞的東西,我……”吧啦吧啦一大通,說到最後她口幹舌燥,甚至一時間想不起有什麽好詞來,只能又罵了一聲,氣呼呼的扭頭看向旁邊同樣鐵青着臉色的楊方氏,“婆婆,你可要給兒媳婦做主啊。”

這樣的話傳出去,她哪裏還有臉出這個門?

楊長英撇撇嘴,“你說完了嗎?不繼續說了?不說的話,我可是要說了啊。”她說罷這話,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楊方氏,秋氏,猛的扯了嗓子,嗷老一聲,“快來看啊,老楊家的秋氏偷人喽,偷漢子生了兩個崽子……老楊家出了個……”

楊方氏和秋氏聽着她這猛不丁的嗷老一嗓子,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

這話傳出去,老楊家的人還有臉出去見人?

別說她們,就是楊長英身邊的劉氏,也不禁唬了一跳,想也不想的伸手就去捂楊長英的嘴,“英子,英子,這話不能亂喊的啊。”她都快要急哭了,這女兒難道是真的受的刺激太大,所以變了個人一樣?她按着楊長英的手,“英子,你答應娘,不能再喊了啊。”

再喊下去,她明個兒也不用出門了。

對面,楊方氏也反應了過來,冷笑着看向楊長英,“你是嫌你自己的醜事不夠,還要再給這個家添點亂嗎?”她看着楊長英的眼神裏充滿了陰鸷,恨不得一巴掌把這個孫女給拍死——當初她出生的時侯怎麽就沒把她給溺死?

其實她這個心聲要是被楊長英給聽到,絕對會笑咪咪的表示贊同。

要是這老太婆最早的時侯就把這個孫女給掐死了。

沒有了這受了十幾年苦的楊長英。

是不是自己就不用穿到這鬼地方來了?

要是真的這樣,她說不得還會真心實意的對着楊方氏說聲謝謝!

不過現在嘛,她冷笑着看向楊方氏兩個人,卻是擡手一指縮在秋氏身子後頭的楊長傑,“他是什麽德性你們當娘,當奶的不知道嗎?他的話也能信?偷了他的肉,他有什麽肉?要是我說的沒錯,那肉也是人家今個兒上午送過來,是為了表示對我娘幫過人家的感謝吧?你們一家幾口子老的老,小的小,不要臉的把肉給全吞吃了,不給我娘這個病人沾一下唇也罷了,現在,我給我娘蠶了半只野鳥肉,他竟然敢舔着臉說是他的,我呸,即然是眼瞎心瞎的,還亂花什麽錢讀什麽私塾,讀一輩子也考不上。”

“你敢咒我兒考不上,我和你拼了。”

“來人吶,秋氏偷野漢子生了個兒子,被人撞破要殺人滅口啊……”

“你你……”秋氏氣的全身直哆嗦,這一嗓子兩嗓子的,又是才用過晚飯,大家沒事正閑聊,說話的時侯,她這麽一喊,不說全村也得大半的村民都聽了進去,明個兒讓她以後怎麽出去見人?還有她的傑哥兒,以後可是要考狀元的啊,要是因為這個小賤人中傷而留下了污點,日後可不是要被影響了?她想到這裏,眼底全是戾氣,“我今個兒非得撕爛你這張嘴,你個偷人勾漢的小蹄子……”

“她二嬸,你可是長輩,英子只是氣極了說混話呢,你不能動手。”

劉氏想也不想的攔在了前面,啪的一聲脆響,臉上結實的挨了一巴掌,她卻是不理會,只是攔着秋氏,又扭頭去看楊長英,“英子,你剛才那話可不對,二嬸好歹是你的長輩,快和你二嬸道歉啊。”在劉氏看來,今個兒這事只有女兒先低頭,這事兒才有可能平息,女兒才能在失去周家的庇護之後,在這個家裏住下來。

要是執意的惹惱了楊方氏,女兒能去哪?

“你給我死開,有什麽樣的娘就有什麽樣的女兒,娘不正經,女兒也是騷……”

啪,楊長英剛才被劉氏攔着,看到落在劉氏臉上的巴掌她就咪了咪眼,這會再一聽秋氏噴着吐沫星子的滿嘴混亂,冷哼了一聲,抄起身後牆角的一根樹枝子,對着秋氏劈頭蓋臉的抽了過去,“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說我娘不正經?你又是什麽東西?你敢說你沒有和誰誰誰眉來眼去的嗎?仗着家裏頭的男人不在家,你回娘家?呸,誰知道你回到哪個男人的床上去了啊,真以為別人不知道呢。”

不遠處,有高大的人影鐵青着臉走了過來。

楊長英勾了勾唇,擡手又在秋氏的後背上抽了幾下,“別以為自己做的事情就神不知鬼不覺了,現在我告訴你一句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說罷這話,她直接把抽的都斷了的樹枝丢到一側,沖着楊方氏詭谲的一笑,“奶,你現在可看到了,我可不是以前的楊長英,要是你們一家再敢這樣欺負我們娘倆,大不了咱們同歸于盡!”

“你你,你……”楊方氏被她這一番動作,狠戾的話給氣的差點背過氣去。

只是她這口氣還沒喘過來呢,身後秋氏嗷的一聲慘叫,“當家的,你做什麽打我,婆婆,婆婆救命啊。”

“剛才英子的話都是真的?你以前老是和我說回娘家,敢情你是背着我去會野漢子啊,好啊,姓秋的,我是缺你吃了還是缺你啥了,你竟然敢給俺戴綠帽子,俺今個兒非得打死你不可!”楊平安可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而且他的打法粗魯而直接,拳打腳踢,逮到哪打哪,一拳拳一腳腳的直往秋氏身上招呼,“秋氏,你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俺今個兒非得好好和你算這筆賬不可!”

“婆婆,婆婆救命啊。”秋氏被打的是嗷嗷直叫喚,一開始還氣的還手,可她哪裏比的過楊平安的力氣啊,而且楊平安正在氣頭上,一看她還敢還手,那是火冒三丈高,手底下的力氣更大了,理智全無——這個女人偷漢子,被侄女都發現了,這會被人喊破,還敢還手?簡直是找死!

他一邊打一邊吼,“娘,這事兒你別管,我打了她,明個兒把這賤婦送回秋家去。這樣的媳婦我可不敢再要。”

旁邊,楊長英雙眼直放光,休了休了,趕緊休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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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算計,風水輪流轉

距離那一晚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二房夫妻兩個人事後自然回過了神,秋氏氣的狠,在回到自己屋子裏歇了兩天後,待得身上的紫青腫等都消了,她是恨不得沖到西廂房這邊把楊長英母女給生吞活剝了——以前,都是這對母女在自己面前低聲下氣,極盡讨好的啊,還有在這個家裏頭,雖不至于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但是,她也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大虧!

她把自己這次受的苦,挨的打全都算到了楊長英的身上。

要不是那個小蹄子亂說話,自己怎麽可能挨打?

還有婆婆,這幾天可是沒少對着自己落臉子,連瞅着她的眼神都是陰的。

還有村子外頭,她這是沒出去,要是傷好了出去,那些人怎麽想她啊?

自己知道那個小蹄子是亂說話的。

村子裏頭的事兒,她還不清楚嗎?

本就沒個啥娛樂的,誰家丁點兒的事兒都會被那些八婆放大了又放大,拿出去當個笑話說上好些天。

更何況那個死丫頭喊的是偷人這種最容易讓人八卦的話題?

她氣呼呼的在腦海裏想了兩天,最後,還是把主意打到了後河村的周家那邊,她不敢再去找楊長英的麻煩,那一晚楊長英擡腳踹人,擡手抽人的彪悍實在是把她給吓到了,眼珠子轉了轉,她就冷笑了,你利害?你利害的過周家去?

不管怎樣,那可是那小賤人明正言順的婆家!

再說,她不是在周家還有把柄麽?

罵她偷人?

她就讓這個小賤人偷人的名聲傳遍整個柳林鎮!

第五天,她終于不再在屋子裏躲着,用過早飯,幫着自家兒子把書本筆墨備齊,在屋子門口看着他一溜煙的跑遠,她眼底是濃濃的驕傲,只要她的兒子能有出息,考上秀才,高中狀元,以後,她一定把這些羞辱加倍讨回來!回頭去了竈間把鍋子洗好,她又把收攏在一旁的碗筷放在水盆裏洗,因為她想事情出神,一個手滑,粗陶瓷碗就掉到了地下,摔成了兩半。

外頭楊方氏正拎着一只母雞在摸蛋呢,心裏尋思着今個兒這蛋下來,應該能攢到二十個,過兩天可以拿到集市上去賣了,換些吃食或是啥的也好,才想着呢,就聽到屋子裏嘩啦一聲,她心尖尖兒都跟着一跳,一閃神,手裏頭的老母雞噶噶叫喚着從她手裏掙脫,張着翅膀跑遠,她也顧不得追了,黑着臉進了竈間,“老二家的,你要是不想過了你就給我滾!”

真是氣死她了。

竟然敢砸了她的碗。

下次是不是就想着打她這個婆婆了?

想起前幾天晚上楊長英的動作,那架式,可不就是想要打她的樣子?

她嘴角抽了抽,看着秋氏的眼神更冷了,“我讓你洗個碗你覺得不甘心是吧,所以你就砸了我的碗?你這是敗家啊你。不想過,覺得我們家委屈了你的話,你現在就給我滾。”罵罵咧咧的,就差沒指着秋氏的鼻子罵了,不遠處,楊長英正好出門拿東西,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這可真真是風水輪流轉,十年到她家了!

她就在那裏冷眼看着楊方氏把秋氏罵的頭都擡不起來,眼神平靜而漠然。

最後,楊方氏估計是罵累了,對着秋氏一聲冷哼,“你要是不愛過,我晚會讓二子給你一封休書,滾回你的娘家愛找誰找誰去。”

“婆婆,婆婆您這不是要媳婦去死嗎,媳婦對這個家從來都一心一意的,您可不能趕媳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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